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且最后一次问你,你可会彻底忘了我,从而在大旭另立驸马,与他人相知相守?”
他嗓音突然有些嘶哑,瞳孔极为难得的起伏不定,深邃之至,那眼睛深处的复杂,似是积攒了太多太多的纷扰情绪,想要彻底的宣泄,彻底的破开溢出。
凤瑶的确未料他会反应如此大。又或者,历来便习惯了高高在上,习惯了旁人的恭敬逢迎,甚至心头想要的东西从来都不曾失手过,是以,她姑苏凤瑶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个想要便要,想丢便丢的东西罢了。
甚至于,也只能他弃她丢她,但她若敢弃他忘他,自也是触到了他那高高在上且不容易冒犯的底线,从而,这厮终是怒了撄。
因着她姑苏凤瑶的擅作主张,因着她全然与他背离的所思所想,这厮怒了。
各种思绪层层缠绕,凤瑶在心底迅速理了一变,而待回神过来,面上的冷笑与讽刺,便也越发浓烈。
她满目起伏森沉的迎上他的双眼,瞳孔相对,分毫不惧,待得片刻,便也薄唇一启,低沉沉的道:“是又如何?你……”
短促的几字刚出,心口那些喷薄上涌的冷谑之言还未全数道出,未料正这时,颜墨白瞳空越发的风起云涌,狰狞狂热偿。
“姑苏凤瑶。”
这回,他是连名带姓的突然唤了他她。
凤瑶陡然一怔,到嘴的话下意识噎住。与颜墨白相识这么久,这人从不曾如此连名带姓唤她,若非恼怒之至,亦或是情绪波动太大,这厮又如何,会这般唤她。
只是她面上的冷笑着实是止不住,心口的怒意与嗤笑也止不住,她着实不知事到如今,这颜墨白震怒,倒也稍稍可以解释,但这人此际摆出这么一副似是受了委屈的模样又是何意?
弃她的是他,决裂的是他,要赶人的是他,甚至如今发怒委屈的,更也是她。
她突然有些看不懂了,却也不曾想过要真正去看懂什么。
有些人或事,本就深沉得紧,越想,脑袋与心底皆不会有何宽慰与放松,如此,既是想来并无任何好处,反倒还徒增悲凉与恼怒,如此,倒也不如不想。
是以,她逐渐将目光从他面上挪开了,瞳孔幽幽的落在了周遭这方横亘而远的草地,冷笑着回了话,“事到如今,大周皇帝还有何见教?”
他并未耽搁,出了声,“如今往日的一切,你都打算忘了?就因,你见到我昨日背叛了你?你心底对我的情义,便是如此轻忽不坚?你前些日子曾答应我的那些,可是也不过是随口而道,并非真正出自,真正的心动?”
凤瑶瞳孔幽远,“你还想求证什么?是嫌本宫被你欺辱得还不够?甚至,你还想让本宫在你面前痛哭流涕,满身卑微的祈求你莫要将本宫推开?”
“你知晓我不是这意思。”
凤瑶冷笑,“那你是何意?事到如今,我着实已然看不清你心底之意了,但若如今你想让本宫在你面前祈求你留下,甚至在你面前说出对你如何情深意重的话,这些,你想都莫要再想。”
说着,嗓音一挑,全然不愿再与他多言,“你我如今已算是摊开了一切,如此也好,日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再不必纠葛。是以,无论我往日对你究竟是否情深,是否坚定,如今再提,都无任何意义。”
颜墨白瞳孔越发一缩,落在她面上的目光,乍然厚重。
“此番终是离别,日后见不见得上都说不准,甚至于,我此番征战而走,能否活着归来都是未知,如今,你就不愿先行放下一切,对我说句离别的好话?”
他将凤瑶凝了半晌,才强行按捺心绪,朝凤瑶复杂幽远的出了声。
这话入耳,心有冷冽,只是不知为何,心底终还是增了几许触动。
是的,真真切切的触动。
与颜墨白一路走来,从最初的挤兑与敌对,再到后来的互生情义,这一路,走得太不容易,她与他的关系,也如此难得的终于亲近,若说如今对她全然断情绝爱,终是不可能的。
便是要断情啊,终还是需要时间来习惯,来彻底了断的,如此,便是她姑苏凤瑶脱口的话再怎么抵触冷情,但也不过是被恼怒充斥,从而强行硬撑着冷漠罢了,但心底,终是翻江倒海,揪痛连连,便是她不愿在颜墨白面前承认,但这却是事实。
她沉默着,一时之间,并不言话。
颜墨白瞳孔越发起伏,候了片刻,再度执着厚重的问:“还是不愿说?我颜墨白在你心里,可是历来无任何位置,毫无重要?”
他语气稍稍加得有些重,似是怒意再度压制不住的上浮。
凤瑶冷眼扫他两眼,心底冷冽磅礴,仍未立即言话。
待再度沉默片刻后,她才敛神一番,也强行暗自整理了一番思绪,而后放缓了嗓音,无波无澜的回了话,“以前对你,自是有好感。但如今,好感已被你全数败光。”
说着,叹息一声,嗓音一挑,“颜墨白,放开我吧。如今你我这般耗着,并无任何好处,我得速速领军回大旭了,而你,自也要领军即刻前往大盛。你我如今,终是不必多呆,更也不必多耽搁,但若说我要抛却前嫌的对你言道离别之言的话,我最多,只能对你说声珍重。”
这话一出,颜墨白久久不言。
凤瑶神色微动,再度抬手开始挣扎。
他仍是将她抱得极紧,分毫不让她挣开,饶是凤瑶无论如何挣扎抵触,他只顾着收拢手臂,全然将凤瑶环抱得密不透风,那用力的程度,也似要彻底的将凤瑶镶入身体一般。
半晌,眼见挣扎无用,凤瑶终是全然停歇动作,低沉而道:“你还想如何?”
嗓音一落,再度抬眼径直迎上他的瞳孔,则见,他那双漆黑的瞳孔,起伏不定,复杂不定,一股股纠然与矛盾之意,也是厚重之至,莫名的,竟让人望而生畏。
这厮究竟在想什么!矛盾什么!
凤瑶面色微变,落在他面上的目光越发戒备。
“你究竟想如何?”她忍不住再度问了话。
却是这回,他不再沉默了,薄唇一启,脱口的嗓音,竟陡然嘶哑狰狞,似如费尽全身力气将话从牙缝中努力挤出一般,“我颜墨白往日,历来不信情爱,但如今,终还是心系于你。我付出一切的护你保你甚至不惜性命的救你,你又如何能随意便说将我忘了?有些话,说出容易,收回则难,我清楚记得的,前几日你才抱着我,亲口对我说你心系于我,这话既是道了出来,且我已然记下了,便也没有收回的道理。如此,你既是要对我断情绝爱,我又如何能让你如愿。手腕上的相思手镯尚可被你I随手抛却,但落在你身上的东西,我就不信,你能剜肉丢却。”
这话层层入耳,凤瑶听得心惊胆战,再见颜墨白目光起伏之至,面色也复杂厚重,似是情绪全然不稳。
她心口再度狠狠一揪,浑身的戒备之意越发浓烈。
“你要作何?”
颜墨白彼此一启,继续嘶哑平缓的出了声,“我只是,想让你好生记住我罢了。”
嗓音一落,修长的指尖蓦的在凤瑶身上一点,瞬时,凤瑶只觉浑身发麻大僵,待得陡然回神,指尖已是动弹不得,甚至连脑袋也僵硬之至,转动不得。
这厮竟敢点她的穴!他怎敢!怎敢!
“颜墨白!你究竟想如何?便是想在此杀了本宫,你如此点穴之为岂不是趁人之危?有本事便与本宫单打独斗,若本宫输了,你自可……唔。”
尾音未落,刹那,两道温润的东西瞬时贴上了她的,瞬时之中,凤瑶到最的话全数被那两道温润赌了回去,却是还来不及反应,有到缠绵柔软的东西,撬开了她的牙关。
饶是从未经历过情事,但如今所遭受的这些,已是让她醍醐灌顶,彻底的明白过来这颜墨白究竟想作何了。”
这颜墨白果然是疯了,也果然是本性大露,展露虎狼之姿了。
这厮终还是放弃了与她虚以逶迤,也彻底打破了他往日的温润儒雅,如今的他,似一头如饥似渴的狮子一般,挟稳了她,不断的,甚至疯狂的攫取。
一股股震撼与羞耻蓦的冲入脑海与心口,待得回神过来,凤瑶气得不轻。
她面色陡然一白,瞳孔也瞪大欲裂,然而身子骨却是僵硬发麻,动不得半分。
仅是片刻,她便清晰察觉,颜墨白的手已滑了下去,恰到好处的捉住了她的衣带,她瞳孔皱缩,面色惊颤之至,连带心底那最后一缕镇定,也被他这番动作击得粉碎。
“颜墨白!”
待得颜墨白突然抬起头时,她趁势深呼吸一口,蓦的扯声大吼,语气狰狞森然,怒意重重。
颜墨白则垂眸,动作稍稍一顿,静静望他,待得片刻,他便突然挪开了目光,低声嘶哑的道:“你放心,仅是稍稍有些痛罢了。我对你,终是特殊的,也历来不曾想过要伤害你什么。说来,你方才之言,的确在理,而今离别之际,有些话自然多说无益,你既是不愿说,我又如何能强求。只不过,话虽是如此,你也知晓的,我颜墨白这人也历来自私,我既是心系于你,如此,无论我日后是生是死,我都容不得你彻底忘了我。凤瑶,别怪我,我只是,不喜离别,不喜你忘记,毕竟,我对你,初心不变,甚至,视如性命。”
嗓音一落,突然勾唇朝凤瑶笑了。
然而他这番笑容落在凤瑶眼里,却是莫名的诡异之至。
凤瑶心口越发骤颤,紧着嗓子道:“颜墨白!你莫要太过放肆!既是你我早已断情,你岂敢再如此欺辱本宫?你不是与司徒凌燕有情吗?而今你如此对待本宫,就不怕司徒凌燕委屈不悦?”
狰狞的嗓音刚落,颜墨白已抽开了她腰间的带子。
“你我之事,从来容不得旁人指手画脚,便是司徒凌燕也不可。”说着,语气微微一沉,嗓音越发嘶哑,“如今莫提司徒凌燕,我此际,不喜听她。”
说完,两手再度在凤瑶衣上动作。
周遭,冷风浮动,凉薄四起,满目之中,荒草连天,颓废败落。
颜墨白动作极是干脆,也似如失了理智一般,肆意在凤瑶身上落吻。
凤瑶破口大骂,心神剧颤,平生之至将所有不善之言全数骂完,却待许久,她的嗓音终是嘶哑得吼不出来了,而颜墨白,也终是停了动作,微微抬眸,眉头紧皱难耐,待得满目炽热发红的朝她望了一眼后,便突然伸手从袖袍中掏出了只精致的匕首来,顺势拔却了刀鞘。
方才凌乱的攫取,狂躁之至,但待凤瑶回神,才陡然发觉,这厮仅是扯开了她的衣裙,露了肩膀,却是并未全然扯落她的亵.衣。只是,方才的疯狂却是实实在在的狂热,这厮似是全然抑制不住了一般,几番都要伸手将她彻底剥却,但最终,他终是不曾将她的衣袍彻底揭去,便是那双常日漆黑深沉的瞳孔此际已被染成了赤红狂热之色,但他终归,未再对她越雷池半步,只是,突然之间,他强行停住了动作,也突然,朝她拔了匕首。
此番匕首相对,凤瑶清晰见得那匕首的刀刃寒光晃晃,似可全然将她的皮肉彻底割开。她着实不知这厮此番动作的演变对她而言究竟是好是坏了。
好的是,这厮不必再对她攫取;坏的,则是这厮露了匕首,许是,全然不愿再与她虚以逶迤的作戏了,欲一刀而切,彻底了断。
她神色发紧,瞳孔干涩难耐,心口之中,也逐渐有绝望升腾。
则是片刻后,她强行按捺心绪,突然狰狞破败的朝他勾唇笑了,笑得冷冽四伏,煞气阴烈,随即便薄唇一启,再度努力的扯声道:“终是忍不住要杀我了?呵,呵呵,如你这般城府之人,其实早就不必对本宫虚以逶迤的作戏,你此番若能当真干脆的了断本宫性命,本宫尚且敬重于你,但若你手中匕首迟迟不落,像个娘们似的扭捏,便是本宫落在你手里动弹不得,自也不耻你。”
这话一出,他突然叹息一声,那双本是挪开了的赤红瞳孔,再度缓缓的朝凤瑶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