在这个战乱动荡的时代,无数强者能人都在描绘着心中的宏伟蓝图,认为自己终将成为历史舞台的主角,整个世界都会以他们为中心而旋转。
于是,野心与野心相撞击,意志与意志相较量,谋略与谋略相冲突,摩擦出一串串耀眼的火花……最终导出若干让人哭笑不得的结果。
尽管这些强者中的每个一人都自负无比,觉得世间万物尽在掌握之中。但是一旦事到临头,却总会愕然发现,一切计划到了执行的时候,就一定会被实际变化搅得支离破碎――然而,他们还是要继续制定,继续惊讶,继续哀叹。
就这样,按照或脱离了无数人制定的计划,作为争夺整个世界的前哨战,精灵军和印加人的又一轮激烈较量就此展开,并且被掺杂进了数不清的黑手。
当然,目前已经开始的,最多只能算是前哨战的前哨战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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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红色的夕阳渐渐西沉,绯中带紫的火烧云映红了湖面。
伴随着水鸟的鸣叫声,一层层波涛翻腾着白沫,朝着沙滩缓缓逼近,温柔地拍打礁石,冲刷着堤岸。远方的巍巍雪山倒映在湖中,山腰间浮动着迷蒙的白云。云雾之上的冰川仿佛钻石般晶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月亮湖西岸地狭长平原上,到处都是广袤无边的草场。夏日傍晚的和风拂过这片绿色的海洋,在没过膝盖的野草中荡起柔和的波浪。碧绿的湖水继续向西涌动,流进了波澜不兴地麻麻里河,并且将要一直奔向遥远的热带海洋。在下游百余里外地库斯科城大峡谷中,它就会变成湍急的滔滔激流。但是在这里,河水依然静谧平缓。仿佛一条色彩绚丽的飘带,绕过草原、树林和山丘。一直飘向不远处的昌昌城——精灵军此次入侵的进攻终止线。
晚霞之下,几个身穿草绿色军装的半精灵哨兵,正东歪西倒地躺在简陋的棚子里,望着眼前一成不变地单调景色,无精打采地打起了哈欠。对他们来说,又一个无聊的日子结束了,而下一个日子只会同样无聊……如果不是更加无聊的话。
虽然在回师造反一事上。克鲁泽元帅近日的举动差不多已经是昭然欲揭,根本就没有进一步深入高原,和印加人继续纠缠死战的意思。但出于谨慎起见,同时也是为了堵截敌军渗透东进的道路,防止他们进一步支援平原地区的游击队。元帅大人还是在进攻终止线附近修筑了一系列边境哨所,然后又像洒胡椒面一样,零零散散地布置了一千多名士兵。
这点兵力部署在如此漫长的边防线上,平均每个哨所摊不上十个人。更没有火炮和魔法师。充其量也就是能起到一点预警地作用,连阻截游击队甚至走私商贩进出都完全没有可能。而且,克鲁泽元帅出于排斥异己的考虑,调过去的还尽是些不怎么可靠的鸡肋部队。根据军中流传的小道消息,等到造反大军向东回师之后,这些倒霉鬼多半会被丢下来断后。任其自生自灭……这等境况之下,边防哨兵们的士气之低落,可想而知。
于是,从调动驻防于此地第一天起,他们的军纪就开始急剧颓废,从迟到早退渐渐发展到了彻底旷工,短短两周后便已经糟糕得可以上军事法庭了。而补给水平的恶化速度,甚至比军纪的崩溃还要快上一些:军饷和津贴拖欠了差不多半年,弹药还得自己掏腰包贿赂军需官才能搞到手;烟草、酒类、罐头、糖果之类“奢侈品”配给,从来都不曾在他们的手中出现过;土豆没有一块不发芽的。只能埋到地里耐心等待下一季的收获;军用面包硬得像石头。需要用斧头才能劈开,而且在数量上总是短缺了许多;至于申请让随军ji女到哨所来慰劳的报告。更是每一份都被直接驳回,并且往往还会加上一通训斥。
不过,和山区中那些时刻处于土着人枪口威胁下的同难袍泽相比,麻麻里河口的这个哨所至少还要安全一些,但也更加无聊。绝望颓废地哨兵们每时每刻都在骂娘,他们自称宁可死在战场上,也不愿意在这种难耐地寂寞中继续煎熬。遗憾的是,除了一点完全不能果腹地变质军粮之外,他们找不到任何东西来诉说自己心中的痛苦,倒是整天腹泻得不亦乐乎。
这里名义上算是最前线,实际上却是荒凉得一无所有,连个人影都看不到。河口的西面是浩瀚无边的月亮湖,图卢斯元帅的内河舰队正在那里耀武扬威,将印加人的小筏子吓得不敢下水;北面是隔河相望的金牛部落,他们早已在库斯科城陷落的第一时间向精灵军投诚,并且尚未发现自己被无情抛弃的悲哀事实;南面的平原被延伸进湖水的悬崖绝壁所隔离,向东面渗透的游击队更乐意走山路,从来不屑于光顾这种偏僻地方;西面不远的地方,倒是有一座规模颇为不小的昌昌城。但哨兵们宁愿到野外找地方露宿,也不愿意在城里呆上哪怕一个小时,住在那地方是绝对要做噩梦的……
前线军中的暗流涌动,他们这些底层士兵也略有耳闻,但基本上都是抱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那个只知道贪污军需和剥人皮的变态老元帅,想要造反就造反吧。那位将他们赶到这鬼地方来送死的女王陛下,该下台就下台吧。反正他们都已经是被命运和上司共同抛弃了的一群人,爹不疼娘不爱地。处境已经是绝望得不能再绝望。什么忠诚荣誉对他们来说都是狗屁,只有如何想办法活下去,才是唯一正经的事。
望着渐渐坠落的夕阳,一名哨兵揉着惺忪的睡眼,摸着瘪瘪的肚子,满心不情愿地站了起来,打算去找找看还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
一阵阵凉爽的晚风迎面扑来。夹杂着青草和野花地香气,但他却更希望闻到酒精、烟草和女人脂粉的刺激性味道。遗憾地是。这些东西和他的距离都非常非常的遥远,远到他不晓得自己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次品尝的程度。
面包好几天没送来了,剩下的还不够喂老鼠,而发芽的土豆也实在吃不得。早上从湖里钓来的鱼还剩一条,掺点野菜进去应该可以勉强凑出一锅鱼汤……哨兵翻检着哨所中那点儿可怜地库存,昏昏沉沉地思索着。突然间,他蓦地感觉到背后一阵发凉。某种阴冷的寒意顺着头皮一直窜到尾椎,使得他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差点儿一屁股瘫倒在地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是自己睡相太差,以致于着凉感冒了?哨兵纳闷地揉了揉鼻子,然后又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噪音。他转过身去,抬头望向暮色笼罩下的湖面,随即便愣住了,连锅子和菜刀砸到脚面也没有察觉到。
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吵醒了其余几名士兵。这些家伙蓬头垢面地从窝棚中钻出来,第一眼就发现他们的同僚正目瞪口呆地望着远方湖面,仿佛着了魔一般。与此同时,一阵更加清晰的隆隆炮声从湖上传来,促使他们也顺着同僚的目光扭头望去,随即同样变得呆若木鸡。
一艘外表五彩斑斓、体型更是超出他们想象能力地超级巨舰。正从太阳落下的方向跃出水平线,朝着他们这边急速飞驰而来,桅杆顶上悬挂着耐色瑞尔帝国的六芒星国旗船身的阴影之中,陆续有舰炮轰击的火光在闪耀。在这艘战舰的上空,还有一大一小两条巨龙盘旋飞舞,时不时俯冲下来,低沉地咆哮上几声。即便距离尚远,哨兵们还是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股令人战栗地龙威。
巨舰前方的水面上,三艘挂着精灵绿叶旗的双桅快船扯足了满帆,冒着倾覆的危险以最高速度走着“z”字形航路。拼命想要逃离致命的炮火。但依旧是徒劳一场——那艘巨舰虽然体型庞大,速度却丝毫不见迟缓。甚至远在逃跑的双桅快船之上,以至于还有心思绕着这几条双桅船兜起了圈子,仿佛戏弄耗子的猫咪一般。
不过,这艘花皮巨舰固然声势骇人,炮术却实在不怎么样。一排排炮弹震天般地响了足足一刻钟,连近失弹水柱都将之浪沉的三艘20吨级双桅快船,居然还剩两艘浮在水面上。唯一的那艘战果,也是转舵不及,一头撞上对方船头而被碾碎的……当然,无论敌舰炮手地素质如何低劣,这支精灵舰队地覆灭已经是注定了的——其中一条巨龙已经飞临河口上空,彻底堵塞了他们地唯一归路。
没等哨兵们对海军同僚的不幸命运发出任何感叹,一串细碎的沙沙声忽然从他们身边传来。下一刻,他们就因为极度的恐惧而睁圆了眼睛——不知什么时候,草丛中冒出了近百名身手矫健的黑暗精灵女战士,正呈现半包围的态势,向这个可怜的小哨所一步步逼来!
和他们往日常见的那些衣衫褴褛、武器破烂的游击队不同,这些黑暗精灵全都身穿一色的新式迷彩服,手里端着斥候们最喜欢用的连发十字弩,弩机大张,淬过剧毒的箭头泛着幽幽蓝光。大概是出于对哨兵的轻视,他们没有先发制人,而是故意显露出身形,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嘲弄表情,慢吞吞地围了上来。
望着这些一步步逼近的死亡威胁,几名哨兵勉强按捺住心头的恐惧,回头瞟了一眼还挂在窝棚中的火枪,以及更远处那个已经被敌人控制的简易烽火台,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便作出了决定。
于是,在黑暗精灵们颇为诧异的目光中,哨兵小队长将剧烈颤抖着的左手伸进怀中,掏出一条早已准备好的白布,高高地举了起来。白布在暮色下的柔风中微微舞动,分外地显眼夺目。
“投降!”
小队长用他唯一懂得的耐色瑞尔语词汇叫喊着,身体还在仿佛筛糠般地抖个不停。
回答他的是一阵哄笑声。
dr1992年3月26日,修复一新的祥瑞号自蒂华纳科城起锚出航,并且运载着全部三万名印加禁卫军,顺利进抵麻麻里河口的昌昌城,还在途中歼灭了精灵军布置在月亮湖中的全部五艘轻型战舰——反攻库斯科城的前哨战……的前哨战,就此以胜利告终。
但无论是菲里还是特库姆塞,甚至还有深渊中的格拉兹特,都未曾想到过,他们将要面对的,是怎样可怕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