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明慧接到封老太太打来的电话,很紧张:“您老说什么?您老把我供出去了?”
萧氏理所当然:“不是你跟我说的吗?那天你因为贝贝的问题来找我哭诉,你可是口口声声都说忧忧与几个国家的高层都有来往,不知把我们国家的机密信息泄露了多少给国外的政客知道,说不得就是一个通敌卖国的间谍。”
付明慧很“方”:“我那不是因为气愤,随口给您吐吐槽吗?”
“如果是没影子的事,没凭没据你也不可能吐这样的糟。”萧氏相当镇定:“估计你是有点证据或是听说了一些这方面的事,人总归不会无的放矢是不是?”
“我那就是发点牢骚!”发点牢骚都听不懂的吗?!?
“千烨他妈妈,牢骚可不是这样发的。”萧氏微微提高了音量:“你知道什么就老老实实的说出来,通敌叛国可不是小罪!我们老爷子给你做主,你不用怕谁,再说你也想给贝贝报仇是不是?贝贝的眼睛还能白瞎?”
付明慧张了张嘴:“我……可是,我也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呀……”
她也就是那天无意中偷听到儿子和人讲电话,程千烨当时说的就是这些,不过他当时用的是疑问句,十分不敢置信又怀疑的样子。
她听到之后也不敢声张,再就是怕儿子知道。
但是那天,因为贝贝的眼睛被黎忘忧弄瞎的事,她去老太太,吐着槽,吐着吐着便把这件事说了出来,并添了些油加了些醋。
原谅她一时的慈母心态——她那时候恨死黎忘忧了!女儿的眼和脸都毁在她手里了!虽然贝贝一时做了错事,但也不该受到这么严重的惩罚吧!?
此刻被老太太细致的追究起来,她心里没底,又没有什么证据,于是难免埋怨老太太连些话都兜不住。
可老太太不会放过她,一个劲的给她打气。
正当付明慧急得团团转的时候,程千烨踏着清冷的月色回了家,路过富丽堂皇的客厅时,便看到了慌张无措的母亲。
“妈,什么事?”
付明慧望着他,眼泪都快了掉下来,指了指自己手里的电话,翕了翕唇:“妈闯祸了……”
“嗯?”他带着点研究的神色看着母亲。
付明慧失魂落魄的放下电话,双手在胸前不由自主的相互搓动:“妈,妈……妈那天听到你讲电话……”
付明慧断断续续的,把那天的事以及今天事情发生的经过,原原本本的都告诉了儿子。
程千烨听完,也不由得扬高了声音:“妈!”
“我错了我错了!”付明慧急的恨不得揪扯自己的头发,绞纽着自己的手指说:“我那天不是太恨她了吗!贝贝这一次差点全毁在她的手上,我恨从心头起,一时口不择言,便……”
“妈,您现在是要去瑜园吗?”程千烨打断她的絮叨。
“是。”付明慧可怜兮兮。
刚才封老太太和封柏森都强烈的要求她去瑜园。
程千烨冷着脸,勾起自己的车钥匙,并去换鞋:“我陪您一起去。”
……
去瑜园的路上,程千烨便给封雍打电话:“兄弟,这次对不住。”
封雍很沉稳:“说来听听。”
程千烨道:“其实就是一个小误会,有次我与部下通电话,我妈不小心听到了两句,她便信以为真。这事说来怪我,因为在家里,所以大意了。”
封雍在那头沉吟了好半晌:“只要是误会都好说,如果是真的,我希望你下次引以为戒,再来一次我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嘀!”他把电话掐了。
程千烨望着通话中断的手机,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流年不利!
付明慧很忐忑的看着儿子:“妈妈真的是误会了吗?黎忘忧她会不会真的……”
“妈,你想什么?”程千烨严厉地打断了母亲:“您随意偷听我们的谈话,并散播谣言,您知道这事儿有多严重吗?你是想闹上军事法庭吗?求求您别再给人当枪使了!”
“我……我给谁当枪使了?”付明慧惴惴不安又有点不服气。
程千烨眼里闪过一丝厌恶,淡淡地双手环胸:“有没有被人当枪使,您去了瑜园不就知道了吗?”
……
到了瑜园,气氛倒也没那么僵硬,观景台内,黎忘忧和老爷子坐在一起下棋。
另一边,封雍和老太太在一起不知在聊什么,聊的似乎不怎么愉快。
程千烨先和封雍打了个招呼,过来找老爷子,未等他靠近,封柏森便头也不抬地摆了摆手:“你们几个先去聊,我们下完这盘棋再说。”
程千烨便看了黎忘忧一眼,她穿着一件款式简单利落的翻领呢子大衣,里面是米白色的高领毛衣,脚下蹬着黑色的过膝长筒靴,有点酷、有点美、有点性感、有点妖、有点……
许多的“有点”便组成了独一无二的她,本来就很有气场,再搭配上她唇红齿白,眉眼盈盈的脸蛋,越发显得美艳不可方物,同时还深具杀伤力。
黎忘忧恍若没有看到他,一只纤长如玉的雪白小手拿着一枚棋子,心无旁骛地注视着棋盘。
程千烨的视线凝聚在她的脸上,眯着眼睛又看了她几秒,她一直没有反应,他默不吭声地垂下眼眸,慢慢走开了。
“丫头,这盘你不可能赢。”封伯森心情愉悦——他喜欢全神贯注和自己对战的年轻人。
黎忘忧微微一笑:“我也没想赢,但拼个玉石俱焚,应该没问题。”
封伯森脸上的神情微微一僵。
两人又集中精神,你来我往的厮杀了几回。
封柏森终于长叹一声:“丫头,你这太冒进了,象棋是一门思维艺术,过程要慢慢享受,你别太注重结果。”
黎忘忧催他:“走棋吧您!您难道想跟我推磨?”
封伯森:“……”
推毛磨啊!她这是在给他留面子吧!棋盘上,他方现在还剩双士一马带老将,黎忘忧的红方只有一车一帅。
残局看似他棋子多,但象棋中,单车对马双士是必胜——除非黎忘忧犯错,这才有可能他赢……
他正在思考自己到底是哪里失足又失蹄,黎忘忧却爽快地道:“红先黑后,我是红方,占了先机,这盘我们是和局。”
封柏森的老脸有点挂不住,便道:“输就是输,赢就赢,我们再来一盘。”
黎忘忧笑着摇了摇头:“爷爷,难道您叫我们来,就是来跟您下棋的?”
封柏森这才起身,带她到玉石茶几那里去喝茶,并看了看她的脸色,问道:“你外公死了,你就一点也不难过?”
黎忘忧负手望着外面的风景,波澜不兴地说:“他心里疼的还是余姿琪。”
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句话,封柏森品味了半天,方有点疑惑地说:“你是觉得他对你妈妈不公平,所以不想认他这个外公?”
“不是,生恩不如养恩大,我觉得只有血缘,没有亲情,纵然是想表现难过,我硬挤也挤不出眼泪来。”
封柏森总算懂了。
黎忘忧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您呢?听说您少年时期和季老是好友,他死了,我也未见您有丝毫的难过。”
“我?”封柏森喟叹一声:“我都这把年纪了,什么生死没有看淡?他与我左不过是一前一后去阎王爷那里报道罢了,委实不用那么难过。再说满帝城都知道我与他不合,我矫情什么我?”
黎忘忧又笑了笑,没有吭声。
封柏森这才进入正题:“丫头,如果有人指控你通敌叛国,你会怎么办?”
黎忘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如果对方拿得出证据来,叫我心服口服,我自当认罪伏法。”
“如果别人只是诽谤你呢?”封伯森又道:“你知道我们这样的家庭有时候很注重一些事,尤其是孙媳妇的选择,政底和清白反而大于一切,你身上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封家,谣言四起,三人成虎,会对你很不利。”
“呵呵!”黎忘忧冷笑两声:“知道是谣言,知道是冤枉了我,封家反而要我来对质,而不是手撕造谣者,可见封家真的是不咋地!封老将军,您当年错失自己的心上人也是活该,不值得人半点同情!”
“你……”封柏森没料到一句类似闲话家长,抑或是谈心的话,竟被她怼到死角!
“我只是说说而已,我又没说不去证实你的清白?”他发自内心地说:“就是看在你是小瑜的外孙女的份上,我也不会让人伤害你。”
黎忘忧斜挑长眉,不屑一顾:“九九八十一难,我已走了八十难,最后这一劫,我仍是自己过!”
最后一句话,她掷地有声,立刻引起了封雍的注意,他不假思索抛开萧氏等人,急步过来:“忧忧,怎么了?”
“没啥。”黎忘忧一脸的不耐烦:“赶紧把你家谁指控我通敌叛国的人找出来,我撕了她的嘴!抽花她的脸!做完后我还要去季府,季老临死前给我留遗言了,说出了当年害他和我外婆的人是谁,我要去找真凶,忙着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