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衰人利奥的战略级无差别衰运打击体质,巨熊军团上下真是连一秒钟也不想和他多待,可同时又鉴于利奥身上的各种崇高身份,实在是不好把他丢下来不论。
与这老头儿为友,固然要遭殃,可万一被这老头儿恨上,就更是要扑街成大坑了啊
幸好利奥这老头儿也很知趣……或者说神经很大条,在与菲里等人会合之后,没等这帮人绞尽脑汁考虑好要如何花言巧语,把他打发到哪个旮旯里去,就主动表示愿意继续留在京都郊外。
按照他的说法,这一方面是为了就近观察这座鬼城魔都,以便于针对这种罕见异象写出一份详实的报告,日后递交给大奥术师联席会议;另一方面,则是为了能够设法救济那些逃出京都的难民,以尽自己的一份善心,并且从中开展痛苦女神艾梅塔教会的传教工作。
“……这种有别于魔法网络,被东方人称之为‘灵脉’的能量流通渠道,我还是第一次见识,想来伊尔明斯特大贤者也肯定会很感兴趣的……追寻知识乃是我辈魔法师的本职,冒一点风险又算得了什么?”
晨曦的微光之中,利奥伸手指着远方那座群魔乱舞的京都城,对菲里等人如此解释道,“……还有替吾主在这个国传播教义的工作,也已经因为各种干扰,被耽搁得太久了。而这座被毁灭的城市,正是传播吾主之道的理想场所,那些在战乱、暴*、瘟疫和妖物侵袭之中挣扎的市民,也正是最理想的潜在教徒。因为只有在最深沉的痛苦之中,才能真正领悟到自己的罪孽,从而求得身心的解脱……”
说这话的时候,利奥当真是满脸的悲天悯人,颇有圣人风采。只是众人都早已对他的恐怖衰运畏之如虎,没有半分感动的心思,一听得这厮愿意留下,一时间人人大喜过望,赶紧便是一片阿谀奉承之词。
接着,为了让这老头能安心留守,大家又纷纷慷慨解囊,赞助了他三百两黄金,几块记录水晶,一些纸笔文具,十几顶野战帐篷,然后又从军粮中挤出一百六十多石富余的稻米,还有若干水泥、木板之类的建材,一股脑儿丢给了利奥,充当他建设京都异变观察站和痛苦女神艾梅塔教会远东分部的启动资本。
反正按照三井龙姬这个地主的想法,与其让他在岛内到处奔走传教,以无敌衰运祸害更多的地方,让这个本来就已经沦为人间地狱的悲惨国,还要进一步向着真正的地狱堕落下去,还不如让他在京都这片鬼地继续住下去——这京都城如今都已经被他的衰运给折腾成魔都了,本来就是糟糕得不能再糟糕,未来就是被衰人利奥祸害得运道再怎么扑街,估计也衰不到哪里去……
只是菲里等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利奥这老头儿实在是不愧为独一无二的超级衰人,这京都城明明已经是凄惨成这副模样了,他还硬是有办法让这座城市的运势变得更衰……
当然,这都是几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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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十日,巨熊军团在基本未曾作战的情况下,只用六天时间就颠覆了京都朝廷,完全肃清了整个近畿地区的敌人——事实上,除了那座京都城之外,近畿这片天灾不断的悲惨土地,原本就已经被一波接一波的“勤王义士”差不多给屠戮成无人区了——从而胜利凯旋,返回大阪城过冬休整。
以只有个位数的伤亡为代价,平定京畿之战就此顺利落幕。
至此,东军阵营在短短两个月时间内,几乎兵不血刃,便轻易歼灭西军十余万,取得了彻底扭转局势的辉煌胜利。并且在长途远征之后,还有余力乘胜追击,直捣京都大本营,使得京都朝廷的势力遭到毁灭性打击,连作为最高领袖的仁孝天皇,也不得不丢下都城和宫殿仓惶出逃,投奔外藩去也。
捷报传开,举国轰动,列藩震怖,大阪财阀弹冠相庆,关西诸侯惶惶不可终日。
到了这个地步,名义上仍然站在西军阵营之中的,还有山阴、山阳两道十一国,以及九州岛、四国岛的诸多藩侯,看似尚有不少实力,还能与东军继续较量周旋。
但事实上,早在巨熊军团进逼京都之前,这两个朝廷之间,就已经分出了胜负。
正所谓“有恒产者有恒心”,一般来说,不论在什么样的社会体制之下,那些坐享着大部分好处的既得利益者,在政治态上通常都是最保守的。无论面对什么样的世事变迁,都喜欢尽量得过且过,能拖一时是一时,不到万不得已,就绝不愿意改变现状。
而在这个四分五裂的岛国内部,除了少数野心勃勃,图谋着要推翻幕府篡夺天下的强藩雄主之外,其余那些实力不济的小藩弱藩,或者生性温厚柔和的大藩诸侯,其实对仁孝天皇发动的这场恢复皇权之战,都是秉持着消极态的——道理很简单,在原有的幕藩体制之下,他们这些诸侯大名,本来就享受着最大的好处,近年来幕府日益软弱,更是连被削藩的危险都没有了。
若是跟着天皇的旗帜发动变革,这些藩主们固然有一定的机会浑水摸鱼,让自己更上一层楼,但更大的可能却是在挖自己的墙脚,让某些桀骜的下属家臣们,得以借着天皇赐予的大义名分,把无能的藩主给“下克上”了……烽火乱世的诸侯,可比太平盛世的藩主要难当得多了,也危险得多了
这种庸庸碌碌、惰性严重的割据局面,和乱世的军阀藩镇之间,彼此攻伐吞并的情况,是截然不同的——江户幕府的天下,已经太平无事了几百年。而割据统治各地的藩主,也在漫长的和平时光之中,变得一代不如一代。很多诸侯都成了酒囊饭袋,满足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思进取,早已不是最初创业之时那一批野心勃勃的军政强人和战略家了。
如今这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诸侯大名,在醇酒美人的享乐之下,多半只是些胸无大志的公子哥儿,最多也就是出几个精明狡诈的政客,却少有雄才大略之辈——自古英雄多磨难,从来纨绔少伟男啊
万一这世道从太平无事变成战乱四起、群雄逐鹿,以这帮家伙的军政水平,别说什么开拓进取了,恐怕连自己领地上的野心家都镇压不住,立即就要爆发内乱——而也正是因为清楚地知道这一危机,他们才会顽固地反对一切变革,直到实在是无可奈何,又或者是自认为有足够的本领驾驭乱局为止。
因此,在这个时代,真正积极主动地投身于倒幕勤王事业,甚至为此不惜抛头颅洒热血的人,其实是那些急于改变沉闷现状,求得上升空间的激进派下层武士。由于幕府和藩国的职位大多世袭,缺乏面对下层的晋升通道,“官二代”、“富二代”、“权二代”的现象已经变得理所当然,社会阶层严重板结,下层武士就算再有才华,也很难搞到土地、官位和身份。
结果,其中一部分头脑灵活的人,索性抛弃了武士身份,前去投奔新兴的大阪财阀和西洋殖民者。而更多思想顽固的人,则是对社会现状愤愤不平,借着效忠天皇的名头,加入到了尊王倒幕的运动之中,大搞各种“天诛”、纵火、围攻官署之类的恐怖活动,把世道搅得愈发纷乱,但却很难占据一块稳固的根据地。
在今年的夏秋,借着朝廷起兵倒幕获得全面胜利,旧幕府势力龟缩关东的大势,关西各藩先后被“勤王义士”内部篡权,纷纷向朝廷投奔效忠,看似情况一片大好,朝廷的半壁江山已然恢复。
但问题是,对于这些激进派的下层武士而言,胜利来得太快太容易了,他们对此根本没有足够的准备——就好像让恐怖组织突然变身成执政党一样,肯定会闹出一堆乌烟瘴气的乱子。
而且,他们又毕竟多为草根阶层,在家乡既没有足够的人脉和经验,也没有足够的根基,最多只能用放逐、囚禁甚至杀害那些世袭重臣和藩主的血腥手段,来勉强维持政权,却积累起更多的仇恨和敌意……
——事实上,就算能搞成这样,都还是有本领的,更多的所谓激进派执政者,其实只是被保守派的宿老勋贵们当个幌子抬出来,像木偶人一样地供着,避免被风头正劲的京都朝廷心血来潮,突然下旨讨伐而已。至于实际的政权结构,仍然是换汤不换药,和过去没啥两样……
这样的权力基础,自然是非常之不稳固的。早在朝廷的三路东征大军相继覆灭之后,关西各藩的政治风向就已经渐渐有些逆转。只是碍于京都朝廷的大义名分还在,一时不好贸然动手而已。
等到京都陷落毁灭,天皇仓惶出奔的消息传开,更是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关西各藩内部仿佛多米诺骨牌一般,掀起了一片保守派旧臣们反攻倒算的怒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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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二十日,京都陷落,仁孝天皇出奔的消息,传到了四国岛的土佐藩,立即激起一片波澜。
原本在这场战争之中,由于海路被西洋人完全封锁,无法打通运兵通道,因此京畿战场并没有土佐藩参与的份,只是在事先趁乱送了一队士兵过去,露了个脸打酱油而已。
然而,土佐藩的实际作战表现虽然不怎么样,偏偏调子却喊得太高,把自己吹嘘得好像是勤王骨干,而领地距离大阪又太近……结果很快就倒了大霉,被满腔怒火无处发泄的大阪方面当做了出气筒——耐色瑞尔帝国远东舰队的四十多艘大型战舰轮番出动,将土佐藩的沿海精华地区给炮轰蹂躏了一遍又一遍。
土佐藩唯一的军舰,刚一开战就被轻易击毁,领土又与京畿隔着茫茫大海,无论是再怎么骁勇的武士,也只能困在岛上看着家园慢慢毁灭,却没办法将敌人伤到分毫。
自从举旗倒幕以来,整个藩国就莫名其妙地遭受了这样沉重的损失,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好处……对于那位被激进派蛊惑的年轻藩主,藩内众臣早已是牢骚满腹了。只是当时的朝廷形势正是一派大好,这些反对声音暂时都被镇压了下去而已,但全藩上下的离心离德,却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事了。
在这种情况下,土佐藩的各种内部矛盾逐渐累积,愈演愈烈。只是原本还有趁着朝廷官军得胜的东风,把所有损失都弥补回来的一股虚火撑着,勉强还能维持住人心。但随着京都陷落,藩内众人最后的翻盘指望也随之熄灭,剩下的就是怎么改弦更张,为自己求得一条后路了。
因此,才到了次日,土佐藩内就爆发军事政变,由于绝大多数军队的倒戈,仅仅用了半天时间,那些世袭的保守派家老勋贵,就起兵攻杀了新近当政的激进派武士,并且勒令那位过分热心勤王的年轻藩主切腹自尽,以此向东军谢罪输诚。并且请求大阪方面为本藩指定新的藩主人选——在实力不济的情况之下,只要能够保住给他们发俸禄的藩国体制,这些素称忠义的高级武士们,其实并不在意让谁来当这个藩主。
而在四国岛上,土佐藩又是各藩之中实力最强的领头羊。因此以土佐藩的兵变为导火索,四国岛各藩先后爆发内部政变,不谋而合地罢黜和清洗了当政不久的激进派,改由保守派重新上台掌权,以至于每一天都有无数人在被逼切腹,还有更多的人被下狱或流放荒山——由于海路被封锁,暂时没法流放荒岛了……
就算是那些没有发生政变的藩国,当权者的政治态,也都立即发生了一百十的逆转……
截止到十二月二十四日,整个四国岛已经全境反正,并且集体派遣使者,向暂驻大阪的熊泽天皇称臣纳贡,顺便向以三井龙姬大小姐为首的财阀们输诚,并且开始着手进行有关投降待遇的谈判。
与此同时,这场投降易帜的风潮,也迅速蔓延到了西边的山阳道。
尤其是在姬路、广岛、岗山、福山、神户等消息灵通的港口城市,那些在动乱中苟延残喘的藩国诸侯、搞“下克上”干掉藩主自己当家的乱臣贼子、甚至还有趁乱抢占了某些城镇的土匪头子和海贼首领……等等三教九流的实权派军头,在得知京畿战场决出胜负的消息之后,全都争先恐后地改旗易帜,并且准备了各色厚礼,派人到大阪前去活动公关,向熊泽天皇的小朝廷请求册封正名。
从十二月上旬开始,就有一波*的使节不顾瘟疫和寒风,络绎不绝地来回奔驰于通往大阪的道路之上,搞得刚刚成立的大阪行营一时间手忙脚乱,甚至连处理降表和效忠书信都来不及。
而在山阳道的北面,隔了一条山脉的山,相对来说交通比较不便,又被瘟疫、流寇和暴动摧残得太过厉害,那些藩国诸侯的城堡都被尽数攻破,基本处于无zf状态,因此反倒是没多少人来向大阪方面输诚……但也别指望他们能够给以仁孝天皇为首的西军提供任何援助——能够被轻易忽悠去京都勤王当炮灰的傻瓜,都已经倒在那条讨伐关东的行军道路上,以及京都城的空旷四野之中了。
在年末的最后几天,这股投降易帜的风潮,终于蔓延到了最遥远的九州岛。
当听闻了两万岛津军在大阪城下不战而灭的噩耗之后,前不久还一致推举岛津家为九州共主的当地诸侯们,为了保全自家的藩国和地位,立即翻脸不认人,联手攻杀了岛津家最近派驻在九州岛首府长崎港的两百名武士,并且囚禁了前来打秋风的几位京都公卿。
接着,他们又把吃了小半年牢饭的原幕府长崎奉行官给请出地牢,在名义上暂时主持大局。
最后,这些九州岛诸侯们各自修书一封,与大批贵重礼物一起发往大阪港,在书信之中痛陈了一番自己当初被迫投敌的无奈,以及如今的后悔和醒悟,希望诸位大人能给他们一个痛改前非的机会……到了这一年宣告结束的时候,大半个九州岛至少在名义上都已经集体易帜,成为了替大阪财阀卖命的“忠臣义士”,只剩下最南端的萨摩藩本领还在负隅顽抗。
而且,隶属于岛津家萨摩藩的萨摩、大隅两国领地,虽说是七十三万石的大藩国,但本来就已经在初夏时节,被佩里提督带着耐色瑞尔远东舰队蹂躏过一遍,港口城镇尽成废墟,还耽误了早稻的收成。然后又被先后抽走了三万多名最健壮的青壮年男子,和藩主全家一起前往京畿战场,从此一去不复返……要知道,这萨摩藩乃是崎岖多山、耕地贫瘠的地方,总人口最多不过四十万。一下子就被削减了10%以上的人口,而且还是最富生命力的青壮年男丁,顿时就仿佛被抽掉了骨头一般,雄起不能了
在最近几个月的瘟疫之中,萨摩藩又有不少人病倒不治,更要命的是岛津家全族男丁死光,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了——如今全靠已故藩主岛津怒志的遗孀,在率领着一帮孤儿寡母持枪上阵,才勉强守住了领地边境的几处关卡。但是任谁都知道,若是对手真心想要强攻的话,这等防御力量是绝对摧枯拉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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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当那位仁孝天皇还在“西狩”途中颠沛流离的时候,属于他的天下已经又一次缩水了大半……
而更加不幸的是,就连他在临行前预定的“西狩”目的地——在这一次内战中最先起兵勤王,被朝廷上下看作是“基础”最为扎实的长州藩,也悄悄发生了一场非常不妙的戏剧性变故……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