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停了,不少人开始清理自己家门口路上的雪,将雪堆在那里,等着阳光照下来,然后雪融掉,路上恢复平静。
到处来来往往的行人,整个至安城也变得意外繁华。
颜明早已经准备好所有过年要用的东西,坐着简单朴素的马车往家里赶。当他到了的时候,他看着自己的家门口挂着新的红灯笼和张贴的新对联,心里别提有多么高兴。
他自己下马车,走到大门口拍拍门环。
不一会门被打开了,家丁打开门看到颜明早,喊道:“小王爷回来了,小王……”
家丁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劲,猛地跪下喊道:“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颜明早扶起他,那个家丁瑟瑟发抖。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家丁这么怕他,就算自己是皇帝,也不至于这么怕他吧。
其实不然,当你面对的人是皇帝时,无论他是什么样子的人,看起来多么的和蔼可亲,或者年纪小等等。
那面前的人就是皇帝,万人之上,一览天下众人的皇帝。
“皇上,你来寒……寒舍是要寻找老爷和夫人么?”
“夫人?老爷?”
颜明早挠挠头,他挥手让随从将马车里他准备的年礼物品办下来。
“你去告诉我父亲母亲,就说我回来啦,回来陪他们过年呢!”
那家丁唯唯诺诺地点头往王府中跑去,留下颜明早和那些个随从在那等着。
过了一会,颜明早的父亲和母亲吓得连忙跑来,见到颜明早就跪下来磕头,口中大喊:“皇上赐罪,微臣不知皇上驾到,有失远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父亲,母亲,你们怎么了?”
颜明早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很奇怪为什么自己的父亲母亲变成了这样。原本和睦的一家子就变成了这样,以后该怎么处下来。
“皇上,臣等不敢,您的父皇是先帝的父亲,您的母亲是先帝的母亲。您是真龙天子,是天的孩子,我们不过是民间的小王爵,当担不起啊!”
颜明早惊呆了,这和他想象的不一样,他从未想过自己就这样和父母生疏了,两个人站在一起就像陌生人,君臣之间何尝不是陌生人。
“那么,朕下旨!”
一听下旨二字,颜明早的父亲母亲还有那些仆人都跪下低头不语。
“从今天以后你们就是朕的父母,朕的家人,抛开祖训,朕要陪你们过完这个年!”
他苦笑,没想到自己十岁就和父母之间的关系,要靠皇帝的圣旨来维持。
颜明早的父亲和母亲点点头,自己这个王本来就是颜明早的,不过颜明早做了皇帝之后,自己才变成了越楚王。
“父亲母亲!”
颜明早的父母站起来抱住颜明早,喊道:“孩子,爹爹(娘亲)想你啊!”
颜明早享受地在父母的怀抱里,他突然想到奶娘,便问道:“奶娘她在哪?”
颜明早的母亲摇摇头,神色不好看。
“我奶娘怎么了?”
颜明早急得要跺脚,颜明早的母亲摸摸颜明早的头。
“孩子,奶娘她半辈子都花在你身上了,你走之后,她茶饭不思,前些日子,已经仙去了……”
“仙去?什么是仙去?奶娘她在哪!”
颜明早撕心裂肺地喊道,可是奶娘已经不在了,他随着仆人带的路,走到一个做的很整齐的坟墓旁边。
坟墓旁边都是鲜花,墓碑上刻着苏氏之墓。
颜明早看到了,心里一阵痛意,吩咐人拿纸笔来。
他在纸上写下:“奶娘苏氏之墓。”末了,他在那纸张上盖上皇帝行玺,悲痛地哭了起来。
在颜明早的记忆里,奶娘给他的,比母亲给他的还要多,跟比这个常年在外的后父亲要强更多。
颜朝民风开放,他父亲战死之后,母亲又找了个现在的父亲。等到现在自己做了皇帝,王位自然又给了后父亲去做。
说实话,后父亲对他一直都很好,所以他一直都把后父亲当自己的亲生父亲。
但是对比下,只有奶娘才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是她真正的家人。
颜明早这次回家过年,最主要的就是来找奶娘,给奶娘一个好的生活,封她一个称号。
可是现在,他忽然觉得自己好无助,和那些书籍上所说的皇帝一点都不一样。他并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只能算好心机,打好暗地下的斗争。
在奶娘的墓前站了一会,他离开了。
再过半个月就是春节,他陪着父母亲做好自己儿子的职责,在家里丝毫没有皇帝的样子。
……
除夕夜,颜明早和父亲母亲一起吃着年夜饭。
他们计划着晚些再去看灯花,猜灯谜,真的和普通家庭一样。
但是事实不允许,此时的皇宫灯火一片,杨振带着北杨军的五万多人马围住了整个皇城,并且派遣亲卫包围了越楚王府。
颜明早刚吃完年夜饭,一家人高高兴兴的时候,随从冲进来,急忙喊:“皇上,不好了,北杨王杨振带人包围了皇宫,包围了王府!”
颜明早的父亲母亲一听坐在了椅子上,他们惊呆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母亲父亲不急,随我来。”
颜明早让家丁打开院子大门,他站在门口,身后是父母家人。
看着围在面前的那厚厚的人马,颜明早喊道:“你们不要和家人在一起吃年夜饭吗?”
颜明早的语气一点都不紧张,他笑着慰问士兵,倒不像一个被困的笼中之鸟。
“皇上,您倒是有闲情陪家人一起吃年夜饭?”
“……”
颜明早的父母不敢言,倒是颜明早笑道:
“杨振你也不错啊,请这么多士兵吃年夜饭,朕心甚慰,你作为臣子也算是有些人模狗样。”
杨振被颜明早的话堵了回去,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回什么。
“皇上,今年是东复三年。”
“你想说,大颜江山百五六?”
“皇上圣明!”
“不,朕的圣明,你暂时还不能知道,不过朕知道你想做什么。”
颜明早抽出手里的匕首,转身给父母磕了三个响头。
起来,他言道:“此生无憾。”
转而掉头对着杨振笑道:“你的天下,朕来还!”
匕首刺穿心房,颜明早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