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不好了!”
天刚微微亮,魏府的管家便飞奔进了后院,一边跑还一边大声疾呼。
如此吵闹的动静自然很快惊醒了还在沉睡中的魏安,他昨夜跟人在内书房密谋到很晚,直到后半夜才睡下,此刻正睡得香甜,却突然被人吵醒,心情自然是差到了极点。
此时魏安睡眼惺忪,冲着门外怒骂一声道:“大清早的吵什么吵,天还没塌呢!”
门外的管家知道老爷此时心情十分不悦,但他已经顾不上许多,声音甚至有些颤抖:“老爷,不好了,门外来了一伙军队,将咱们府里给围了。”
一听竟然有军队围了自己府邸,魏安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瞬间一片空白,第一反应就是他们合谋对付萧恪的事东窗事发,现在萧恪派兵前来捉拿他。
毕竟放眼整个徐州,能够派出兵马包围一个司马的府邸,也只有萧恪这个大都督了。
魏安尽力在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他是昨天晚上才假借给妻子马氏举办寿宴的名义,将其他人召集到自己府中,即使是密谋败露,萧恪也不可能知道得这么快,但这也无法解释得通萧恪为何突然派兵来围他的府邸。
难道是昨晚有同谋者心生怯意,离开魏府之后连夜跑去向萧恪告密?
魏安是越想越心慌,目光呆滞看着屋顶,一时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
此时他的妻子马氏也被吵醒,她看着魏安,面色很是惶恐道:“老爷,不会有什么事吧。”
“我怎么知道!”魏安此刻心情是烦躁到了极点,对马氏说话也没什么好声气。
如果放在平时,魏安敢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只怕马氏早就横眉叉腰跟魏安吵起来了。
但此时此刻马氏哪里还有心情跟魏安吵架,心中反而很是后悔,早知道自己当初不该鬼迷心窍,听信那个沈岩的花言巧语,将他引见给自家老爷,以至于给自家惹来天大的麻烦。
如果老爷真的因此被萧恪下狱问罪甚至被杀,她们孤儿寡母的下半辈子可怎么办呀。
此时,门外又有一名下人飞奔过来,语气同样很是惶恐不安:“老爷,外面领头的校尉说他是奉了萧大都督之命请老爷去一趟大都督府,催促老爷快些动身。”
魏安闻言一颗心顿时如坠冰窟,心中的最后一丝幻想也瞬间破灭了。
他心中清楚,如果萧恪是因为公事要见他,只需要派一名小吏或者差役过来通知他一声就好。
可现在萧恪是派兵过来要将自己带走,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马氏此时急得已经快哭了,不等魏安说话,便出言劝阻道:“老爷,你可不能去呀,他不会放过你的。”
魏安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他倒是不想去见萧恪,可如今人家已经派兵包围自己府邸,去不去已经由不得他自己了。
最终,魏安还是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只是木然起身,在马氏惊恐的目光中,胡乱找一件外衣披上,便要出去。
“老爷,你不能去呀,要是你有个好歹,我们娘儿俩下半辈子可怎么活呀。”马氏慌了,连忙拉住魏安不让他离开。
魏安苦笑一声,叹气道:“夫人,事已至此,我若不出去,只怕外面那些士兵就要冲进府来拿人了,到时候反而还会连累你和泽儿。”
马氏就是再蠢笨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一想到自家老爷很有可能就此一去不回,还是哭哭啼啼怎么都不愿松手。
魏安看着泪流满面泣不成声的妻子,心中也很不是滋味,但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看了门外一眼,随即压低声音道:“待外面这些士兵将我带走之后,你立即带着泽儿从后门离开,走得越远越好……”
“不!老爷!我跟泽儿绝不能抛下你,没有你,我跟泽儿可怎么活呀。”马氏怎么肯答应,哭着连连摇头拒绝。
魏安有些急了,狠狠瞪了马氏一眼,低声呵斥道:“你怎么还不明白,萧恪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了,一个连自己的族人都能说杀就杀的人,什么心狠手辣的事做不出来,你真的想要我们魏家绝后吗?”
话说到这一份上,马氏终于泪眼婆娑点了点头,但还是不肯松开魏安的衣襟。
魏安又暗暗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拉开自己的衣襟,头也不回离开了卧房,只留下马氏一个人在房内嘤嘤而泣。
魏府并不算太大,从后院到大门也没有多远,但今日魏安每一步都走得异常沉重,短短一段路他也不知道到底走了多久才走到魏府大门。
此时魏府门外果然已经站了一队兵马,带队的校尉魏安倒是认识,姓严,平日里跟他很是客气,一口一句魏司马叫得很是亲热。
不过今天严校尉却好像突然跟魏安不太熟了,板起了一张脸,有些阴阳怪气说道:“魏司马,你今日可是起得有些晚了,要是误了大都督的事,可就不好了。”
魏安心中不由一阵恼怒,换作平时,一个小小的校尉怎么敢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
但如今看着对方有些有恃无恐的样子,魏安也只好暂且忍气吞声,但还是冷冷说道:“严校尉,你又不是不知道本官府上昨日办寿宴,忙活了一天,自然是有些累了,起得晚一些有什么不对吗?”
严校尉自讨了个没趣,心中也有些恼怒,却也不好发作,只是冷哼一声:“知道了,请跟我走一趟吧,免得误了大都督的事。”
魏安没有说话,只是阴沉着一张脸跟在严校尉后面朝着大都督府走去,只是每走一步,脚下都仿佛有千斤之重,似乎每一步都是在迈向鬼门关。
他不知道的是,同样是的场景也在另外十几位同僚家中上演,他们无一例外都是昨晚在魏府内书房签下血书誓言要诛杀萧恪的那十几个人。
当他们一大早发现自己府邸被一队士兵包围,声称要带他们去见大都督萧恪,一个个都是吓破了胆,都认为是昨夜密谋之事东窗事发了。
尽管心中百般不愿,但兵临府外,他们最终也只能哭哭啼啼跟妻儿诀别,交代好后事,才步履蹒跚一步三回头被士兵带去大都督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