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哐当一下被推开了,王恒喊道:“出了什么事情?”
莲生蒙着头一动也不敢动。
郁世钊喊道:“你能不能敲门啊。”
“不能。”王恒大咧咧往椅子上一坐,看着桌上的白粥说:“哎呦,你看看你人家饿了一天,就一碗白粥,至少也得来点肉松咸鸭蛋。”
“啰嗦什么,又不是你吃。”
郁世钊这才想起莲生还没吃东西,起身端起粥碗,又去掀莲生的被子,低声道:“来,吃点东西,刚才我把这事都忘了。”
“吃东西都忘记了,您老人家净记着什么呢?”王恒话里有话。
莲生猜想他是不是在门口听到了什么,脸烧的能烙饼了,可是抓着被角不起来又会此地无银三百两被王恒笑话。她只能探出头,看了王恒一眼,却发现王恒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也就放心地钻出来,看着郁世钊,没话找话说:“放一边吧,我只是太累太紧张了需要休息下,又不是病的不能动,坐床上吃东西多脏啊。”
莲生为显示自己清白无辜,索性坐到王恒对面吃起来。
王恒笑道:“竟然会躲到被子里去,怎么吓成这般,那个男人可是被你砸的爹娘都认不出了。”
莲生刚吃了两口粥,听到王恒说到这里,忍不住停下道:“你烦不烦啊,人家吃饭时候你说这些,还叫不叫我吃东西。”
“那脑浆子也是白的,和这白粥还真有点像。”
王恒这最后一句说完,郁世钊起身拍他肩膀一下:“想什么呢你,哪有你这么专门在这膈应人的。”
王恒见莲生皱着眉头,一脸的痛不欲生。哈哈大笑:“你也有这么一天啊,过去看着你抱着人骨头死人头都不当回事,还杀了两个人,没想到你也会怕呀。”
“也不是怕,就是讨厌,这人啊,不到万不得已谁没事想着杀人啊。”莲生说这话的时候还不坏好意地瞥了郁世钊一眼。后者装作无辜地一抬眼眉。
“理儿是这个理儿。可是我们现在是骑虎难下,那些想着我们死的人都伸长脖子等着,是咱们自己没用被他们够到咬上几口甚至咬死。还是磨好了刀子把他们伸长的脖子咔嚓砍掉。”郁世钊也坐下,指节轻轻叩击着桌子:“这不是很简单嘛,我们必须赢了,把他们一个个都掐死。这样就天下太平了。”
莲生索性转过身,一口将碗里剩下的粥喝下去。然后放下碗和汤匙,轻轻用帕子点点嘴唇,这才回过头:“得了,吃完了。你可甭想再膈应我了。”
莲生看着王恒似笑非笑,王恒压根不觉得自己刚才是故意恶心人,指着郁世钊说:“你怎么打算的。明个儿就这么大摇大摆的上朝?那些人可都在暗处等着呢,盼着你炸死的朝里朝外都有。”
郁世钊诡秘地一笑:“我明天上朝就是为了看看谁面露异色。当然老奸巨猾的老狐狸是不会这样的,不过从明天起我就是锦衣卫李成了。真正的英王已经被出云楼主埋下的炸药炸死了,你们几个人看我的眼神要有不同,你们懂我的意思吗?”
“啊,你是想反其道而行之!”
莲生瞬间明白了郁世钊的意思。
他识破了出云楼主的诡计,担心山谷中有埋伏有诈,便命锦衣卫李成化妆成自己的样子,最后李成被炸死了,那么多人看着呢。出云楼主等人一定在怀疑被炸死的到底是真的是假的。郁世钊若是藏起来反倒会被他们怀疑,反不如直接出现搅乱众人的视线,让他们自己琢磨这人是真的还是假的,这时候朝内朝外的各种势力就能在浑水中出现了。
王恒显然也想到这点,点头说:“不错,那个什么马容儿要不要再审审,此人一定是出云楼主故意派来的。”
“那也未必,她是尚书府姨娘的侄女,秦王那帮人想搞事的话不会找这么个人来,白白地把顾家拉进去。”郁世钊认为不太可能。
莲生问明白那马容儿是怎么回事,想了想说;“把这个人交给我吧,我来问问看。”
第二天的朝会,郁世钊和王恒走入大殿时,明显感受到众人的目光。
顾尚书眼角扫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心里惊道:不是说他炸死了吗?莫非炸死的那个真是个替身?
郁世钊看到顾尚书目光闪烁,便回头看了王恒一眼,装出有点木讷的样子,在站队时一个趔趄,王恒从后面伸手扶住他,趁人不备瞪他一眼。
郁世钊装作有点害怕的样子,急忙低下头,从顾尚书这个角度看下去,他的肩膀明显抖了一下。
他这是害怕了?
顾尚书心里琢磨着。
其实郁世钊是想到和王恒一起在朝堂上做戏,忍不住想笑,只能低下头憋着笑,可外人看过去,不知怎么回事的还以为他在发抖呢。
这天的朝会,平时意气风发的英王竟然一声都不吭。说到东边边境女直骚扰问题上,皇帝特意看他一眼问:“英王,你是怎么想的?”
“这个……”英王侧过身去看王恒。站在对面前排的几个文官都看到王都司对他无声地说了句什么,英王急忙说:“这用兵之事一时半会儿在朝堂上也说不清楚,只会让文武官员相争,儿臣今晚回去将要说的话写个条陈,明日呈给万岁。”
这番话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
每次遇到用兵边界这些大事,文官和武官就会争吵个没完,辩来辩去几天也辩论不清楚,文官主张以德服人,让外邦感受到我大顺的威严和教化自然就会臣服;武官说这些人就是欠揍,好好胖揍他们一顿就彻底老实了,扯什么教化,不够浪费粮食的。
过去的郁世钊遇到此事那是当仁不让的主战派,可是今天,他明显不想在朝堂上说这些。
英王的口才好,人也骄傲,他为何今天偏偏收敛锋芒呢?顾尚书的眉心忍不住拧成一个疙瘩。
他不知道,自己的表情都落在远处监视群臣的侍卫眼中,很快也会被汇报给郁世钊。
散朝后,英王也不和周围的大臣寒暄,大步就往外走。路上有人想和他说什么,都被王恒一一拦下,只见他们两个人一声不吭,只迈着大步走着,像是压根不想和人说话。
顾尚书想了想,紧走几步喊道:“殿下请留步。”
郁世钊跟没听到一样,还是王恒在后面哎了一声。郁世钊转过身,目光有些闪烁:“尚书叫我?”
他说的是我,而不是本王。
“小女承蒙万岁和殿下宽厚仁慈,特准回府吊唁其母,下官感激不尽。”
郁世钊的眼睛又飘向了王恒,王恒则对他点点头,于是郁世钊说:“哦,我……本王知道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