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星下葬过后几天,三五警察来到了校园,让暖欣看着他们来,看着他们走。
再过几天,福星最爱的摩托车卖掉了,暖欣坐过的那辆,家里的小黄牛走了,老黄牛也走了。
摩托车被推走的那天,暖欣局促的小手几次都想把它挪回来。
“那是我爸爸的,我经常坐爸爸的摩托车出去逛呢!”
老黄牛走的那天,是晴天,阳光晒得院里依旧暖洋洋的。
老黄牛一步三回头,眼睛里含泪,暖欣就这么看着它,局促地站在门口。
“暖欣无能,没有守护住爸爸,和爸爸的摩托车,还有爷爷奶奶的老黄牛,实在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她不懂,这言语只是幻觉。
如梦似幻地沉睡着,和爸爸一般。
福星如期地完成他的使命,化作一颗星,重新回到了天上。
刘暖欣的剧本,有了初步图形,第一关的条件成立。
从此,这个小院里,有爷爷奶奶,暖欣,还有两个小妹。
从这一天起,她们真正成为了没有爸爸妈妈的宝宝。
奶奶说,暖欣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暖欣也真的这么想,没有觉得丝毫不妥。
暖欣和两个小妹经常在院子里玩耍,院中的两只梅花在小妹触碰的那一瞬间,入体。
两位梅花仙女,陪伴在暖欣左右。
一个亭亭玉立,一个洁白如雪。
美好的就如莅临凡间的两位小仙女,见证着暖欣的一点一滴。
“姐姐,姐姐。”两个小妹亲切地叫着暖欣。
暖欣当姐姐了。
耶!
暖欣的小学过的并没有那么快乐。
上学第一天,便遭到了老师的询问。
“几岁了?”
“我,我七岁了。”刘暖欣战战兢兢地回答。
“七岁上什么一年级呢,八岁才能上,回去读大班去。”
奶奶将暖欣领回家了,重新读一次大班。
暖欣很想反驳,“老师,其实我已经读过大班了,我也没有跳过级,况且,班级里好多同学都是七岁。”
可是她没有勇气说出口。
班里偶尔也有不懂事的小朋友,和她打闹,嘲笑她没有爸爸,还拿打火机烧她的头发。
回家告诉奶奶的时候,奶奶帮暖欣出气,找小朋友的家长,帮暖欣打抱不平。
暖欣隐瞒了爸爸的事情。
因为只要一提爸爸,奶奶情绪就要失控,骂骂咧咧,哭哭啼啼的。
有时候还会跪在地上。
暖欣吓得不轻,每次都局促地站在一旁。
暖欣也不敢哭,不听话的时候,只要一哭,奶奶比她哭的还厉害。
后来,暖欣学聪明了,愈发的地敏感,懂得察言观色,还在家做个乖孩子,在学校做个乖学生,这样老师就可以不用找家长了。
一切都很太平。
幸福的是,有几个好朋友,对暖欣很好,暖欣将她们全部写在了日记里。
因为对她的善意是那么珍贵,暖欣记得最清楚,也只有这些值得记忆。
小院到学校的路上,暖欣经常一个人上下学,蹦蹦跳跳的,难得自由的时光。路两旁开着很茂盛的喇叭花,是粉红色的,特别美丽。
陪伴了暖欣好多年。
暖欣经常和两个小妹抢奶奶的手,都想牵牵。
夏天的晚上,很是凉爽,奶奶要去邻居家逛,暖欣和妹妹也要去,三个孩子两只手。
在漆黑的夜里,胆小的暖欣依偎在奶奶的身边。
奶奶去屋里和邻居家闲聊,暖欣就和两个小妹蹲在门口,看着天上的月亮和星星,美极了,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暖欣经常唱的这首歌,陪伴了她整个童年
“弯弯的月儿小小的船,小小的船儿两头尖,我在小小的船里坐,只看见闪闪的星星,蓝蓝的天。”
就这么唱着,一遍,两遍,三遍。
“爸爸应该在天上看着我们吧?”
暖欣抬起头,看着美丽的夜空,两只大眼睛眨巴眨巴。
中学的暖欣,愈发地早熟了。
她安安静静的,总是一个人待着,关于家里的事情,只字不提。
关于自己的事,也只字不提。
离开家去外地上学的暖欣彻彻底底地回归到自己的世界里。
不交朋友,沉默寡言,泛泛之交。
听歌和日记是她唯一的陪伴。
课堂上,老师刚刚讲解完一首诗词《长征》。
“下节课,大家将这篇诗词背下来,背不下来的,不能回家吃饭。”
听着老师的话,暖欣苦恼极了。
“这该如何是好?”
她想起周末回家看的电视剧《新白娘子传奇》。
暖欣第一个便去老师跟前背诵了下来,方法便是:新白娘子传奇的调调加上长征的词。
“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五岭逶迤腾细浪,乌蒙磅礴走泥丸。金沙水拍云崖暖,大渡桥横铁索寒。更喜岷山千里雪,三军过后尽开颜。”啊.....
诗歌背下了,《长征》的力量也深深地印在了暖欣的脑海中,刻在了她的心里。
“好生气派,好生磅礴,好生勇敢,好生敬佩!”
周末,暖欣回家了。
奶奶会做好多好吃的给暖欣。
也许是暖欣大了,奶奶几乎不会再情绪不稳定。
奶奶总是很勤快,脸上时常笑眯眯的,对任何人都是。
她对暖欣放养式教育,最明显的一个特点便是,要做一个好人。
是,奶奶很好,是个好人。
爱所有人。
唯独不爱她自己。
提起爸爸,还是会心痛到无法窒息,也许,她跟暖欣一样,百分百地信任爸爸。
爸爸不会平白无故地死去。
奶奶想要一个答案,暖欣也想。
公平,公正地审判!
曾几何时,暖欣有过一个心愿,当一名警察,亦或是一名法官。
待那时,暖欣可以将福星爸爸的卷宗翻出来,当一名侦探,将这件尘封了多年的案件重新审理。
照片上,爸爸在众多好友的合照中,是那么地高大,帅气。
在暖欣看来,爸爸是最好的爸爸。
福星是最好的福星。
“待山花烂漫之时,暖欣会手捧着洁白的花,去往爸爸所在的地方,跟爸爸说一句:爸爸,暖欣真的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
日记里,暖欣记下了所有对爸爸的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