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元年正月,燕王罗艺据泾州反,引军入豳州。
豳州守将赵慈皓迎之,密与统军杨及相谋,杨及发兵攻之,罗艺军中亦兵变,大溃!
艺抛妻弃子而逃,半途被左右所杀,其首级献于朝廷。”
大安宫中。
太监捧着一封书,朗声叙说着。
李渊摸着牌,耷拉着脑袋听着。
而他的对面,则坐着笑吟吟的李世民。
“父皇,儿臣早说过这个罗艺不是什么好东西,您看,他忍不住反了吧?”
李二扔下两张牌,道,
“对三。”
李渊摇了摇头。
“不自量力,真是不自量力!”
他轻叹道,
“他罗艺何来的底气,竟敢造反?真是活腻歪了!”
“朕当初还以为他是识时务的人,没想到,竟是一头蠢猪。”
“对五。”
一边说着,他亦是扔下两张牌。
这扑克“斗地主”玩法,自然也是徐风雷教给李泰,而后带入宫中的。
只是太上皇毕竟是太上皇,所使用的扑克都是定制的,镶着金箔,可谓是逼格拉满了。
“过。”
长孙无垢摸着牌,按兵不动。
她对自己的定位十分的清晰,从来都不会抢地主,永远都是当农民打辅助。
“那赵慈皓是个人才,一场叛变,就这么里应外合一番,就平定了,我打算封他个爵位……子爵,父皇您看可否?”
李世民随口说道,
“对八。”
啪!
李渊扔下一对二,摇头道:
“这种事情,不用来问朕,你自己看着办就好。”
“要不起。”长孙无垢乖乖道。
这回,她跟李渊是一队,打地主李世民。
“不要。”
李世民笑道,
“父皇,罗艺的人头送到长安了,您要看看吗?”
李渊翻了个白眼。
“这么远送过来,早都臭了!”
他不悦道,
“朕不要看!一个人头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你定个罪名,挂城墙也好,捣烂也好,随便你怎么弄都行!”
“顺子。”
唰唰。
李渊掏出一把牌,。
霎时间,手中牌已是少了许多。
“过。”
长孙无垢依旧不出牌。
“观音婢,你搁这儿玩吕蒙呢?一张牌不出?”
李世民无奈道,
“咱斗地主呢!你十七张牌藏着掖着不出,可是要输的。”
长孙无垢一脸的无辜:“可是我没牌出啊。”
说着,她又捂了捂手中的牌。
李世民撇了撇嘴,道:
“炸!”
潇洒扔下四个k,再度掌控了牌局的主动权。
“世民啊,要朕说,这些异姓王的确是不靠谱的很,的确应该剪除。”
李渊忽的道,
“但咱们同姓的宗室王爷不同,他们的体内,都流着我李家的血脉,是绝对干不出反叛朝廷的事情来了!”
“原因很简单,反朝廷,就等于是反自己嘛!”
“所以,朕有个想法……”
李世民眉头一挑。
“父皇请说。”
他潇洒的出着牌,一把炸弹之后,已然是顺畅无比。
而长孙无垢,也终于出了一张单牌。
看得出来,她的牌很烂,不足为惧。
“你应该增强宗族的力量。”
李渊正色道,
“如果说咱们是树干,那宗室就是枝叶,一颗参天大树,不但应该树干粗壮,也该枝繁叶茂,那才能万古长青!”
“剪除罗艺这样的异姓王,把咱们自家人封王,安排到各地去分封管制。”
“如此一来,整个天下都是姓李的人在管,你还有什么可担忧的?”
李世民捏了捏牌。
“父皇已经封了那么多宗室王爷,远到您堂叔的子侄,小到刚出生的婴儿,都无不例外的封了郡王,还觉得不够啊?”
他看着牌,漫不经心的道,
“父皇是觉得,我李家的血脉就一定优秀无比,才能过人?只要是宗室王爷就不会谋反?”
“三带二。”
啪。
牌扔在桌上,李渊却没有看牌,而是将目光落在李世民的身上。
“我李家的血脉,难道不优秀?”
他反问道,
“他们纵然再乖戾,也都是咱的族人,是最亲近的人!起码不会像罗艺这样动不动就谋反!”
“难道朕说得不对?”
李世民嗤笑一声。
“父皇啊,您在这宫中待久了,不知道外头的人心险恶。”
他道,
“来啊,将另一份奏报也念给太上皇听听。”
身后的太监应声听命,念道;
“凉州都督长乐王幼良,性粗暴,左右百余人,皆无赖子弟,侵暴百姓。”
“其又与羌、胡互市,毁朝廷规矩,欲占河西之地谋反。”
李渊心神一震。
这是李世民早就准备好的?
“二郎……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脸色有些发寒。
“没什么意思,只是罗艺之后,又有一个王谋反了。”
李世民澹澹道,
“而这个王,正是父皇所说,咱们李家宗室里的人才。”
“他有才就有才在,性格粗暴,与无赖为伍,不但不善待百姓,还欺虐万民。”
“他有才就有才在,不顾朝廷的法度,与异族私通,大肆贩卖茶、铁等物,又从异族那购买马匹,卖到中原以牟取暴利,光这些年,他所赚白银就不止三百万两!极大程度上侵害了朝廷的利益!”
“他有才就有才在,儿刚派宇文士及下去调查,就差点被他劫持而杀,他甚至已经做好准备,谋取河西之地反叛,自立为王!”
“此番行径,倒是比罗艺还要厉害了,好在儿技高一筹,提前部署兵马,将其击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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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李幼良的首级也已经送到了长安,比罗艺的新鲜一些,父皇要不要看看?”
李渊:“¥%……&*#@!
!”
李世民语气虽然澹澹,但李渊的心中,却升起了一股寒意,让他浑身勐地一哆嗦。
“二郎,你这……”
李渊盯着李世民,颤声道。
“事实上,儿非常的痛心,无比的痛心!”
李世民勐地起身,沉声道,
“是啊,李幼良是谁?他是咱们的族人,身体里都流淌着李氏的血脉啊!”
“他为何要反?难道是咱们亏待他了吗?”
“不,父皇,我们不但没有亏待他,反而给了他无上的尊荣!试问历朝历代,哪有一个皇族远亲能封王的?还是这种管辖一州的实权郡王!”
“可他呢?”
“暴虐!谋反!贪心不足蛇吞象!”
“这便是咱们的族人,这便是宗室王爷的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