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夷无故犯我边境,杀我子民,不杀此贼,难消我心头之恨!”
袁耀霍然站起身来,沉声道:“诸将即刻整顿兵马,发兵桂阳,给长沙郡的百姓讨回公道。”
“遵命!”
众将齐声高呼,唯独黄祖迟疑了片刻,出列禀道:“主公,如今我们蜗居于长沙郡,粮草有限,且还有数十万百姓救济,这个时候,真的不易开战。”
袁耀断然道:“明曰,本州牧便尽起大军,南下衡山,绕经山关从阴山杀入,尔后从容陵轻骑西进,从便县右翼突然杀出,定可杀赵范一个措手不及,还望黄大人及早准备粮草。”
黄祖有他担忧的道理,袁耀率军南下衡山,再从容陵入桂阳郡绕了个大圈奇袭便县,可谓孤军深入、长途奔袭,实在是凶险至极,一旦不能在短时间里攻下便县,极可能被赵范调集重兵反围于便县城下。
但是话说回来,赵范也未必能料到袁耀敢行险奇袭便县,便县不备,极可能被袁耀一举攻下。
到时候赵范的桂阳郡,门户大开,袁耀便如一把利剑直刺心脏,占据桂阳郡,指日可待。
即便荆州大军云集、前来救援之时,赵范已死、大势已定。
黄祖依旧神色凛然,劝道:“还请主公三思,奇袭犯险,实在不可取,这是让将士们去送死!”
“黄祖,你敢忤逆本州牧?”
袁耀怒吼道。
黄祖一副硬骨头道:“此乃实言,主公若是不听从,在下黄祖愿意弃官远走。”
“气煞我也……”
袁耀高声吼道:“来人,把这贼子抓起来,重仗三十大板,吃里扒外的家伙,最好活活打死。”
“袁耀小儿,老夫岂会向你低头,怕你不成,有种你杀了我,你这样行径,无非是让弟兄们去送死,难道我说错了嘛?”
袁耀激怒而吼,大声道:“拖下去,往死里打。”
众将纷纷求饶道:“主公,请宽恕黄祖这一次吧,主公……”
袁耀仍旧不理,更加愤怒,扬言道:“谁在劝言,一律问罪,都滚下去,准备发兵桂阳。”
袁耀眸子里掠过一丝莫名的狠辣,说道:“蛮夷都已经杀到家门口了,真以为本州牧好欺负不成,我大汉儿郎,岂能让蛮夷滥杀无辜,本州牧眼中汉家儿郎都是一家人,都是兄弟,谁若杀我兄弟、杀我军士,我便杀谁。”
“神阻杀神、佛挡弑佛!”
“嘶!”
众将闻言倒吸一口冷气,没想到袁耀也竟如此嚣张一面,言语放肆浑然不将蛮夷放在眼里,心中不由掠过一丝震惊。
但见袁耀表情狰狞、眼神凄厉,绝非在说笑的样子!越来越有上位者的威严了。
“啪啪……”
少时,外面传来黄祖被杖责的声音,忽而,黄祖开始叫骂开来,直把袁耀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气的袁耀又让人加了三十仗,直接把黄祖打晕死过去了。
黄祖被像死狗一样送回了府邸,老命差点不保,府中下人唏嘘不已,待的清醒过来,黄祖仍旧对袁耀骂了不停,黄祖也将袁耀出兵的计划全盘向管家诉苦,主仆二人,一阵伤怀。
半夜时分。
杜如晦、李积两人来到袁耀府邸,杜如晦道:“黄祖门人已有反叛之心,其中必然有赵范的歼细!所以,我军奇袭便县的消息,最终还是会被赵范知晓。”
“什么?”
一旁的秦良玉震惊道:“公子既然明知我军中隐有赵范歼细,如何还将如此重要的军事计划透露给其知晓?一旦黄祖真的将此计划不慎泄露给歼细,赵范必然早有防备,我军便失去了奇袭之优势,此去可为孤军深入、恐凶多吉少。”
“孤军深入、凶多吉少?”
袁耀嘴角忽然绽起一丝狡诈的笑意,说道:“只怕未必!”
秦良玉急道:“赵范若有防备,我军此去必败无疑!还请公子三思!”
“哈哈……”
李积笑道:“都说关心则乱,秦良玉将军,以你战场的决断,当不会有此顾虑呀!”
袁耀悠然举起右臂,打断李积的话,对秦良玉道:“玉儿不必相劝,我之所以把此计划透露给黄祖知晓,便是希望赵范有所防备。”
秦良玉还是愕然道:“公子何出此言?”
李积从旁笑道:“世人皆知主公喜欢险中求胜,自庐江郡举兵以来,举凡数十仗,无有一仗不是死中求生、险中求胜!”
“此番绕行数百里、长途奔袭便县,虽然凶险却也不无成功之可能,就连秦良玉将军对此也深信不疑,黄祖对此深信不疑,料来赵范之辈必然也是深信不疑,如此,赵范必然调兵谴将,在便县周围布设重兵等候我军前去送死!”
秦良玉开始明显跟不上袁耀的思维了,失声道:“公子,既然如此为何还将计划透露给黄祖知晓,岂非失策?”
“失策?这不过是诱敌之计罢了!”
袁耀冷然道:“扬言奇袭便县不过是要把赵范的大军调到便县周围,唯其如此,在我军主力外出之时,临湘方可安然无恙!”
“竟是诱敌之计!”
秦良玉倒吸一口冷气,低声问道:“公子意欲攻略何处?”
……
黄祖府邸。
老管家向黄祖道:“家主,袁耀小儿数次羞辱你,又与素来不和,翻脸乃早晚之事,不如趁此机会一不做、二不休,反了袁耀?倘若事成,家长又是大功一件。”
黄祖色变道:“且不可莽撞,今袁耀势大,精锐之众累加不下六千人,可袁耀所部虽是虎狼之师,终究兵微将寡,奇袭便县虽然出人意料,窃以为成功的可能姓微乎其微。”
“家主何以如此肯定?”
“大军行动,声势浩大,如何隐匿形迹是个大问题,袁耀不远百里绕行一个大圈去奔袭便县,可以说是将这点不利影响降到了最低限度,自衡山直接杀入便县仅只百余里,待到赵范闻知消息时,袁耀大军差不多也该杀到便县了。”
老管家道:“既然家主也认为袁耀能够出其不意杀到便县城下,如何又说袁耀成功的可能姓微乎其微?”
黄祖回道:“袁耀如果想要长途奔袭,必然要做到兵贵神速,所以只能是轻装疾进,便不可能携带太多粮草辎重,如果没有辎重,何来攻城器械?便县可是一座坚城,而不是一座村落,袁耀想凭借一两千骑兵就把它打下来,未免有些狂妄了?”
老管家神色一动,凝声道:“家主之言不无道理,如此说来,还是按兵不动为好。”
黄祖叹道:“你现在明白了。”
门外,老管家的堂弟黄泰趁夜前来,鬼鬼祟祟地缩在一角,以耳朵紧贴门缝,将里面谈话的消息,听了个一清二楚。
黄泰目光一闪,蹑手蹑脚地离开了黄祖府邸,第二天,天刚亮,便出了临湘城。
桂阳郡,郡治郴县议事大厅。
鲍隆将一卷羊皮书递于赵范案前,沉声道:“大人,临湘城中细作急报!以加急送回来的,沿途跑死了三匹快马!”
“嗯?何事如此紧急?”
赵范神色一变,急拆开羊皮书细阅起来。
鲍隆的目光落在赵范脸上,只见赵范的脸色顷刻间变得非常难看,良久始长叹一声,颓然跌坐回案后,哀声道:“坏事矣!袁耀小儿果然要兴兵复仇来了,这厮虽然兵微将寡,却多是虎狼之徒,一旦战端开启,必然贻祸桂阳百姓,这便如何是好?”
鲍隆凝声道:“大人,袁耀果真要兴兵复仇?”
赵范有气无力地将羊皮书递于鲍隆,说道:“你自己看吧。”
鲍隆接过羊皮书,匆匆阅罢,脸色大变道:“好个袁耀小儿,竟然绕行一大圈再从便县右翼奇兵杀出,若非细作报知消息,便县猝不及防,极可能为之攻下,如此大事休矣!”
赵范道:“便县城池坚固,又有重兵驻防,你以为袁耀小儿真能攻克?”
鲍隆道:“大人有所不知,袁耀小儿历来以奇袭着称,长沙临湘城,江夏西陵城,城高墙厚,俱被他偷袭得手。”
赵范道:“颇有不如。”
“袁耀小儿断然不会料到我军竟在黄祖门下隐藏有歼细,此番袁耀小儿的作战意图为大人所知,局势就将截然不同了!”
说至此,鲍隆眸子里忽然掠过一丝无比的阴森,霍然道:“大人,击灭袁耀小儿,当在此战。”
临湘城效,一千骑兵、三千步兵,在呼嚎的朔风中列成了森严的军阵。
袁耀目光冷冽,策马从阵前缓缓走过,四千将士的目光霎时聚焦在袁耀身上,有莫名的灼热在将士们眸子里熊熊烧烧。
袁耀的目光刀一样从三军将士脸上刮过,心头凛然。
相比赵范来讲,他在桂阳经营多年,势力可谓根深蒂固,各郡将领者皆为其亲信,只要他一声令下,顷刻间便可征集数千精兵!
然而,真正令袁耀心有忌惮的,却不是赵范这数千精兵,而是豫章郡的江东军。
赵范的精兵再精锐,五溪蛮在凶悍,可在袁耀眼里,就是一群土鸡瓦狗,袁耀有信心打败他们。
“罗艺!”
令人窒息的寂静里,忽然响起袁耀清冷的喝声。
罗艺昂然出列,双手抱拳朗声道:“末将在!”
袁耀的目光狼一样落在罗艺脸上,沉声道:“大军出征,需得力大将镇守这最后的老巢,临湘城乃我军根本,关乎三军将士之生死存亡,不容有失,尔可敢领命?”
罗艺昂然道:“有何不敢!”
“好!”
袁耀沉声道:“命你率燕云十八骑,第三军留守临湘城。”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