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便不再理会沈老太君,转身直直看着齐公公。
“臣妇愚钝,敢问齐公公,陛下赏的这几位美人,可是来府上照顾夫君,孝顺婆母来的?”
“当然!”
齐公公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这不是废话吗!
苏漫微微点头,又继续道:“那照这样说,这里人日后便是我平西侯府的人,叫什么,给什么位份,都是我这个主母说了算的对吧?”
“自然是!”
齐公公随口应了一声,实在弄不懂苏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苏漫听他应下,嘴角微微勾起:“那好,大家可都听到了,还请诸位做个见证!”
她手心朝上对着齐公公道:“那既然如此,齐公公便将她们四人的卖身契一并交给臣妇吧!”
“什么!”
齐公公扯着嗓子喊了一句,不可置信地看着苏漫。
苏漫歪着头眨巴了两下眼睛,不明所以道:“臣妇说错了吗?陛下既然将人赏给了平西侯府,那定然要有卖身契的呀!”
她故作纠结状,扬起声左右为难道:“否则,臣妇可不敢使唤几位贵人,万一得罪了哪位,臣妇有几个脑袋够赔的。”
“再者说,这么多人看着呢,陛下总不会赏几个来路不明的人来吧!”
“这……”
齐公公干笑两声,假意懊恼道:“看杂家这记性!当然有卖身契了!不过,杂家来时匆忙,竟忘了拿了。”
“哦~”
苏漫一脸了然地点点头,漾起一个牲畜无害的笑脸:“那……便劳烦公公,先将她们带回去,待拿了卖身契再送来可好?臣妇这,还忙着拜堂呢!”
齐公公还是头一回在一个女人手中吃瘪,神色中闪过一丝难堪,重重哼了一句,扬长而去。
苏漫看着站在原处不知所措的四名女子,秀眉一挑,脆声开口道:“美人儿!快跟上呀!”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灰溜溜地跟着齐公公走了。
“现眼玩意儿!”
沈老夫人骂了一句,拄着拐杖回了院子。
苏漫不在意地扯了下嘴角,一回头,就看见沈夫人怔怔地盯着自己。
她连忙长出一口气,拍着胸脯道:“哎呦!我的娘啊!方才可吓死我了!”
沈夫人看她的害怕不像是作假,心里顿时一阵心疼。
这孩子,方才定是咬牙硬撑,才敢跟齐公公那番说话。
她拉过苏漫的手,感激的看着她:“丫头,难为你了!”
“母亲不必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苏漫笑着安慰了一句,才想起自己拜堂礼还没完成呢,忙不迭冲着司礼道:“快快快,吉时过了就不好了!”
那司礼看了看时辰,对着苏漫道:“夫人放心,还有半盏茶,来得及。”
沈夫人又坐在高堂的位置上,满脸笑意看着苏漫。
这儿媳妇,真是选对了!这沈家,只有在她手上,才能放心!
“夫妻对拜!举案齐眉,琴瑟和鸣!”
“拜!”
苏漫与沈南辰相对而立,深深一拜,头上珠翠碰到了他的发冠,叮当作响。
“礼成!”
“送入洞房!”
苏漫抬眼看了看门外的日晷,吉时刚过。
沈夫人笑意盈盈将二人送至门口,便回去应酬宾客。
喜娘们带着两位新人坐在床榻之上,撒糖人立刻将早就备好的“早、生、贵、子”四样干果往床上撒。
“头一把,撒的鸳鸯和配;第二把,撒的铺床满柜;第三把,撒的连中三元;第四把,撒的称心如意;第五把,撒的五谷丰登;第六把,撒的儿女双全,第七把,撒的七七团圆,第八把,撒的玉子娃娃站床前!”
待吉祥话唱完,鲜红的床榻上已经层层叠叠铺满了各色果子。
喜娘笑着上前,对着苏漫屈膝道:“夫人,侯爷有眼疾,您这盖头也早就揭了,婢子斗胆问一句,这个环节,可否省去?”
“可以!”
“不行!”
苏漫诧异地转头,看着沈南辰:“夫君不必勉强,这盖头我自己都拿下来了……”
“再盖上!”
沈南辰系着红绸的脸转向苏漫:“眼见不得,耳听得,盖上。”
见他一再坚持,苏漫只好让喜娘重新盖上了盖头。
“新郎揭盖头,夫妻和顺到白头!”
“你在吗?”
沈南辰侧着头,那声娘子,终究没好意思唤出口。
“啊?”
苏漫才应了一声,沈南辰却已稳稳地将盖头掀开。
“耳力真好!”
小八突兀的说了一声。
苏漫惊叹之余,还有丝丝欢喜,毕竟,谁不想自己的婚礼尽善尽美呢?
喜娘、婢子站了一屋,见到这样的场景,皆是羞红了一张脸,却还忍不住看。
喜娘将盖头接过,将红绸绑在一起的匏瓜分开,倒了酒递给二人。
“酒饮黄花合卺杯,情似鸾凤宿同林!”
“夫君,这边。”
苏漫主动上前,抓住沈南辰的胳膊,引着他喝完了合卺酒。
一杯酒下肚,沈南辰觉得四周空气都热了起来,他强装镇定坐回原处,心里抱怨这礼节真是繁复。
喜娘却不知道他的心意,放下匏瓜,又端来饺子,给苏漫喂了一口。
“今日这饺子,生不生?”
苏漫脸颊微红,配合着喜娘道:“生的。”
“吃了子孙饺,子孙满堂,福禄吉祥!”
放下碗筷,喜娘将二人的头发分别剪下一缕,用红线一边缠,一边说着吉祥话。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所有程序终于走完,沈南辰顿时松了口气。
“赏!”
“婢子\/小人谢过侯爷,侯夫人。”
富贵婆和喜娘跪了一地,又道了几句吉祥话,这才喜滋滋退了出去。
明明屋里就只剩两个人,沈南辰却觉得周围空间越发逼仄。
苏漫看他僵在那里,自己都觉得费劲,便温声开口道:“夫君不必如此紧张,你若不想太早安寝,不如陪妾身闲话几句。”
“嗯。”
沈南辰应了一声,耳尖的红意却肆意蔓延至脖颈处。
苏漫轻笑一声,先起身将自己头上繁重的钗环取下,这才觉得浑身松快了些。
她抻了抻胳膊,走到桌前,倒了杯水自己喝完,转身问沈南辰:“夫君可要喝水?”
“不渴!”
沈南辰哑着嗓子回绝。
“那夫君可要用些点心?”
“不饿。”
苏漫看他板正的模样,便忍不住想逗逗他。
“那我们,做些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