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心里对这大儿媳妇也有些埋怨的冯父冯母,也是一脸惊喜。
要知道,刘丽娘嫁入冯家后,除了第一胎后,已经连着好几年没有再怀孕了。
要不然,他们也不会看到刘丽娘要带着孙子回娘家,就答应把大儿子先给分出去。
现在刘丽娘的肚子又怀上了,原本的天秤上更加加了码,一时之间,大儿子和小儿子之间,便有了倾斜。
旭儿如今在外教书,那就让他先好好教书吧!
他既然不想娶妻,那就先把他单独分出去。
等到他要娶妻时,让老大他们再帮一把吧!
冯父长叹了一声后,终于妥协,把老二给单独分出去了。
毕竟,老大,孙子,还有刘丽娘肚子又揣了一个。
若是把老大一家给分出去,到时大儿媳妇谁来照顾呀?
冯旭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出来躲个清静的功夫,家里就给分家了。
原本他在大槐树村干了一个月后,拿了工钱,趁着休沐日赶回家,想把银子拿给他娘。
毕竟,他在大槐树村有吃有喝,宁老太还负责学堂里两位先生的四季衣服。
所以,他这工钱,一文钱都没花,全给攒了起来。
可一回到家,冯母就不敢正眼看他。
而冯父唉声叹气后,对着冯旭说道。
老二啊,你如今这般模样,反正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
可你大哥不一样,有妻有儿,你大嫂肚子里又有了。
她现在闹个不停,也只因咱家是在太穷了。
你就在外好好教书吧,家里也没什么能分给你的。
你也知道,这些年,家里在你身上花了不少的银子。
所以,家里的一切,就全给你大哥。
听到父亲的话,冯旭原本摸到怀里捏着荷包的手,不由的一松。
他苦笑了一声。
爹,这是大嫂的意思,还是你们和大哥的意思?
老二,现在问这个,又有什么意义呢?
你们心自问,家里已经够对得起你了。
咱们家不是那有钱的人家,如何一直填你这个无底洞?
冯父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其实,他的心里也是有怨的。
要是老二早早的考上秀才,这一切就会不一样。
现在兄弟俩,也不用闹的这般不好看。
冯旭沉默的低下头,不再问什么。
冯父心软了一瞬,然后想到大儿媳妇肚子里的孩子,又把心肠给硬了起来。
拿出之前喊了族里的族老们给帮忙写的分家书,让冯旭上前签字。
冯旭抖着手,接过那张分家书,上面写的清楚明白,家里的房子,田地,皆归大哥所有。
爹娘也是跟着大哥过,而他,除了他自己屋里那些书籍和被褥,什么也没有。
见这分家书所写的,冯旭哪会不知道,自己这是被家里放弃了。
也对,像他这样的倒霉蛋,根本就是一个无底洞。
家中放弃,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忍住眼眶中的泪水,冯旭拿笔签下自己的名字。
然后神色暗然的回屋,把自己宝贝的那些书籍放进背篓里,然后再把被褥给打包好,拎在手中垂头出来。
冯母见状,扭头不敢看他,只是捂着嘴不停的哭。
大哥和大嫂根本连从屋子里出都没有出来一下,冯父只瞧了他一眼,叹了一声。
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我和你娘,有你大哥照顾,不用挂心。
冯父怕冯旭时不时的再回家来,惹的大儿媳妇不高兴,直接对冯旭说道。
听到冯父这话,冯旭的心情越发的低落。
等走出大门,扭头回看这曾经的家,现在看来,却这般的陌生。
冯母见小儿子失魂落魄的出了家门,哭着冲进屋子里,然后拿着一包东西冲了出去。
你回来。
冯父见状,吓了一大跳,忍不住朝老大的屋子那边瞧了一眼,深怕大儿媳妇又得闹。
不过,冯母仿佛没听见一般,冲出家门后,就追上前面步履蹒跚的冯旭。
看到冯母突然冲过来,冯旭也没抬头朝她看。
既然已经放弃了他,何苦还再来找他呢?
儿啊,别怪你爹和娘,我们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
你以后,得自己好好过日子。
这些,你先拿着。
等以后,娘再给你做。
冯母抹了一把眼泪,把手中抱着的一双布鞋,塞到冯旭的手里。
还没等冯旭拒绝,就被横出来的一双手,噼手给夺了过去。
好啊,娘,说好了,他净身出户。
你现在还拿家里的布头,给他做鞋?
可怜冯力,如今这天气,他脚上还穿着草鞋呢!
你咋不给冯力做一双,让他穿?
而且,说好了净身出户,我这个做大嫂的,都让他拿走了他自己盖的被褥,还有这么多书,还不够心善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书,若是卖到州府那边的书店里,少不得也能值几文钱呢!
刘丽娘大字不识,又没去过州府的书店,自然是不知道,像冯旭这样借了籍抄下来的手抄本。
字迹若是端正,好的,不同的书,能给不少的银子呢!
她会说这样的一番话,不过是下意识的觉得,书是个好东西,应该是能值几个钱的。
不过,这个家中,除了老二,其他人也不识字。
所以,具体能值多少钱,刘丽娘心里根本没什么数。
可这婆婆纳的千层底布鞋,她可是知道的。
这么手工好的布鞋,至少得好二三十文呢!
而且,没得自家男人没有,却给分了家出去的小叔子的道理。
冯母也没想到,大儿媳妇会跟过来,还抢了她手中的这双给老二纳的布鞋,一时之间呐呐无语。
冯旭本就没想要冯母给的这双鞋,既然大嫂把鞋给抢走了,也省得他跟母亲推来推去的。
放心,我不会再问家中再要一文钱。
娘,孩儿不孝,不能侍奉在您和爹面前,你们多多保重。
冯旭放下手中捆好的被褥,跪了下来,对着冯母用力的磕了一个头。
然后又转了个身子,朝着冯家的位置,又磕了一个头。
磕完之后,他便稳住身子,不再摇摇晃晃的步履不稳。
而是攥紧了手中拎着的被褥,大步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