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时有些戒备,双目瞪大的将凤瑶望着,“娘亲,你怎突然问这个了?”
“随口问问罢了,姝儿昨日玩儿得可高兴?”她再度将话题绕回。
姝儿战战兢兢的思量一番,缓道:“与爹爹和娘亲一道外出去郊游,姝儿自然是高兴的。”
“那你悦儿姐姐戟哥哥他们高兴么?”凤瑶又问。
姝儿脸『色』更是有些紧张,“娘亲,你究竟想说什么?”
凤瑶笑着望她,不说话,姝儿最是戒备凤瑶这般笑容与态度,犹豫片刻,急忙又道:“娘亲,可是姝儿做错什么了,惹娘亲不高兴了?”
凤瑶神『色』微动,缓道:“自然不是,娘亲只是问问昨个儿郊外之游,娘亲不是与爹爹大多时间在画舫上没下来么,那昨个儿你们几个是怎么玩儿的?一直都在林子里走动玩闹么?”
姝儿低声道:“是啊,姝儿与悦儿姐姐一直都在林子里闲逛。戟哥哥和祁儿他们在一旁烤肉。”
“是吗?”凤瑶眼角一挑。
姝儿深吸一口气,极是认真的朝她点头。
凤瑶心头终究是有些挫败,只道是她姑苏凤瑶的道行终究是浅薄了些,竟也没法儿在自家这女儿面前套出话来。其实今日过来,她也并非是要八卦的打听什么,只是想了解悦儿戟儿他们的事罢了,毕竟,孩子们既然都是情窦初开了,她这当母亲的自然也是有些在意与不放心的,且那几个孩子的心『性』也非寻常皇族那般冷血无情,是以,他们一旦情窦初开喜欢上一人的话,那定当是实打实的喜欢的,且也正因为是实打实的喜欢,她才有些迫切的想要知晓那几个孩子是否已有钟意的对象,且对象究竟是何等身份何等容貌何等品『性』。
奈何本是有备而来的过来试探,却全然撬不开姝儿的嘴。
凤瑶默了片刻,才按捺心神一番,再度朝姝儿道:“其实娘亲也不是想做什么,只是昨日在画舫上,我与你爹都瞧见你那几个哥哥姐姐身边都坐着一些人罢了,似是聊得正好,娘亲便也有些好奇你哥哥姐姐是否也有比较看得上的人罢了。”
姝儿面上的警惕之『色』越发浓了半许。
却又是片刻之后,她垂头下来,乖巧的道:“娘亲,哥哥姐姐们的事,姝儿的确不知,要不娘亲去问哥哥姐姐们吧。”她开始置身事外的将此事推开,却也算是在意志坚定的不打算回凤瑶的话。
眼见姝儿脊背也稍稍挺直了几许,脸『色』也跟着满上层层的诚恳与认真之『色』,小小的人儿竟像是个大人一般故作正经,凤瑶仔细凝她几眼,便忍不住好笑,满心的试探与挫败也逐渐的化开,也无心再就此多言,仅是抬手『摸』了『摸』姝儿的脑袋,随即便绕开话题随意与姝儿闲聊了几句,而后起身离开。
接下来两日,颜墨白稍稍有些忙碌,只因要将一切家国之事彻底交代给戟儿与祁儿,再加之还有一些嘱咐之言要对诸位要臣说,是以这两日一直忙碌,每日都是黄昏之际才归寝宫来。
凤瑶在姝儿那里碰壁之后,也不打算再去过问孩子们的事,这两日只是在一丝不苟的亲自收拾出行的东西。
日子一日一日的过去,似是悄然无息一般,逝得极快,似还没过多久,便到了凤瑶与颜墨白真正出发的日子。
这日,凤瑶与颜墨白起得极早,且今日之行,颜墨白依旧让祁儿与戟儿上朝去了,不曾让他二人过来送行,仅是姝儿悦儿几个余下的子嗣跟着颜墨白与凤瑶一道出了宫门,依依不舍的对凤瑶二人相送。
此际的宫门外,仅停歇着两辆马车,一辆装满了凤瑶与颜墨白随行携带的东西,一辆则用来凤瑶与颜墨白乘坐。因着此番出行最大的目的便是游山玩水,是以是轻装出行,并未携带太多东西,连带此番随行的护卫,也仅从暗卫之中挑选了十几名身手极好的人护送。
天气晴朗,清晨的微风浅浅浮动,卷着几许凉爽之气。
姝儿与悦儿皆是红了眼,脸上的不舍之意极的浓烈。
凤瑶强忍情绪,朝他们微微而笑,也抬手逐一『摸』了『摸』她们的脑袋,缓道:“此番一别,你们可得在宫中好生安分,莫要生出什么事来。若不然,带我与你们爹归来之际,一旦知晓谁人在我们离开之际闯了大祸,我与你们爹自当严惩那闯祸之人,绝不姑息。这点,你们可记下了?”
悦儿几人纷纷点头,独留姝儿眼角一挑,泪眼汪汪的朝凤瑶望着,忍不住道:“那若是有人欺负姝儿了,姝儿奋起反抗打伤了那人也算是闯祸么?”
凤瑶怔了一下,扭头朝姝儿望去,正要言话,却是话还未出,在旁的颜墨白温润出声,“你们都为大周皇族,乃我颜墨白的子嗣,身份本是极其的尊崇与特殊。是以,我历来不愿你们主动惹事,但若有人胆敢以下犯上侵,犯你们,那你们也不必再顾忌什么,只要在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无论对那人做何都可。这,仅能算是自保,并非算是闯祸。但你们仍也要谨记,我颜墨白的子嗣,历来不主动惹事,但若旁人胆敢对你们生事,你们自然也不得怕事。”
凤瑶神『色』微动,下意识噎住后话,只道是颜墨白这话倒是深得她意,着实让她满意。
她干咳一声,一本正经的道:“对,就是你们爹说的这样,你们不会主动惹事,但若谁人该惹你们,你们自然也不必怕事。”
姝儿顿时抬手擦了擦红肿的眼睛,没再吱声儿,其余几个孩子也极是认真的点头。
颜墨白扫他们一眼,继续道:“还有一事,也望你们好生记着。你们都是我颜墨白的子嗣,同为一家之人,亲如手足,我希望我离开的这几月里,你们几个之间能互相扶持,互相照顾,也要互相谦让,我最是忌讳你们几人之中手足相残,倘若待我归来,一旦我知晓你们其中哪个胆敢在手足之中挑拨离间,刻意侵害自己的兄妹,此事的后果,绝非你们能承受得起的,这点,你们也好生记下。”
孩子们神『色』微动,急忙朝颜墨白认真点头。
颜墨白这才放松脸『色』,不再言话。
凤瑶也再度朝几个孩子宽慰一番,随即便与颜墨白转身往前,一道坐上了马车。
片刻之际,马车已是开始缓缓摇曳,颠簸往前。凤瑶眉头一皱,再度掀开帘子朝外望去,则见姝儿几人正静立在原地,纷纷极其不舍的朝她与颜墨白唤道:“望爹爹与娘亲游玩尽兴,早日归来。”只是唤着唤着,姝儿与悦儿便早已再度泪流满面,一双眼也红肿得不能再红肿,令人见之生怜。
眼见她们这样,凤瑶心口都开始疼了。
她不敢再多看,只是一会儿工夫,便急忙将马车的窗帘子放下,深吸几口气,努力稳住情绪,略是无奈的朝颜墨白笑道:“本是准备好自然而然的离开楚京,却没料到见得姝儿她们泪落满面,竟仍是心痛得很。”
颜墨白抬手过来将她拥入怀中,下巴依旧如常的稍稍垂下,搭靠在她肩膀处的青丝里,缓道:“离别大多惆怅,但离别也是为了更好的相见。再者,孩子们如今已是有些大了,也可以离开我们的羽翼好生生活了,而这次,我们虽是为了我们自己而外出游玩儿,但又何尝不是在考验他们兄妹之间的团结与互助,也在考验她们的独立能力?他们这些年一直都在我们的关心与保护下生活着,不曾经历过任何的挫折与磨难,是以这回,我们两个便得先主动放手,让他们自己去生活,让他们先适应脱离我们的关心与羽翼而独立活着的能耐。”
凤瑶微微一怔,思绪也稍稍起伏,自然也是明白颜墨白这话之理。
那几个孩子,无论是年幼的祁儿与姝儿,还是悦儿戟儿这些人,都是有他们自己的思想的,但这些年也正是因为颜墨白一直在外撑着,给他们撑起了宫中的所有安宁与谐和,再加之她对他们也是无微不至的照顾,时常的关心,是以,那几个孩子啊,的确是从来都不曾经历过真正的挫折,但人活于世,总也不能一直不面对这本是残酷的世界,且有朝一日,他们一个一个的仍也会如睿儿一般离开楚京,去面对所有的未知,接触所有不曾接触过的人,是以,独立与自强甚至所有的应变能力,都是极为重要的。
而如今,她与颜墨白的离开,孩子们身边没了颜墨白这尊最坚强的堡垒,他们自然也会真正的学着长大,学会融入这个世界。
越想,便就稍稍的想得有些远了,只道是颜墨白的这些话,这些想法,也的确是用心良苦。
“你这话,的确有理。”待得沉默半晌,凤瑶才低声道了话,说着,勾唇朝颜墨白笑了笑,“你常日都是个慈父模样,却也是会暗中为他们考虑周到,墨白,你倒是当真是个好父亲。”
颜墨白轻笑一声,“难道我以前不是个好父亲么?”
凤瑶缓道:“你以前啊,就是太过纵容孩子们了,你瞧,姝儿他们根本就没怕过你。”
“那是因为我太好,是以无需怕我,他们是尊重我,也是亲近于我。倒是凤瑶你……”说着,面上卷出半许调侃之『色』来,“还记得当初姝儿可是一直抱怨你不喜欢她呢,且姝儿当初也最是怕你,如此瞧来,凤瑶倒也应该算得上是个严母了。”
凤瑶顿时被他这话惹得猝不及防的呛咳出声,“严母?我满门心思都放在他们几个身上了,且对姝儿也最是不放心,我倒还成严母了?”
颜墨白仅是笑笑,不再出声。
马车一路颠簸往前,冗长的车轮声也不绝于耳。
只是此番并不是真正的赶路,是以一路上也是走走停停,遇见好的风景,凤瑶与颜墨白便会停车下来好生赏赏,遇见极是有趣的长街与人文趣事,便会停下来好生逛逛与听听。
是以,因为一路上好玩儿的太多,是以太费时间,此番半个月过去,凤瑶与颜墨白才刚刚走出大周的国门。
且颜墨白最初的计划是先去楼兰,毕竟,楼兰之地他并非真正收入囊中,只是变相控制了楼兰帝王而已,是以此番既是出来了,便也想去楼兰策马而奔,体会体会草原鞭马的畅快,顺便也去视察视察楼兰帝王这几年是否真正安分。
奈何刚出大周过门,凤瑶便有心想先去大旭看看。
颜墨白并未拒绝,知凤瑶是有些想念大旭了,随即便带着先往大旭去。
此番大旭之行,便稍稍走得有些快了,只因大旭的大多风景,他与凤瑶都已见过,是以中途之中无需太过停留,则是一路舟车劳顿,待得第八日的早晨,凤瑶与颜墨白便已抵达了大旭京都。
因着好几年都不曾归来了,如今再入大旭的京都城,倒觉这京都的长街都已变化极大,不止是这条长街扩宽了,且长街两侧的房屋都是新修,甚至至少都有三四层的高度。
这些日子,颜墨白一直都在变着戏法的换衣,昨个儿还是一身清雅蓝袍,今日一早,他便在车内换了一身淡青『色』的锦袍,且锦袍的袖子与衣襟处都绘着极为精致的纹路,极是好看,且颜墨白以前也是没怎么穿过青『色』的衣袍的,此番突然一穿,倒也是衬得他整个人越发的俊俏。
又或许是略微欣赏大旭京都的改变,颜墨白这回也不坐车了,反倒是搂着凤瑶一道坐在一匹烈马的背上,慢悠悠的策马往前,也因他衣着雅致,再加之容貌极其的俊美风华,此番突然策马过街,倒是频频惹得长街上的妙龄女子纷纷朝他娇羞打量。
凤瑶心头逐渐堵了口气,着实见不惯那些长街上的女子如此将颜墨白打量,且稍稍回头之际,便见颜墨白似是浑然不觉那些女子的目光一般,正满目淡然自若的朝长街两侧的房屋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