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一名侍卫匆匆走进了官房内,胡经偷眼一看,不由心中一沉,因为他认出这正是之前拿着药方跑去抓药的侍卫。
不过胡经还是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毕竟他开的药方和里面的每一味药都没有任何问题,这也确实是一个治疗风寒的良方。
侍卫并没有理会胡经,而是直接走到萧恪身边,在他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萧恪听完侍卫的话,静静看着胡经,随即淡淡问道:“胡大夫,你老老实实告诉我,到底是谁要你来给皇上看病的。”
胡经闻言心中不由一颤,但还是硬着头皮回道:“回大将军,是太后娘娘派人来……”
“我是说在太后之前,是谁叫你来给皇上看病的。”萧恪直接打断胡经的话,眼神陡然变得凌厉。
胡经似乎是被吓到了,低着头不敢看笑了,但还是咬牙继续说道:“回大将军,除了太后娘娘,并未有其他人。”
见胡经依旧还在极力否认,萧恪也不动怒,只是淡淡说道:“方才我命人去检查过皇上吃喝的全部食物,发现他喝的酪浆被人掺了附子,而你开的药方里面有一味川贝。”
“你是个大夫,你应该清楚,如果一个半岁的孩童同时吃下川贝和附子,会有什么后果。”
胡经听完面色不由一变,他当然知道川贝跟附子一起入药便是一剂毒药,若是大人兴许还能扛得住,若是刚出生不久的孩童,只怕是回天乏力。
皇上一死,他和他的妻儿必然也难逃一死。
想到此处,他哪里还敢再隐瞒,当即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道:“大将军饶命呀,并非是草民要谋害皇上,而是有人绑走了草民的妻儿,还给了草民一张药方,跟草民说一旦有宫里的人找草民去给皇上看病,就按这张方子给皇上开药。”
“草民一看这确实是一个治疗风寒的方子,妻儿又落在他手中,只能硬着头皮按照他说的去做……可草民从未有过谋害皇上之心呀,恳请大将军明鉴呀。”
萧恪看着他,淡淡说道:“我知道你没有这个胆量,所以我才要揪出指使你的幕后黑手,若是你还不肯说,我只有将你和你的家人作为主犯,以罪谋逆罪凌迟处死了。”
一听萧恪要将自己和家人给凌迟,胡经哪里还敢再狡辩,当即痛哭流涕道:“大将军,不是草民有意欺瞒,而是草民的妻儿都在他手中,他之前警告过草民,若是草民敢泄露一个字,他就将草民的妻儿给碎尸万段。”
萧恪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你以为你不说他们就会留你的活口吗?不妨告诉你,给酪浆中放附子和昨夜偷偷开窗的宫女我已经找到了,不过很可惜她已经被人给灭口了,如果你还是什么都不说,你觉得你和你的家人还活得成吗?”
一听对方做事如此心狠手辣,胡经再也顾不上其他,冲萧恪连连磕头道:“大将军,看在草民曾经帮过你的份上,求求你救救草民的妻儿吧,草民下半辈子愿给你做牛做马。”
“做牛做马就不必了。”萧恪轻轻一摇头,“你只要帮我引出那人,就算帮了我的忙,你参与谋害皇上之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但至于你的妻儿能不能活,不在于我,而在于那个人。”
胡经听完心中不由一沉,因为他听出了萧恪的言外之意,以对方的心狠手辣,自己的妻儿很有可能已经被害了。
萧恪看在眼里,心中也不由闪过一丝冷笑。
如今龙暄未死,未免打草惊蛇,对方怎么可能这么快在宫中杀人灭口,不这么说,怎么会逼出胡经的真话。
不过都说虎毒不食子,可曾经的天命之子,为了对付自己,竟不惜找人毒杀自己唯一的儿子。
而龙璟这么做的目的,不过就是为了营造出他为了急于谋朝篡位不惜毒害幼帝的假象,从而让他失尽人心,众叛亲离。
……
胡经从皇宫出来后,并没有返回自己在城东的家中,而是骑着一头毛驴往城西的方向而去。
约摸半个时辰的功夫,他终于骑着毛驴来到一条偏僻的巷子附近,眼看四下无人,他便赶着毛驴进到巷子里,停在一间宅子门前,重重拍了拍大门。
不多时,大门便从里面被人打开,一个年轻的男子探出半个脑袋,看到是胡经,不由眉头一皱,冷声问道:“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胡经的心已经快提到了嗓子眼儿,但还是强迫自己稳住心神,故作一脸无奈道:“我也没办法,太后太小心,非要等侍卫买完药回来煎煮好试过毒,确认没问题后才肯放我走。”
年轻男子从胡经的话中并没有听出任何破绽,便探头看了一眼巷子两头,便招呼胡经进来,随即快速关上了房门。
一进入宅子内,胡经便迫不及待说道:“你要我做的事我都照做了,快把我的妻子和儿子还给我。”
年轻人脸上露出一抹奇怪的笑容:“这个先不急,你先告诉我,你确定皇上已经喝下你的药了吗?”
胡经点点头:“是的,我是亲眼看着皇上喝下才离开的。”
“很好,既然你这么想见你的妻儿,我现在就送你去见他们。”
说话间,年轻人狞笑着缓缓拔出了腰间的软剑,目露凶光。
胡经见状不由面色大变,心中更是恨得滴血,手指颤抖着指向年轻男子,一脸怨毒道:“你……你……你当真害死了他们?”
年轻男子狰狞一笑,冷冷说道:“也只有你这种蠢货才会相信我事后会放过你们……下辈子放聪明点吧!”
说完,便一剑朝胡经心口刺去……
得知妻儿死讯,胡经已经是万念俱灰,竟不躲不闪,闭目待死。
眼看年轻男子就要得手,但就在电光火石间,只见一道白光闪过,正击中年轻男子的手腕,手中软剑当即脱手飞出,整个人也旋转一圈落到地上……
就在年轻男子错愕间,两扇木门被人从外面击飞,随后大群锦衣卫鱼贯而入,将胡经和年轻男子团团围住。
年轻男子哪里还不明白,恨恨看向胡经:“你出卖我!”
胡经看着年轻男人,却突然放声大笑:“对对对,是我出卖了你,你杀了我的妻儿,我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为他们报仇。”
“蠢货,你懂什么,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了最后的成功,付出一点代价又何妨。”年轻男子一时怒从心来,忍不住破口大骂胡经。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所以连自己的儿子都可以杀吗?”
说话间,萧恪从门口缓缓走进来,看着地上的年轻男子,面上微微有些失望:“我还以为龙璟会自己动手,没想到只是抓到了一条小虾。”
一听到“龙璟”这两个字,年轻男子不由面色一变,随即极力否认道:“什么龙井碧螺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萧恪看了他一眼,冷冷一笑道:“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吗?龙一。”
听到萧恪竟然喊出自己的名字,龙一不由双目剧震,因为他们十个暗卫平日里都是蒙面行动,天下间见过他们真面目的除了皇上就是东方先生,他想不明白萧恪又是怎么知道他是龙一的。
但事到如今,他只能继续嘴硬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是什么龙一,我之所以要杀皇帝只是收了董逵的钱帮他办事罢了。”
见他如此嘴硬,萧恪只能轻轻一摇头,淡淡说道:“有时候我真的想不明白,一个连自己儿子都能下得去手的人,竟然还值得你们去卖命。”
“你懂什么,你以为我们是在为他卖命吗?不,我们是在为天道卖命。”龙一闻言不由大吼一声,因为激愤甚至面容有些扭曲,“既然天意要奉他为天下之主,我们只能顺应天命,你们逆天而行,以为会得到善终吗?”
萧恪依旧摇摇头,冷笑道:“我不知道什么天道不天道,我只知道一个连自己孩子都能下得去手的人,连做人都不配!”
“够了,萧恪,你休想再妖言惑众企图蛊惑我,你在我这里得不到任何东西!”
说完,龙一便闭上双眼,奋力一咬舌头,很快便七窍流血,气绝身亡。
萧恪看着龙一的尸体,再看看一脸木然的胡经,不由轻轻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