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诗语没有信心是挺正常的事儿,莫璃大将军也因为几多疏漏而惆怅不已。原本以为牛一的死绝对只是因为同蔬菜被毁一事儿牵连罢了,没想到,抽丝剥茧,还出现了这样复杂的大麻烦。
细看那些刺客,他们身份神秘。如果不是早已准备好的刺杀,又何必在帝都随便哪个铁匠铺去打制兵、器。所以,这件事情很有问题。起码是一个早已预谋好的大大的阴谋。
但夫妻二人都没在口头上表现出过多的烦躁,因为事实上,在李诗语的眼中,无论他们着急与否,都不能解决问题。
同传伯吃过饭了以后,两人便决定去天下第一酥。然而刚刚跨出府门,如痕就一脸行色匆匆地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甚有些憔悴。
见他口渴难耐,李诗语连忙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咕噜咕噜地饮尽了以后,李诗语才着急地看着他。
“查到什么了?”这是莫璃大将军问的。
如痕即便是累到极致,也依然恭敬地拱手作揖,“属下在浣纱阁呆了一日,发现那种香料十分浓重。可以说,浣纱阁每一个女子都佩戴了那样的香料包。”
在李诗语感叹着说了‘我去’以后,她便烦恼地瞪着莫璃大将军,“阿璃,得,这下,暗处的人是想和我们干上了。我们去的时候,那浣纱阁里还没有香料,如痕再去,那浣纱阁里香料就开始盛行起来了。我看啊,自那晚上,凶手发现了我们以后,就自作主张做出了这件事儿,好迷惑我们的眼睛。”
莫璃大将军听后,柔声地笑了笑,“呵,既然凶手喜欢这么干,那不如我们便顺了他的心。”
“让凶手顺心?”李诗语瞠了他一眼,好像格外地不服气。
凭什么让凶手顺心?
“别急,听为夫同你解释。”莫璃大将军说道,“他之所以会让浣纱阁的女子都配上带有香料的香包,无非就是以为我们第一次查不到凶手,第二次还会前往。但是如果我们不去呢,不管不顾呢?你觉着,在摸不清任何底细的时候,他们又会怎么做?”
李诗语想了想,“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他们就必须天天提防着我们。万一哪一天我们再次登门前去呢?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们一定还会再次佩戴香包的。”
莫璃大将军猖狂一笑,“没什么,管他香料不香料,我们一天顾好我们自己就可以了。”在她牵着李诗语的手走过去以后,心里就一直在想处理的办法。
虽然口头上他说了不管不理,但总不能按兵不动。也需要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绝招。以此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他觉得,暗处的人既然可以用许多许多的香料来阻碍他们的调查。那么他就想办法,杜绝这个调查的根源。
之所以会调查,不会是觉得牛一死地蹊跷。但倘若他用计,随随便便就给牛一安个死因,且出钱让云溪村的村民息事宁人。那么暗处的人又会怎么想?
铁定觉得奇怪,也会时不时地担心,如果相信了他的处理的话,那么,也会放松警惕。无论是担心,还是放松警惕。
他们都会心力交瘁。
暗暗打定了这个主意,莫璃大将军就吩咐如痕,将自己的想法去告诉了兵部尚书陆子淳。他的好朋友听后,一定会十分支持他的想法。
抓不到真凶,让对方难受一下也挺好啊。
心里禁不住高兴。
李诗语看他不慌不忙的样子,也知她的夫君成竹在胸。所以她只管听他的安排,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阿璃?”
“嗯。”
走在前往天下第一酥的酉阳街上,李诗语在一处小摊上停下了脚步,“冰糖葫芦。”
“吃多了,牙不好!”莫璃大将军沉默一瞬,理智地看着她说,“为夫记得,你让我时刻叮嘱你来着。”
李诗语抚了抚脸颊,有些懊恼,良久,她食指晃了晃,甜甜地撒娇道,“这样吧,一串好不好?”
“嗯,这个嘛……”莫璃大将军故意板着个脸。
为了能够成功要到冰糖葫芦,她更是卖足了力气撒娇。一边说好话,一边还摇着他的胳膊,“就一串一串。”
看着妻子这耍赖的样子,他也无话可说,只能冷冷地点着头道,“好吧,就来一串。”
那小摊老板看着两人,欢愉地笑了笑。心想,这两位将军,关系倒真是甜啊。
给银钱的时候,是莫璃大将军掏的。一锭白银看地那小摊老板都傻眼了。
委屈地在自己的衣兜里东摸西摸,对方却盈盈一笑,“老伯,不用了。”
小摊老板躬身,正要答谢。
夫妻俩已经牵着手走得远远的了。只是刚刚到得天下第一酥,马由又来知会两人几日发生的事儿了。
当然,是先将方老头子和田氏的事儿先说了一通。李诗语立马派人安排好了住处。方成也为此放了心。
听后,李诗语闲散地捶着小腿,“听你这意思,近几日,有很多大人都在找我们?”
“嗯。”马由点点头,“老大,那位满尚书来得次数最多,似乎有要紧的事儿找你们。”
“他?”
满尚书满文沧是一只老狐狸,只不过他女儿因为爱慕当时的二皇子祁禹,竟然三番四次地求情。
他女儿是个感性的女人,也是个挺痴情的女人,在二皇子贬为庶民以后,她始终不忘以自己的微薄之力去尽心照顾他。
二皇子是个有心的皇子,见自己如此落魄,这女子还对自己诸般好。心中一时悔恨和内疚。想着当初不过是为了权力,把她当做一枚棋子而已。
之后他因为感激,就藏起来了。满尚书的女儿也再没找着她。情伤之后,人也有些呆滞,时常坐在那儿出神。
后来,得知此事儿的李诗语,也曾上门好言安抚,就因为这样,那满尚书小姐的心情才渐渐缓和过来。
所以,这命说起来也是李诗语顺手救的。
按常理,这满文沧应该是为了感恩吧。可不巧了,他为何偏偏这个时候来感恩呢?李诗语不禁心生怀疑。
“满大人可还说过什么?”李诗语抬起眼睑问道。
马由挠了挠头,“就送了礼过来,然后让我把消息告诉老大,其他的,好像也没说什么。”
“是这样?”李诗语听了,有些许的不解。于是转过脸庞,看向跟前的莫璃大将军。
他也摇摇头,表示不解。
“阿璃,你说,我们要不要去尚书府看看呢?”李诗语提议正是莫璃大将军所想。
“好是好,可为夫担心那老狐狸又会出什么幺蛾子?”
李诗语扁扁嘴,“就他!”
露出不屑一顾的神色,正好令莫璃大将军感到兴奋。
这种一种自信,就如同曾经对付林家一样。
说定以后,两人就动身去了满尚书的府上。恰是晚上。见到两位大将军的到来,满文沧连忙给人泡茶。
茶是新茶,放着老远都能闻到一丝清香。
“这茶看起来不错!”葱白的手指很随意地拈起那小小茶杯。红唇妩媚一挑,是一个魅惑众生的笑。
满文沧抱着手,“卿将军喜欢就好。”
李诗语望向四周,很无聊地问,“尚书小姐呢?”
“那丫头正在后院同人下棋呢?”
“下……棋?”李诗语纳闷好奇地说,“小姐棋艺那么好,没想到还有人来同他挑战。”
满文沧握着茶杯的手哆嗦,他疑神疑鬼地望了望四周,“同小女下棋的是……是当今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那位太子殿下早已归隐田园的。所以,这太子殿下是四皇子了吧。
“既是太子殿下,那我二人自当去面见他的。”李诗语有礼地说,“尚书大人,怎么还避开殿下,来招呼我们夫妻二人呢?”
每一句话都带着刺儿,也算是纯粹的揣摩。这不禁令满文沧有些措手不及。倒是莫璃大将军,连忙阻止妻子道。
“若非太子殿下吩咐,想来尚书大人也不会前来接见我们。”莫璃大将军两指拈着小茶杯,目露惑色地盯着对方笑了瞬。
李诗语当即明白了,“哦,原来是太子殿下的吩咐。”
满文沧皱巴巴的老脸上全是细密的汗水,却也不敢说个旁的什么。
后来从身后走廊里匆匆行来一个人,却是门口的家丁。
“老爷,莫大将军的属下来了。”那家丁交代了两声,满文沧大人就惊讶地立起来。随之同夫妻俩说了一声。
莫璃大将军听罢,面沉着脸色回去。这时,后院又行来一个小厮。那小厮又说要见两位将军。
如痕此番前来,是因为皇帝陛下。所以莫璃大将军不能久待。但陛下要见的只他一个,所以李诗语闲着也是闲着,就留下来,独自打发那太子殿下了。
“阿璃,你过来。”李诗语瞥了一眼身后的小厮,将莫璃大将军带到了一旁,“老狐狸到处都是,你可小心哪。”
莫璃大将军讳莫如深地瞧她一眼,手指在耳边捋了捋发丝,“小狐狸也不计其数,夫人应付,小心一点儿。不然为夫可要伤心的。”
“放心吧。”
踮起脚尖,朝着莫璃大将军的额头吻了一吻。
身后的家丁目瞪口呆。
心想,这夫妻俩还真是豪放啊!
莫璃大将军带着如痕离开了。
李诗语却悠悠地转过身来,双手插着腰,别有意味地瞪着那家丁。
“怎么,没见过夫妻俩亲密?”
啊!
那家丁立刻面红耳赤,低着头不搭腔了。李诗语则再次径直入了尚书府。满文沧已经在等候了。
“卿羽大将军和莫璃大将军感情真是深厚!”他躬着身,拱着手。
李诗语和气地笑一笑,没有任何的谦虚之色,“我同夫君感情向来深厚,满大人说得不错!”喜气洋洋地兜着袖子往院子里行去了。
满文沧眯着那双狡黠的眼睛,抬袖拭了拭满脸的汗水。
真叫一个惊险啊!
可见,这夫妻俩的气势有多足。
入了后院,便看见一棵梨树下放着一张小桌,两个板凳。或许已经下完了棋局的缘故,所以那尚书小姐不见踪迹。
徒留太子殿下立在梨树下,目光幽深地觑着前方尚书小姐的背影。
“太子殿下真是好兴致,夜黑风高的,不仅约会美人,还同美人对棋!”
噗!
她脑子里转出来的都是什么话啊。
“今日无聊,便来府上坐坐。”太子殿下袖子一甩,“将军夫人请坐!”
李诗语摆摆手,视线下移,定着小桌,“说实话,这……臣可不会。如果殿下真要比的话,那臣服输就是了。”
太子殿下明白她的意思,而后抬手指向长廊,“那儿有个凉亭,可要去坐坐?”
“好啊。”李诗语眨巴眨巴眼。
下棋总没有坐在凉亭里兜风强。
上到台阶时,可能走得太急,没想到踩到了裙子,因此身体前仰,身后有力的手臂用力地扶住了她。
她反射性地退后,尴尬地笑了下,便福身道,“多谢。”
没有小女人地说多谢殿下,只说了单纯的谢谢两个字。他清澈如水的视线地投在李诗语的脸上。
“哦,不好意思,别盯着我。”李诗语摆摆手,催促着说,“走啦,凉亭里聊天。”
坐下之际,李诗语又犯难了,到底不是同自己的夫君谈心聊天。这怎么说话,都无法抹灭尴尬的气氛。
若是阿璃,别说谈心,就是做点儿旁的,也没啥脸红的呀?
“哦,今天的星星不错啊。”李诗语食指定着苍穹。
太子殿下讶然地啊了一声,举止从容大方地看到天下,“将军夫人是不是弄错了,今夜可无一颗星星?”
啊,没星星啊。
李诗语甩甩手,更加尴尬地笑笑。转过脸庞,长舒了一口气后,随之轻飘飘地答,“哦。那个啥,我……我是说你要多向星星看齐!”
或许是书读多了一些,太子殿下将李诗语这原本敷衍的星星误认成了旁的东西。
“多谢将军夫人提醒!”
“啊,谢我。”李诗语脑袋轰地一下炸开。老娘啥都没说,他谢我做什么。
最终碍不住尴尬,李诗语朝后退了退。只感觉屁股脱离石凳,身子无助地甩将下去。
眼前的男人迫在眉睫,一出手,将她拉住了。
“将军夫人,可要小心一些!”
李诗语脸涨得更加通红,她侧身再次朝太子殿下拱手,“多……多谢。”
明明紧张地要死,却还要装地淡定从容,真是要了她的老命。许久以后,她只能霸气地上演高冷范儿。
“喂!”没有发现,其实她的称呼已经早就变了。
太子殿下顿地仓皇。
竟然有人唤他说喂。
“将军夫人有话请说!”他笑地温馨。
“你是不是看上那位尚书小姐了?”李诗语别扭地看了看四周,在确定无人的时候,她撑着下巴道,“我觉得以殿下现在的身份,还是不要找尚书小姐这样的女人为好?好吧,虽然我的确也认为那小姐长得很是漂亮。可是你一个大男人也应该聪明一下嘛。”
太子殿下颇觉好奇,“将军夫人的意思是?”
“哪,你当时做四皇子的时候也应该知道,这尚书小姐同你那贬为平民的二皇兄有些微妙的关系对吧。”李诗语挤眉弄眼地敲了敲桌子,“如果你现在喜欢上了她,那就相当于同尚书府扯上了关系,那么……”也许太过直接,分析起来也没想过对方真正的身份,“你父皇是个特别多疑的人,他要是看见他这位太子殿下学着当年你二哥的把戏同这位尚书府牵扯上了不清不楚的关系,铁定又要想出什么幺蛾子削你。”
说完,内心舒坦了。
但她却突然地发现,眼前这男人不是她家的莫璃啊。会迁就他,会听她分析啊。
太子殿下听了这些话,万一治她的罪,那可怎么办啊。
所以,她几乎是跳起来的,说话也开始吞吞吐吐,“刚才,刚才我……不,臣说的话都是……哎!”很是烦躁地坐下,嘴里嘀咕道,“大逆不道就大逆不道吧,大不了我死不承认。”
一瞬咋乎,又一瞬平淡。太子殿下看地出奇,随即亲和地笑笑,“将军夫人不必担忧,这些话本宫只记在心里,不会同旁人提起。”
“真的,一个字也不会说?”李诗语暗暗地挑了挑眉。
“嗯。”太子殿下朝她点头,“将军夫人如此为了本宫,本宫若不领情,岂不是忘恩负义?”
“那也是。”李诗语笑眯眯地看着他,打量几眼,忽而道,“这一次殿下让臣留下,应该不是要同臣在这里赏风景的吧?”
“自然不是。”太子殿下抬起眼睑,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两眼,“本宫这次前来,其实的确是来见满尚书的,不过今日听将军夫人一席话,茅塞顿开。”他停了瞬,发现对方的李诗语还没有反应过来,连忙理智地继续说道,“本宫接下来的话……将军夫人是否可以保密呢?”
天哪。狡猾。这分明是拿刚刚的话来威胁自己。
“呵呵,保密保密。”李诗语笑呵呵地说,“话说太子殿下究竟要同臣说什么?”
他深思一会儿,立起来,背手打探,“父皇接见过将军夫人,那是否知道这流落民间的三皇子?”
李诗语打哈哈,故意装不懂,“什么三皇子,三皇子不是被……”
“被砍头了?”太子殿下眯着那双狭长的眼睛,但深邃的目光却透着一股了然于胸的霸气,“将军夫人真的以为……当初的三皇兄就是本宫口中的三皇子么?”
这样逼迫的语气,想来是早就摸清了自己的底细。李诗语斜眸一笑,淡定且妩媚,“太子殿下说得没错,陛下的确让臣二人查探流落民间的三皇子。不过……据臣认为,这位三皇子似乎不会影响殿下的地位,殿下大可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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