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胡说?这天下之人皆知你皇姐坠崖死了,就你赢征不知!不过是『毛』头小儿,阶下之囚,也敢在朕面前发狂?你以为你皇姐还会来救你?你以为你姐夫真会来救你?你姐夫如今从大英归来,不过是想连你大旭之国一并吞下罢了!”
齐王满目冷冽,狂怒而道。
赢征双眼圆瞪,浑身发抖,即便明知自己此际务必要淡定,奈何所有的理智终究被齐王的话全数冲走,整个人早已震撼惊愕得难以自持。
怎么会!
怎么会坠崖!他的皇姐怎么会坠崖!摄政王定会好好保护皇姐的,就如以前在大周一样,摄政王定会好好保护皇姐,不会让皇姐受危的。
一定是齐王在说谎。
齐王定是想挑拨他与摄政王之间的关系,是以才故意这般说的。
他猛吸了几口气,本是想抑制住发抖的身子,奈何几番努力,却是枉然。他满面发白的朝齐王凝着,迎视着齐王那双欲要喷火的眼,怒沉沉的道:“你胡说!摄政王定会保护好朕的皇姐,朕的皇姐绝不会出事!齐王,你如此挑拨离间,不就是想争夺我大旭江山?你当真是好歹毒的心,竟会对我皇姐这般造谣!”
齐王怒目朝赢征凝视,神情阴烈如刀,似要将赢征所有的心愿都全全击碎。
“你不信是吧?呵,你不信也没用!”他开始冷笑,“如今颜墨白正对我大齐兵临城下,那些密集的大周大军,就驻扎在我大齐的国都门外呢,肆意的叫嚣着要让朕将你赢征交出去,好让颜墨白带你回得大旭,从而挟持你而令大旭诸侯,将你赢征彻底当做傀儡,彻底要不废一兵一卒甚至名正言顺的将你大旭控制在手!事到如今,你还有何不信?也正因为你赢征这条小命,我大齐惹怒了颜墨白,他如今有意对我大齐讨伐,都是你这贱小子害的呢,你说你如今究竟是想活着,还是想死,还是想回到颜墨白的手里成为他的傀儡,苟且的在他身边如同一条狗一般活着?”
“你胡说!”
赢征浑身发抖,双眼血丝密布,整个人犹如浑身长刺的刺猬。
齐王似是极满意赢征这般失控的反应,他勾唇阴邪的笑着,“朕可没胡说,君无戏言呐。今日,朕便会让你好生看看,你那所谓的姐夫,是如何的想要讨你回去,如何的野心勃勃,如何的想要将你大旭彻底收入囊中!”
说着,蓦地将锋利的青龙剑『插』.回剑鞘,当即起身,大步朝赢征行来,随即一把扣住了赢征细瘦的胳膊,拎着他便朝殿门行去。
“外贼在前,朕要御驾亲征!诸位爱卿好生跟来,国破之际,总不能弱了气势,谁人胆敢后退半步,朕灭他满门。”
冷风呼啸,满宫严禁。
齐王立在大殿门外,呵斥御林军统领集结禁卫,又差霍将军等人速速出宫点兵,待他出宫亲自领军。
禁军统领与霍将军不敢耽搁,急忙应声而去。
则是片刻,一万御林军已集结完毕,齐王拎着赢征往前,领着御林军浩『荡』的出宫。
宫外,霍将军已火速集结了城内两万散兵,再加之城门口还有重兵驻守,如此一来,大齐国都内的兵卫,已有七万之多。
听得这个数目,齐王心头稍稍有数,发紧的心也略微松懈,只道是颜墨白既是来了,那他自然得背水一战,既是避无可避,那他自然要好生迎战,彻底让那颜墨白有来无回!
出宫之后,齐王策马在前,领军而行。
赢征瘦削的身板被他按坐在身前,策马狂奔。
赢征浑身受制,挣脱不得,心口层层而跳,一道道复杂震撼之意肆意漫遍全身。
他不敢信自家皇姐坠崖,更不敢信颜墨白要夺得他的大旭,他不信一切的一切会如此的残忍歹毒,他只恨齐王的挟制,恨自己的渺小与无能。他想迎着冷风而大吼,奈何稍稍张嘴,嘴里便被凛冽的冷风填满,喉咙发干发痛,情绪也跟着沸腾上涌,竟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然而齐王却不打算真正让他清净,不住的在他面前嘲讽与叫嚣,不住的说颜墨白造反,说他皇姐的坠崖,不住的要对他灌输一切恶仇之事,他心境终是跟着摇晃,突然,便也略是怀疑起颜墨白来。
毕竟,当初在大旭之际,颜墨白本就是个心思叵测之人,纵是他后来对自家皇姐极好,但倘若自家皇姐坠崖是真,那颜墨白,终究也是害死自家皇姐的罪魁祸首!若不是颜墨白,自家皇姐怎会坠崖,当初许儒亦前往大英时,许是就顺利的将自家皇姐接回来了,如此一来,又哪里还会又后面的坠崖之事!
思绪翻腾嘈杂,越想,脑袋越发的沸腾凌『乱』,缠缠绕绕,似要炸开。
赢征忍不住双手捧住脑袋,双目紧闭,面『色』煞白阴沉,抑制不住的吼道:“你别说了!别说了……”
他着实不敢再听下去,害怕自己会控制不住的崩溃与绝望。皇姐就是他的主心骨,皇姐没了,他赢征要怎么支撑着活下去。
他不住的摇头,不住的吼话,不住的想要摆脱这种未知的恐惧。
齐王却似极为满意他这般反应,身子稍稍倾斜而来贴上他瘦削的脊背,凑在赢征耳边魅『惑』森森的道:“你皇姐就是死了,坠崖死的。颜墨白此番来,也是要攻朕的大齐,甚至要将你赢征接回去为质。他害死了你皇姐,如今便来害你了,他会让你们姑苏皇族永世不得安宁。”
这话,无疑是从牙缝中森森的挤出,蛊『惑』,而又像是想将赢征最后剩下的一点理智都全然的敲碎。
赢征眼睛终是湿润开来,他深吸着气,整个人犹如骤然被抽干了力气,瘫软平静下来,犹如呆了一般,一动不动。
大齐之军浩『荡』往前,个个都铠甲加身,满身肃杀,阵状极大。
城中百姓早知大周之兵压城,每家每户皆门窗紧闭,生怕有人会闯入他们家门来。
满城的街道,空空如也,干净得极是刺眼,周遭各处,清冷肃杀之意四方蔓延,极其慎人。
奈何,齐王做足了准备要领军与大周拼死一战,却是路行一半,便有守城主将速奔而来,跪定在了齐王的马头前。
齐王当即勒马,身后万军神『色』微动,也急忙停下马来。
齐王坐定在马背,阴沉的目光居高临下朝那跪地的主将打量,“你不好好的守着城门,过来作何?”说着,嗓音一挑,冷森森的问:“城门失守了?”
主将急忙摇头,“皇上,城门未失守,而是大周突然退军,不知何故,微臣一时辨别不得大周之军的意图,是以特来禀报皇上。”
齐王冷笑一声,“颜墨白那小子定是知晓朕集结了七万大军过来,心中害怕,忍不住退军了!”说着,嗓音一挑,“可差人出城去探大周之军退军的动向?”
主将眉头一皱,不敢隐瞒,“微臣差人去探了,奈何每番派遣出去的人,皆是有来无回,全然传不得任何消息回来。属下心中也是无底,想必那大周之军有何阴谋,故意要领我军出城去,从而趁我们不备而大肆杀伐。”
这话刚落,落后齐王半步的霍将军便冷嗤一声,“杨将军许是多虑了!凭我们对那大周帝王的了解,那小子可不是个吃软怕硬的主,只要他认定什么,历来未有退后的可能,除非,他是的确清楚此番开战绝无任何得胜的机会,是以权衡一番,才打算夹着尾巴收兵逃走!”
“霍将军此言有理!定是大周怕了我们大齐,是以收兵退军。别看那大周帝王威武,但终究还是畏惧我们大齐,畏惧我们皇上的。”有人开始附和。
随即,剩下的大多朝臣也纷纷如此应和,其中不乏一些对齐王的阿谀抬高之词,顿时令齐王面『露』得意的笑,心情不由的大好。
无论大周为何会退兵,但依照颜墨白那般强硬『性』子来看,此番他退兵,无疑是破天荒的服软。是以如此也可证明,颜墨白那些疲惫之军,的确是畏他大齐的七万大军。
这般一想,心境顿时豁然开来。
他咧嘴而笑,抬手一挥,威仪傲然的道:“行军,驻于城门之内,等着与朕去痛打落水狗。”
说完,顿时扬鞭策马,前方跪地的守城主将顿时起身让开,眉头紧皱,眼见所有兵卫浩浩『荡』『荡』跟随而去,他面『色』也抑制不住复杂开来,总是觉得那强势而来的大周绝不容易这般容易退兵,是以,其中许是有诈,自家圣上也许是太过轻敌了。
奈何心思本是如此,却又不知该如何对自家圣上相劝。
齐王策马的速度越发而快,这心情一好,做什么事都越发的自信底气,感觉甚好。
待站定在国都城门的城楼之上,烽火台旁,他放眼朝城外观去,只见外面枯树成群,不远处有座山石遮挡,看不到山外之况。
他开始令一百兵卫出城,打探军情。
奈何一个时辰过后,一百兵卫无一而回,情况诡异。
齐王心有不服,再度差人点了两千精兵,出城而探。只道是一百兵卫回不来,此番两千兵卫过去,再怎么都有几个或是十几个兵卫能回来报信,奈何许久过去,直至天『色』暗淡,夜『色』稍稍将领,那两千兵卫,竟也无一而回。
如此结果,终是让齐王稍稍减了面上得瑟的笑容。
霍将军瞅了瞅齐王脸『色』,忍不住上前两步,低道:“皇上息怒,许是大周大军退得极快,兵卫总得策马去追上才成,是以,距离略远,这一来一回的自然是需要时间,是以,望皇上莫要着急,安心等待便是。”
齐王稍稍将这话听进去了,差人搬来椅子懒散而坐,“也罢,朕就先在此好生等等。”
说着,目光便朝瘫坐在一边的赢征望去,冷笑一声,“小子,可还有力气抬起头来瞧朕?”
赢征发红的双眼下意识朝齐王望来。
齐王顿时哈哈大笑,“倒是当真是个『毛』头小儿啊,像只狗一样听话呢,朕喊你抬起头来,你就抬起头来呢,你好歹也是大旭的小皇帝,如今就这点骨气?也难怪那大周皇帝会弃了你呢,便是傀儡之位,他都不打算给你,甚至从来都没想过在意你生死呢,呵,呵呵。”
赢征呆滞望他,一言不发。
齐王不喜他这般模样,正要再好生调侃与讽刺,不料突然间,赢征竟蓦地抬头朝身后的墙壁猛撞。
齐王怒喝一声,“拉住他!”
守在赢征身边的兵卫也动作极快,恰到好处的将赢征拉住,赢征则如发了狂一般的猛要朝石墙撞去,整个人似如发了癫一般。
齐王眉头一皱,面『露』不快,亲自起身过去将赢征踩在地上,“想死?没这么容易!你就不想看看朕为你杀了颜墨白?他可是害死你皇姐的罪魁祸首,你就不想看着他死?”
赢征顿时咧嘴笑了,落在齐王面上的目光也讽刺之至,“事到如今,齐王还准备蛊『惑』朕?你若当真有能耐杀了颜墨白,你此际便绝对不会在意朕的生死。你可是想用朕的『性』命来威胁颜墨白?你以为颜墨白会中你的招?连朕都知晓你的把戏,你以为颜墨白会不知?许是这会儿,他早已退到了一个安全之地,早已算计好了你大齐之军,无论你大齐之军如何动作,最后结局都是一样,都免不了灭国毁城。呵呵呵,齐王,你斗不赢颜墨白!”
齐王顿时来了气,弯腰下来,抬手恶狠狠的捏住了赢征脖子,“你当真以为朕会怕了颜墨白?你如今没看到是颜墨白主动退军了么?”
“那你如今为何不差人出城去追打颜墨白?”赢征咧嘴而问。
齐王面『色』一变,稍稍语塞。
赢征讽刺而笑,继续道:“你不敢!你终究是怕颜墨白,是以,不敢差人出城去追,你也不敢真正要了朕的『性』命,你还要以朕为质来威胁颜墨白!呵,你口口声声说颜墨白不会在意朕之生死,却又要以朕的『性』命来威胁颜墨白,这不是自相矛盾么?颜墨白那般人啊,能对朕的皇姐死心塌地,便绝不会对朕弃之不理。你等着吧,他定会让你大齐全军覆没,定会打烂你大齐的国都!”
“你放肆!”
齐王怒不可遏,一把拽着赢征朝地上摔去。
赢征脑袋稍稍磕到了地面,左侧脑袋上顿时有温热鲜血溢出。
然而他却分毫不畏,整个人一改最初的慌张与颓废之姿坐起身来,目光直视着齐王起伏森冷的眼,继续笑道:“齐王自己都已心『乱』心畏,如何打得赢这场战役?行军最惧心虚,齐王底气不足,终是难成气候。既是如此,齐王还不如缴械投降,朕会念在你这些日子将朕严控在大齐的份儿上,念在你蛊『惑』朕的份儿上,念在你有意中伤朕的皇姐与颜墨白的份儿上,让颜墨白将你五马分尸,再将残尸全部拖出去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