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平安无事,早上莲生内急下楼,直奔后院的茅厕,却见乾二板着脸拎着一个夜壶从中走出,看到莲生明显愣了一下,低头匆匆擦肩而过。
莲生憋着笑,等他走过去才捂着肚子哈哈大笑,郁世钊从楼上走下,看莲生在茅厕前笑的站不住,惊讶地问:“这一大早捡金子了?”
乾二走上楼,将夜壶递过来“你的。”
莲生正好往楼上看来,郁世钊瞬间脸色一板,双手往后一背:“大胆,此等事也要大人我亲自动手吗?”乾二面无表情:“但愿以后此等事大人永远不要亲自动手的好。”
说着拎着夜壶上楼去了。
郁世钊走下几级台阶,才恍然想到这乾二话里有话,不由摇头叹息:你也敢和大人我对着来了。目光飘向后院,莲生捂着鼻子从茅厕出来,抬头见他看过来,撇了一下嘴:讨厌,往哪看呢你。
莲生费劲从井里绕了半天,水桶终于到了井边,莲生高兴的刚要去拎,却从旁边伸出一只手,轻巧的将大木桶拎起来。
“多谢。”莲生看到郁世钊竟然来帮自己,惊讶的急忙道谢,郁世钊却拎着桶走到一边,把桶放下就开始宽衣解带。
莲生愣住:“喂,你这是做什么?”
郁世钊正在脱外衣,头都没抬回答:“脱衣服,没看到吗?”
“你脱衣服干嘛?”
“冲凉啊,大人我睡得难受,冲个凉精神一下。”说着已经脱下外衣,露出健美结实的上半身,见莲生一脸气愤,勾勾手指:“我可要脱裤子了,不怕长针眼你就看。”说着作势就要解腰带,
好变态啊,莲生啊的一声捂着就往楼里跑。郁世钊哈哈大笑,俯下身,将头扎进水中,过一会出来甩一甩:“舒服。”
厨房被封着,就是不封估计谁也吃不下那厨房做出的饭,大家只能各自解决去了。
芳生和夜生梳洗过一起出门,芳生说:“姐,你要吃什么我和五哥去买。”
“好啊。”
“我也要!”
郁世钊擦着头发从后院进来,直接从腰间摸出一块银子,扔给芳生:“不够找乾二要。”
莲生很不满意他竟然随便指使芳生,等他一眼说:“不用捎,我和你们一起出去吃。”
郁世钊瞬间黑脸,看向乾二,乾二摇摇头,抱着剑坐到一边,摆出一副:不要理我不要逼我不要命令我的架势。郁世钊干脆一撂袍子:“等等我也去。”
另外四个书生也不是傻瓜,早看出郁世钊和乾二能命令马捕头,不是一般人,出门后就远远避开。郁世钊若无其事,跟在莲生姐弟身边,夜生向他作揖:“郁大人。”
“哈哈,此刻没有大人只有表兄,我现在是微服,微服,身份是莲生姑娘的表哥,你也可以叫我一声表哥。”“不敢不敢。”夜生瞄了莲生一眼,心道这郁大人怎地一直出现在莲生周围,莫非是对莲生有什么念想?
这样想着,大家已经来到县城最繁华的正街。莲生坐到路边摊的长凳上,喊道:“你们吃不吃豆腐脑我是要吃。”
“吃啊吃啊。”芳生和夜生应和着。莲生对店家喊:“大叔,三碗……”“四碗豆腐脑,四根油条!”郁世钊在一边截住话头。
“你也吃啊。”
“当然。”
“这些东西吃的惯吗?”
“微服微服嘛,都要尝尝。”郁世钊坐到莲生身边:“这几天市集,往来的人不少,若这凶手混在其中出城,案子可就没办法了。”
“凶手搞这么多事,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莲生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发呆。
“你我都是偶然出现在这里,那四个倒霉蛋也是,那个躲在暗处的凶手,吓唬我们会有什么效果?”郁世钊也想不明白。
“是啊,为什么吓唬我们呢?是噱头还是有阴谋?”
这时豆腐脑油条都已经端上来,郁世钊看看莲生等人直接开吃,也只好抓起一根油条,又瞄了瞄别人,小心翼翼的咬上一口。
莲生笑道:“可是第一次吃这些东西?”
郁世钊点点头:“味道还不错,比我想的要好。”
“哈哈,民间也有美食,大人们不妨多微服微服。”
说话间就听着锣鼓歘嗵嗵嗵铛铛铛铛,街上的人都伸长脖子探头往那锣鼓响的地方看过去,有小孩开心地喊道:“杂耍来了咋耍来了。”
“各位乡亲父老,我们万城杂耍班子又来贵地演出了,还望各位父母乡亲多多支持!”
一个洪亮的声音在锣鼓声后响起。芳生笑道:“是秋老板,他这嗓子还真好。”
莲生姐弟就是搭着这个班子的杂物车子到这里的。那敲锣的叫做小千的眼睛尖,看到了莲生姐弟坐在那,远远地招招手,芳生也挥手微笑着。大家一路同行,相处的还不错。
“这班子不错,每年都来。”旁边吃饭的人闲聊着。
“是啊,还都是有点真功夫不是那些花拳绣腿,那个闭眼睛扔飞刀,多好看啊,每次看得我直揪心。”
“爹爹,是不是去年那个小鸟会唱歌会诵诗会先衔纸牌的?”一个小孩摇晃着他爹的胳膊问着。
“是啊,是啊,等会吃完饭爹爹还带你去看,喜不喜欢?”
“太好啦!爹爹真好。”
莲生和郁世钊闻言,不由对视一眼,莲生眼中亮晶晶的,满满的都是惊喜,郁世钊不由微笑下,看着那对父子问:“这位大哥,令郎方才说那杂耍班子的鸟儿会唱歌还会诵诗?”
“是啊,这班子里的明姑娘训练的绿头鹦鹉非常聪明,这个班子每年都要来,我们都看过,很好看。”
“哦,是这样,那还真是要好好看看。”
郁世钊看向莲生,而莲生则摇摇头,轻声说:“我们半路搭这个班子运杂物的车子来的,期间并没见到这样的鹦鹉,也没有什么明姑娘。”于是她笑眯眯地问那个小孩:“你一定记错了,我明明记得这班子里没什么明姑娘也没鹦鹉,那明姑娘是春天来的那个班子的。”
“你才记错了呢,看,敲锣的那个人有只猴子,还会翻跟头呢,是不是爹爹我没记错,是这个姐姐记错了!”孩子抱着父亲的胳膊不放。
“是啊,是啊,爹爹喝完这口就带你去看啊。”
这父子离开后,郁世钊望着不远处被锣鼓吸引来的人群:“看来,真要会会这个明姑娘。”
“我也好奇,这只鹦鹉到底会不会唱梅花三弄。”
夜生和芳生已经吃完了,莲生说:“你们给那位乾二带份早餐回去。”郁世钊在一边摆手:“你到会关心他。”
“难得他一路在暗处护送,若是不知道还罢,这知道了就要多谢谢人家。”
莲生莞尔一笑,格外灿烂。郁世钊看的微微失神,张嘴说:“那还不是我……”
话韦说完就见马捕头带着人正急匆匆往这边来,莲生急忙迎了上去:“马捕头,可是案子有线索了?”
马捕头知道莲生和锦衣卫关系匪浅,便直接了当的说:“刚有人报案,说城外发现了女尸,我正要去看。”
“女尸?怎地不是男子?”莲生觉得有些惊讶。
“说的也是,昨日袁家的那疯子一天都没找到,还有那失踪的李秀才,怎地不是男子尸体却是女子。”马捕头觉得真是头大,怎么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走,咱们也跟着去看看。”这种时候,郁大人当然是最好的护身符,莲生想都不想就拉上他。
“芳生你和五哥回去温习功课,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你们只管好好准备考试便是。”
“姐,你要小心。”
“放心有郁大……郁家表哥在不会有事的。”
郁世钊本来懒得去城外那么远的地方,可听到郁家表哥这几个字,却觉得跟大热天喝了冰镇酸梅汤一般,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极为熨帖。于是背着手大步一迈:“马捕头前面带路。”
马捕头猜到这人应该是锦衣卫的千总之类,连乾二这样的密探都要对他俯首帖耳,自己那就只能认命了。
这一行人正好路过杂耍班子,听着那边锣鼓喧天,隐约听着有小孩喊:“是明姑娘明姑娘,可是鹦鹉在哪里?”“对啊,明姑娘今年怎么没带鹦鹉来?”小孩子对什么胸口碎大石,双枪对打都不感兴趣,最喜欢看的就是明姑娘走绳索和鹦鹉说话,过去这个杂耍班子来明姑娘都是带着鹦鹉一起出现的,这次不见鹦鹉,未免失望。
莲生听到,顺着孩子们手指看过去,只见在杂耍班子那群人里,站着一个20多岁的女人,不高不矮的个子,相貌生的一般,一身短打,看着极为爽利,她站在人群中,目光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正往这边瞥过来,正好和莲生清澈坦然的目光对上,冲着莲生微微点头,面带微笑。
“你笑什么呢?”郁世钊看莲生面部表情轻松,好奇地问。
“那个人就是明姑娘,只是今天不见她那会唱歌的鹦鹉。”
莲生将重点放在唱歌两字,果然郁世钊皱起眉头:“是么?我也想听听这鹦鹉到底唱的如何。”
一行人来到郊外,早有人颠颠的跑来:“捕头大人,小的早上采药发现的尸体,小的担心破坏现场,特意叫人去报案,一直守在这里。”
“你做的很好,若本县人都有你这般心思,是全县的福气。”
那人得了马捕头夸奖,更是高兴:“咱们县一直民风淳朴,从不出什么乱子,昨日小的就听说那袁家客栈出了事,要不说报应不爽呢,大人且看,这女尸小的认识,正是那袁家的儿媳。”
那人说着将他们引到尸身前面,莲生刚要探头看过去,却被郁世钊一把捂住了眼睛。
“干嘛啊你。”莲生被他吓了一跳。
“那尸身衣衫不整,怕是被奸的,不要污了你眼睛。”
莲生无语,心道当时胡氏那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还将那沾满脏东西的裙子挑给我看,这会怎么这般正人君子了。
“这,难道是奸杀?”马捕头见那尸体衣裙被撕扯的露出大半个身子,不由沉吟道:“还是先送回县衙等仵作仔细检查。”
就在这时,就听着有妇人的哭喊声:“昨日抓走了我家相公,今日我家儿媳又被害了,我的命怎么这样苦啊。”
就看着昨天出现的袁掌柜娘子大哭着冲这边来。
马捕头大惊:“她怎生知道这是她家儿媳?”
那发现尸体的人也愕然“小的不曾走漏风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