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问题也问了,休息也休息了。来,我们继续。”
锻大师捡起了刀,站直了身子。
“准备好了么?”
你不是说你有的是时间么?
藏三郎看见对方猩红的眼睛,看见了那双眼睛毫不掩饰的渴望与不耐烦。他咽了口口水顺带将心里的话也咽了下去。
做了几个深呼吸,将心中的杂念抛去,他双手握刀全身放松下来问道。
“木村大师,无声杀人术算忍术么?”
“不算,那玩意就是老夫自创的。”
得到回答,藏三郎闭上了眼睛,双手将刀举起刀尖朝下,身体藏在了刀后。摆出了一副防御的架势后,他就点了点头,示意对方可以开始了。
虽说藏三郎不会什么高深的剑术,也没有得到过除了学校教材之外高人的指点。
可万变不离其宗。
刀剑的基本招式就那么多,十来年的时间里他早已将这些练得不说炉火纯青吧,那至少也是滚瓜烂熟。
面对只和自己用同等力量的锻大师,在他内心里说实话,对第二招,他相信不管对方的招式多精明,他觉得自己还是有把握的,至少挡住一击是绝对没问题的。
可是,就在锻大师提着刀冲到自己面前的时候。
藏三郎突然感觉到浑身的汗毛竖起,一阵寒意与强烈的不祥之感顿时让他心中一激灵。
经历过生死之战的他瞬间一惊。
这感觉是身体面对死亡的时候本能的反应!
不好!不能挡!
面临死亡的危险,他不由的肾上腺素飙升,让他的感知力和身体的力量瞬间达到了极限。
时间,也好像慢了下来。
藏三郎清楚的感知到,段大师在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单脚离地,用一个完美的转身带起了一道流光横扫向自己。
那道流光罩向了他竖在身前格挡的刀刃,也罩向了他的整个上半身。
该死!来不及了!
因一开始的大意,藏三郎发现自己已经无法逃出流光的范围。
他果断的放弃了后退躲避的想法,立刻将身体努力向下趴去,同时将刀刃尽可能的斜着迎向流光。试图通过泄力来尝试弹开段大师手中的刀。
两刀相交!
叮...
却只发出一声微不可察的碰撞声,藏三郎手中的刀像是纸片一样轻易的被划开。
喝!
藏三郎猛吐了一口气,他已经预判了两刀相交的那一刻,现在正双手死命的旋转刀刃。
噗嗤!
一道血色染红了那道白色的流光。
哐当。
哐当,两声。
藏三郎丢掉了手中几乎是被竖着从中劈成两半的刀。
他脸色惨白的捂住了自己的肩膀,看着一脸赞赏的段大师,歪头指向了地上的刀刃冷问道。
“木村大师,你确定,光凭我的力量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呵,呵...
“小子,当年我第一次遇到我师父的时候也这样问过。你猜怎么样?”
锻大师丢掉了手中刃口完美无缺的刀,又走回了熔炉边。
“...我的剑道师父为了回答我的疑问,带我去见了我师祖。他老人家是一位一百多岁的老人。你知道之后我看见了什么?...”
说到这,他眼神中充满了狂热,死死盯住了挂在熔炉顶上的一个木盒。
“...一个吃肉都要费劲了老大劲的老人,就那样躺在摇椅上,用着一根手杖,斩断了二十尺外的一根手腕粗细的树枝。
他老人家并没有用你们这些忍者的查克拉,就是躺在那里轻轻一挥,像是一个人平时驱在赶苍蝇一样...”
段大师伸出手拿下木盒,小心翼翼的打开。
“...小鬼,你可以想象那是一个濒死的老人可以做到的么?”
他颤抖的手从木盒里取出了一个剑胚,满脸都是痴迷心不在焉的说。
“...小鬼,你准备第三招吧。这次我不会在催促你,你可以好好疗伤。自然,你也可以随意提问。而且鉴于你的表现,我可以回答你任何问题。”
二十尺外,手杖,濒临死亡的老人...
藏三郎看了一眼刀刃那无比光滑的断面,虽然他不愿意相信,但是他知道这并不是在扯蛋。
他看了看锻大师,绝望又恍惚的带着最后一丝不死心问。
“木村大师,恕我冒犯,那位老人,就是您的祖师,他真的是人类么?而您和他的差距有多大?”
“他老人家怎么可能是人类...”
锻大师充满了向往的说。
“...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位剑圣!
至于我和他的差距么?小鬼,知道么?就算是现在的我在他的面前,依旧只是一个刚会走路的孩子。
藏三郎,剑道上的圣者,哪怕用一根木棍,都可以做到开山劈石。任何力量和技巧对于他们来说都不重要了,你明白么?...”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悔恨和失落。
“...一味追求力量的人,是永远无法达到那个境界的...那种人...只会迷失在剑道之上...”
说着说着,锻大师好像在暗中哭泣。
但藏三郎突然有一种感觉,感觉对方好像不是那么疯了。
他试探的问了一句。
“木村大师,问一句,您觉得我能活下来么?或者说您觉得我可以挡住你的第三招么?又或者说,您愿意饶过我一条命么?”
“小鬼,你是在害怕么?...”
锻大师恋恋不舍将目光从剑胚上收回,抬起了头看向藏三郎的眼神中满是失望,怔了一下。
他随即用通红的眼睛,死死的盯住了藏三郎。语气又回到了之前疯癫的样子。
“小鬼,你现在就回答我。你是不是在害怕?!”
“怕?...”
藏三郎看着仿佛下一刻就要动手的锻大师,也愣了一下。
此时此刻的场景,这种面对死亡却无能为力的场景。让他不由得回想起当初那个他将忍刀刺进了秋心脏的夜晚,回想起了那一晚他和秋告别的时候的场景。
他突兀的露出了一丝笑容,一脸释然的看向了疯疯癫癫的锻大师。
“木村大师,您是在问我怕死么?那我可以肯定的告诉您我不怕。
死亡,并不可怕不是么?我怕的是,我死了,我就没有办法完成我对自己许下的诺言。我有不得不活下去的理由,您能明白么?...”
藏三郎很是随意的坐在了地上,从忍具包中取出了绷带开始包扎起来的肩膀。
“...人活在世上,特别是在这个地狱之中。本就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死亡,其实在我看来有时候真的像是一种解脱。
死亡,对于你,对于我,对于你口中的那位剑圣来说都是无法避免的事情不是么?
在强大的人,不是依旧要面对去它,最后在投入它的怀抱不是么?
不瞒您说,我,藏三郎。也不过是一个活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罢了...”
说到这里,藏三郎也完成了包扎。
他站起身走到了熔炉边重新抽出了一把刀,指向了锻大师。
“...木村大师,就请劳烦您,把我只恶鬼送回地狱之中吧。”
“请用出你的第三招吧。”
哈,哈,哈哈哈...
“地狱中爬出的恶鬼?!藏三郎,你真是个有趣的小鬼...”
哈哈哈...
锻大师不断的狂笑着,握住了手中剑胚猛地站起身。
霎时间,在他周身环绕起了一阵罡风,那一身破旧长袍和一头白发都在随风起舞。也露出了一张满是伤痕的面庞,那双红色的眼睛好似燃烧的血液一般。
他依旧在狂笑。
哈哈...
“...藏三郎,既然你要求了,那老夫就送你去你该去的地方吧...”
他话音落下,笑声也戛然而止。
熔炉边所有的刀剑都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嗡鸣声。
这一次,他的气势不再是幻象。
锻大师那滔天的杀意是真的让这个房间内染上了一丝血红色,即使他依然只用了和藏三郎一样的力量,但是那也些只是他肉体力量。
一位剑客能成为剑豪,剑圣,自然不是单纯的依靠肉身。
对万物细微的感知,还有自身那一往无前,斩断天地的气势与自信,才是他们能用木棍斩断钢铁诀窍。
在这个本就存在超自然力量的忍界,在大筒木辉夜将查克拉赐予众人之前。
武士,才是这个世上的超人。
面对气势完全爆发的锻大师,只有刚刚超过普通下忍实力的藏三郎,此刻连呼吸都已经变成是一种奢望,实质的压力已经完全锁死了他周围的每一寸空间。
将他牢牢的束缚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连思考的能力都做不到。
锻大师也只用了一步,仅仅是一步。
他仿佛跨越了空间和时间,握着那把剑胚出现在了藏三郎的面前。
他手中的那把剑,此刻带起的也不是一道流光,而是好似一整片星辰一样,坠向了人间。
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等死的藏三郎,看着面前的星辰却突然感到身体一松,他不由得赞叹。
原来我的力量,竟然可以去做到如此美妙的一击么?
他丝毫没有怀疑锻大师是否违规,因为他已经没有必要去怀疑,对方也没有必要去欺骗一个死人。
这一刻时间好像真的停了。
没有在闪过那走马灯一样的回忆,藏三郎轻轻的问了一句那正在坠落的繁星。
“对不起...秋...你还在等我么?”
他伸出了手,想要去接住那颗最亮的星星...
这一刻,群星陨落。
璀璨的光芒彻底照亮了血红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