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应了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的话,在那游府里,做了澜夫人的贴身丫鬟。但澜夫人却始终不大喜欢她。虽说不至于刁难她,但面上却从来不会给她一点儿好脸色。
入夜的时候,那姑娘便端水来到了澜夫人的房中。她将盛着温水的盆子轻轻地放到澜夫人的脚前。
动作谦卑恭敬。
不过,刹那功夫。上方的澜夫人却抬起一张格外苍白的脸看向那双手。她压低了声音道,“你是什么时候同他在一起的?”
底下的女子嘴角一扬,而后故作难堪地颤了颤,“夫人在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你难道听不懂么?!”澜夫人语气微怒,眼睛里带着一闪而过的恨意,“你们以为不说,不承认,就可以轻而易举地瞒过我的眼睛么?”
卿澜是个大家闺秀,言行举止十分得体。说话语气却是娇柔清脆。万不如此夜这般大动肝火。所以一同跟着那滔天火气而来的便是盆子里那倾泻而出的温水。
水渍溅开,晕在跪着的这位女人的粉色衣袖上。
女人停了半晌,毫不畏惧地抬头,冷声笑了瞬,立起,“夫人是如何猜到的?”
“那晚我虽非看清你的容貌,但对你手上的那条链子却格外地熟悉。”澜夫人语气不急不缓,“他给我买了和你一模一样的链子。”
“一模一样?”那姑娘拿揶揄的眼神觑了一下他,“不,夫人,你想必看错了,其实这条链子同你的很不一样。”
澜夫人震惊地说不出话来,薄唇漾着一抹冷意。她大概在等着面前的女人继续。
“游大人送我的这条上面雕刻着一朵芙蓉花。而你的那一条却什么也没有。”说着还狂妄自大地将那链子捏着伸到对方的跟前,“是不是心里抓狂,迫不及待地想要……看一看?澜夫人,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挺可怜,连自己的夫君都看不住,你还有什么用呢?”
当时,游离芝从皇宫里回来就在集市上看见了贩卖首饰的一个小摊。摊上摆着一条雕刻着芙蓉花的链子。本来想买下来送给妻子卿澜为礼物的。却没曾想碰见了一个人。
是个女子。
如果不细细地看,眼前的这个女人就会被忽略。
俗话说,人靠衣来马靠鞍。这个丫头如果换身大家闺秀的襦裙,一定会才貌惊人。但是现在,她小半张脸都留着一缕乌黑的秀发。因为右眼迷蒙被挡,所以也没人识得出她究竟是谁。当然了,真正认识她的人,还尚未认出。
“我不明白,你同我们游家未有半点儿关系,为什么要来破坏我们夫妻二人的关系。你可知道,在没有你之前,我和离芝的关系有多融洽么?”卿澜似在商量,语气也压地很是谦卑。
“是啊,夫人说得对。”她虽承认,语气里却是洋洋自得,“我同你们游家的确是井水不犯河水。但夫人不知道么,游大人就是有一颗让天下女人都为之动容的心?”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是朝向窗外的,神情也不如话语中那般镇定。
仿佛想起了什么,她狠狠地掐住了自己的袖子。长长的指甲都被握断了一小截。感到轻微的疼痛以后,她冷不丁地又充满笑意地转过身,这一次,却是突兀地跪在了地上。
“夫人,你我同是女人,应该知道爱一个男人是多么不容易。我会以卿大将军的手来到这里,不为旁的,只是希望能够远远地见他一面。难道,连这个,夫人都要阻止么?”
卿澜觉得十分可笑,“我的夫君,却让你这个陌生女子来见。呵呵,真是笑话!”她握着桌边儿,唇角都咬出了血,“一会儿姑娘就请离开游府吧,这里没有谁需要你来伺候。”或许真是忌妒到了骨子里,否则她不会这么残忍冷酷地将眼前这个姑娘唯一的请求毫不留情地就抹杀掉。
等到澜夫人出了屋子以后,心里却说不出的痛苦。前些日子,同夫君游离芝一起逛街的话突兀地游荡在脑海里。
……
当时碍于孩子在身旁,她在摊上一眼瞅见了那条雕刻着芙蓉花的链子,却不好意思向身旁同行的夫君说。不过那会儿她的眼神里却发着璀璨的光。因为喜欢,所以心动。
那时候的小遗憾,几日后就被夫君填满了。因为游离芝突然有一天,将那日摊上看上的手链买下来送给了她。
她眼眶里溢满了泪水,很是感动不已。随之游离芝又略微抱歉地告诉她。这链子不是她喜欢的那条,而她喜欢的那条因为一个小姐买给自己的妹妹,所以他忍痛割爱了。
那会儿,她顶顶相信他说出的理由。还十分激动地握住夫君的手,说出了那样甜蜜的话。
她说,离芝,知道么,即便你没有买给我,我也觉得好幸福?
不是因为你买给我链子,而是你买给我链子的那份心?
浓浓的幸福在今日如同雷击了一般,恍然破碎成灰。想起她引以为傲的爱情,心里的伤更是痛地无法言语。要知道,爱情当中的谎言,一旦被拆穿时的绝望,就如同骇浪奔来的浩荡,有时可令人退无可退。
“好一条链子,多么漂亮的链子?”澜夫人立在河池上,脸上露出苦笑,自言自语地望着链子嘀咕。看久了以后,它脑海里就会下意识地发现,约莫自己的爱情也引发危机了。
而后她摊开莹洁的手心,将那条链子缓缓地丢下了河池。河池里芙蓉花开,紧拢密集着翠绿色的荷叶。
那链子很轻很轻,掉下去时,甚至没有丁点儿落水的声响。
这仿佛就是爱情,在意的时候,它有千斤重。不在意的时候,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澜夫人悲伤到顶,将满是泪痕的脸捧在自己的掌心。许久后,河池周围便传来一阵哀凄的且小声的抽噎声。
后来她哭累了,心情才稍许放松。又记起妹妹卿羽将军的话,所以才拭去眼泪,找了个理由好好地安慰自己。
也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离芝什么也没做呢?
在怀揣着这样一个解释后,她才慢慢地坐在了凉亭里,趴桌小睡。
可惜,期待的那一个晚上,并不只是噩梦的结束,而是一个开始。
那姑娘也没有因为澜夫人的厌恶抽身离开,反而还让自己成功地进入了游府。
夜色漆漆无边。
游离芝立在书房里,黯然神伤。本来想着很有面子地赌一回气地。却没曾猜到,这一赌就导致了口渴。
他放下手中的狼豪,满是烦心地对着门口的人喊,“派人添一杯热茶过来!”
话毕,就低着头继续书文。没曾想,门口传来脚步声。
垂着头书文的游离芝不由自主地笑道,“今次你小子倒是添水添得快!”
眼前的人儿没有说话。
“怎么,今日这般乖巧,连嘴都不敢还了!”甚是无聊地打趣了一番。
然而,一抬头,他整个人就僵住了。眼前手持着热茶的人,不是丫鬟,不是小厮。而是那日同他相见,并得他相让的小姐。
她乌黑的发丝搭在右肩,面上皮肤白嫩有光。葱白的一截玉臂上戴着一条刻着芙蓉花的链子。
“起灵姑娘,是你?”
案几上坐着的游离芝震撼地站起身来,他的手顿在身前,目光里闪烁如星辰,“你如何会来?”
“那日听闻公子是在游府,所以想将这链子的银钱拿来给你?”她缓步上前,将手中的热茶放到桌子的一旁。身子倾了倾,目色停留在游离芝的身下,“这是你画的么?”
“是啊。那日运河下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游离芝说着就持起热茶送到唇边,咕噜咕噜大喝了两口。
艳人起灵忍俊不禁,“公子还要来一杯么?”
“不了。”游离芝脸颊微红,随后宽袖一甩,指着书房里的椅子,“来者是客,起灵姑娘,请坐!”
恰在这时,门口立着的小厮突然轻唤了一声‘夫人’。游离芝心中一喜,正要走出。身旁的起灵姑娘却疲累地摔下去。
“啊……”
游离芝眼疾手快地扶住她,“起灵姑娘,你……你怎么了?”
艳人起灵手指搭在额头上,迷迷糊糊地回答道,“不知为何,脑袋有些微的疼。”话一说,整个人就栽进了游离芝的怀里。
这个场景被刚刚迈进门口的澜夫人看在眼里。
就这样,一幕稍显暧、昧且又令人胡思乱想的情节就这样挥在了澜夫人的心口。如同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地,无情地,劈将过来。
不给一丝一毫的喘、息。
若是在以前,这柔弱的卿澜一定会大失所望地跑出去。但是自成婚后,特别是有了孩子以后。她的胆子貌似也比较大了。以前所谓的跑如今却变成了生硬的说教。
甚至泼妇一般,她快速地走到了那艳人起灵的跟前。将迷迷糊糊躺在夫君游离芝怀里的人给拉了出去。
游离芝不解,伸手截住澜夫人的手腕,怒火中烧地吼道,“卿澜,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不想做什么,也没想做什么。”澜夫人悲戚地盯着游离芝的眼睛,“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竟这般毫无人性呢,离芝?”
游离芝恐是情绪上的感染,故而有些失控,“你……你简直是莫名其妙?”
“我莫名其妙,呵,到头来却还是我莫名其妙。”澜夫人不受控制地大嚷起来,“游离芝,你同她都可以在游府里幽会了,还有什么不敢做的?是因为我令你厌倦,所以你才把我当成木偶一般,无脑无心是不是?!”
“你……你简直胡闹!”游离芝啪地一声挥在澜夫人的脸上。这压抑不出的怒火令原本心心相惜的夫妻之间那不可多得的爱情也因此变地分崩离析。
二人之间,犹如隔着一条洪沟。
澜夫人捂着脸颊,缓慢地离开了房间。
而游离芝静立在那里,打人的手瑟瑟发抖,随之侧眸瞧了一瞬儿怀里的女人,说不出的心酸难耐。
这个女人是不是恶人,有没有什么歹心思他都不知道?只不过当他唤来了太夫,替其把完了脉以后。游离芝才真正原谅艳人起灵的行为。
老太夫和颜悦色地看着游离芝,“游大人,这姑娘早前心口受过剑伤。身子一直也没见好。此刻会昏迷,只怕是剑伤所致。”
游离芝背手,看着床榻上的女人。心中怀疑不已。她不是大家闺秀么,怎么会有旧疾呢?剑伤?谁伤了她?
一连串的疑问不分先后地闯进自己的脑海。但是,再是困惑,却终究解不了疑。
而另一边,房间的澜夫人却因为丈夫这绝情的一啪掌大失所望。原想收拾着行李去到妹妹那里住上一段日子。却么想到,府中德高望重的易老夫人,也就是她的婆婆来到了门口。
当然,游离芝同那姑娘在书房里的事儿也自是传进她的耳朵去了。究竟会怎么做,还尚不知晓。
“母亲?”澜夫人欠身福礼。
“卿澜啊,你嫁到游府,也有几年了吧?”易老夫人坐在她屋子里的圆木凳子上,别有深意地询问道。
澜夫人语气平和地回答,“是,儿媳嫁到游府,有好几年的光景了。”
“那凭心而论,你觉得离芝以前待你如何?”易老夫人设下一个套,“他待你好么?”
澜夫人语声骤停,歇了口气,忽而道,“离芝待儿媳很好,什么都替儿媳考虑周到。”
“那你爱他么?”易老夫人这头老狐狸突然说出这么一个让人诧异的字眼,“也用你的心回答,儿媳,老身的儿子,你待他怎么样?”
平日不在的时间,她都会想念自己的夫君。那种想,是一种牵挂。更是一钟长相思。所以,易老夫人问起这个,很没有道理,如果当初不是因为爱,不是因为爱游离芝这个人,她又为何要当一个侧房,只想成为游离芝的妻?
澜夫人冷笑了一声,袖中的手指紧紧地团紧,“这么多年了,母亲还不愿相信儿媳的真心么?”
“是啊,你爱离芝,你……真的很爱他!”易老夫人突如其来地叹了几口气,而后才一本正经地抬高那双眸如幽潭、深不可测的眼睛,“既然你爱他,那为何让他给自己纳一门妾氏都不允许呢?要知道,当初……你也只是个妾!”
笔直恭敬立着的澜夫人一个倏忽地地颤了颤。
母亲这句话明显带着不良的意图,可会让她做什么呢?
“你和离芝的事儿,母亲已了解了个七八分。”易老夫人郑重其事地劝道,“男人三妻四妾,多娶一个又无妨呢,再说,当年你固执地嫁给他时,心里面不也只想着天天陪着你喜欢的男人就好了么?难道突然调转了位置,一切就变样了。”
澜夫人摇头,“母亲,儿媳没有这样想过。”
“你不这样想,并不代表离芝不这样想。如老身所料,离芝昨日在大厅的时候,应该就是见过她的。但那时他却什么也没有说。仔细想想,他不就是在你妹妹面前,给你留点儿面子么?又或者,离芝根本不想因为一个旁的女人影响了你在这个家里的地位?”
澜夫人冷冷一笑,目色凄切迷茫,“呵,母亲,真的是这样么?”这笑是心酸到骨子里的苦笑。如果此刻她应承了易老夫人,只怕就是宣告全世界,她同游离芝再也不是这帝都传扬的恩爱夫妻了。以前虽有林氏,外界的人却始终知道她才是游离芝心目中深爱的女人。那时候的疯狂否婚那样根深蒂固地就留在了京城平民百姓的心中。然而,此时此刻,她却要同一个来路不明的陌生女子成为姐妹?
只要想到这儿,澜夫人就有些受不了。尽管她一向性子柔弱,但并不代表她不会生气。爱情是自私的,没有谁愿意去分享自己的丈夫。以前能够努力地挨过,那全是依赖于游离芝对自己那无法替代的真诚。这也是为何当年林氏想方设法陷害自己,却无法摧毁自己的根本原因。
但是,现在?
她能妥协么?
“所以母亲,您告诉儿媳这些,究竟……是要做什么呢?”澜夫人一字一句地问道。
易老夫人顿了下,手指摩梭着桌角,“也没什么,母亲就是希望你能够明事理、识大体,顺了离芝他……他的心意?”见澜夫人拼命摇头,她只好又加重了语气道,“书房一幕,你也看见了吧。离芝既然那么做,心中也必然是欢喜她的。”
澜夫人尖声嚷起来,“不,我不会让他们如意的。”
易老夫人一听,来气了,“离芝对你已经厌倦了,你还用力地抓住他做什么呢?”
“母亲,您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澜夫人泣不成声,她的手指捂着自己的胸口,“好歹这些年,我也替你们游家添了一个孙子。”
“孙子?”易老夫人这下唇角却带着不屑一顾的讽笑了,“卿澜啊,你嫁到游府这么些年了,还好意思同母亲说这种事儿么?”她面色阴狠,“若是旁的女子,嫁给离芝,这些年再怎么说也添了五六个孩子了。可你……自己看看,你又为游家付出了多少?”
澜夫人紧抓着最后一根稻草,她原本能够理所应当地说出儿子南儿的名字,但是中途却被人恶狠狠地截断了。
“南儿,呵呵?就是那个痴痴呆呆,一无用处的孙子!”易老夫人咬牙切齿,“卿澜,这些年,不说老身对你如何,就说离芝他……哪里不是真心实意地对你。可你呢,却只是给他生了一个傻儿子。”
澜夫人颓唐地跌在地上。这些年,她一直觉得,这辈子不会有什么情敌。也不会失去夫君的宠爱。然而现在却发生了这一切?
其实,说起来,在她的心里,不过依旧保持着同游离芝相见时的美好罢了。他们的初见,布着满城烟霞。而她对他的依恋就如同他对她的怜惜,那样无法衡量。
只是,这一辈子,她却未能料到,阻碍她一辈子爱情的这个人,会是心上人的亲娘,也是她始终应当尊敬的婆婆。
今日这一席话,表面看来是易老夫人心疼儿子,不希望她儿子诸事不顺心。但是深层次的剖析,却让人无比害怕。说得简单易懂点儿,是易老夫人这个婆婆从未承认过自己作为游家儿媳的身份,更确切地说,易老夫人从未打心眼里真诚地喜欢过她,对待过她。她对澜夫人的理解,说地可恨点儿,只是游家传宗接代的一个工具。
可她只爱她的夫君,这些残忍冷酷的现实她都可以不理。但是游离芝同样也爱着她这个人么?是因为当时一时好奇,所以才娶了她么?如果不是因为喜欢她,那会儿为何要当着众人的面给林蓉难堪呢?
越到了这种地步的女人,就越容易胡思乱想。澜夫人脑子里就是过度到这里的时候,才忽然明白过来。
或者,那游离芝只是不大喜欢迎娶林蓉为妻,但能够让林蓉觉得脸上无光的,便是她这个与众不同的身份。
忠勇候的孙女,或许真是一个可以与之抗衡的对手吧!
“哈哈……”澜夫人尖声笑着,如同醉酒一般,慢慢地用手撑着地板站起来。她的一双仿佛无法汇聚光芒,只是失神的一点。定在门口的方向。
她艰难地爬起来,撑着门檐迈了出去。这个时候,身后的易老夫人心中却不由地一愣,看着失魂离开的澜夫人,她不清楚,自己所说的那些,卿澜到底明白了没有。但是她才不管澜夫人明白与否,在她的心里,只要吩咐下去,底下的人照做便是了。
游离芝是易老夫人一手带大的孩子。也许从小没有爹爹,是以被娘亲抚养,便产生了一个根深蒂固的习惯。
总是被自己的娘亲捧在掌心。相反地,也总是被娘亲时刻地依恋着。觉得捧在掌心会会碎了,含在嘴里会化了。
游离芝听说易老夫人给自己纳妾的消息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那日,他本来想着从书房搬回去,同自己的妻子卿澜好生解释解释。
然而,回到房子里,却发现妻子所住的地方空空如也。而平日该穿该用的一些必备东西却早就在深夜被人打包拿走了。
剩下的,只是那一张铺地整整齐齐的床和三两个凳子罢了。
如果真要再找出点儿东西来回忆的话。估计只有澜夫人住于此处那熟悉的味道了。
“来人?!”游离芝恶狠狠地叫了一声。
澜夫人身旁的贴心丫鬟急急地入地房里,双膝蓦地跪地,拜倒道,“大人!”
“夫人呢?”冰冷的声音中带着焦灼。
“回大人,奴婢今早儿一起来,夫人……夫人就不见了。”那丫鬟支支吾吾地回道,“只是……奴婢……奴婢在进屋的时候,发现了这个?”
游离芝快速地拈起,将信打开。
是一叠厚厚的白纸。
风从窗户里吹进来。
白纸扑腾作响。
可只是没有字的白纸,也只留下了白纸,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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