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装了,YOYO现在去处理别的事情,她忙的脱不开身,哪有时间来一天到晚守着你?”
进医疗帐篷的竟然是付子朋。
封雍当然认识他,打算用玉黎的身份过来这边的时候,他便知道付子朋是这次考古探险队的随行医生。
这家伙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医术精湛,他因为常年在国外进修的缘故,以至于大家都差点忘了付家还有这么一个学医的孩子。
他来了之后,一直佯装不认识付子朋,付子朋也不知道是他,所以两人基本没有什么交集。
今在这副模样,他也没有想瞒付子朋,只是一开口,嗓音既干涩沙哑又微弱残喘,他自己听着都费劲。
付子朋道:“你别说话了,你这条命能捡回来都是个奇迹!”
他去给他倒了一小杯水,放了根吸管在上面,让他自己喝,接着说:“估计你对那座女神庙的传说略有耳闻,所以你在哈赛部落事先讨要了几滴真水,因而在进入女神庙的大殿之后,那些荷枪实弹追你的人反而都死在了那里,你这个没有带防毒面具的却还能保下一条命来。”
封雍偏着头,吸了几口水,感觉喉咙滋润了一些,便低吐:“你说的没错,不过不止有哈赛部落的真水,还有他们部落人的血液,费奥娜女神本来就是保护哈赛部落的,不管你信不信,他们的血液里确实有些很神奇的部分,再加上他们部落独特的真水,便能让人在费奥娜女神庙里畅通无阻。”
“哟嗬!”付子朋先是很惊异地说:“你的声音和我的一个朋友好像,就是有些受损了,不知道你的声音恢复后是不是会和他一模一样?”
封雍很沉默地看着他。
他现在用的是自己原本的声音,而非他伪装玉黎时的假嗓子,没想到这个家伙这么白痴。
付子朋却恍若未觉,后问:“既然能畅通无阻,但是你为什么会昏倒在费奥娜女神大殿?还一直昏迷不醒。”
封雍垂眼,微抬自己的左手,看着上面斑驳的颜色,有半天没有说话。
这叫有得必有失吧!当时为了用哈赛部落的草汁和树汁等物熬成的特殊染料来掩盖身上的皮肤,扮成非洲黑人的模样,从而忽略了它和哈赛部落的真水相克,会抵消和削弱真水的效用。
付子朋也注意到他的动作,马上恍然大悟,指着他身上的皮肤说:“原来如此!你这身上的染剂与哈赛人的血液起冲突,冲淡了他们身体里血液的效果,我怎么没有早想到这一点?”
见他饶有兴致的抚着自己的下巴,一副自得意满要写学术报告的样子,封雍也没有点破他——虽不中亦不远矣,让他自个去研究去吧。
“喂,你是怎么跟那些部落很熟的?并还能取得他们的真水和血液?”付子朋又满眼闪光地看着他,一脸兴味。
封雍重新躺好,有点疲惫地闭上眼睛:“这是秘密。”
他自然不会告诉他,他当年和程千烨在离这里较远的秘密军事基地受过特殊的军事训练。
程千烨在秘密基地呆的时候较短,很快便回国了。而他在这里呆了好几年——也就是他离开少年盟的那几年。当时基地的训练多样化,有时会有部落任务,一来二去,他又对这些原始部落异常的感兴趣,于是在他的用心经营下,便与附近的这些部落有了不错的交情。
“你真是个诡异又了不起的人,什么时候你能带我到那些部落去看看,让我也了解一下他们的真水与血液?”付子朋开始和他套近乎。
“再说吧。”封雍没什么生气地闭着眼——忧忧呢?忧忧去哪里去了?从他醒来,他还没有见到过她呢!
好想她!媳妇儿,能不能让我见见,也不枉我一次死里逃生?
见他意兴阑珊,付子朋双手环胸,暗地里撇了撇嘴,还不想搭理自己?要知道他现在可是他的“主治医生”!
付子朋也是个搞笑的玩意儿——他目前虽然还没有认出封雍,但是他觉得凭他第六感的直觉,眼前的这个男人一定是为了YOYO而来,否则他也不用费尽心机的掩藏真容,并将自己的肤色染黑,伪装成一个黑人。
……
医用帐篷比普通的帐篷高大宽敞,黎忘忧站在外面,有点踌躇。
付子朋已经帮他重新检查过了,他的助手也让他喝一点汤,换药什么的都帮他弄的非常完美妥帖,只是她一直拖延着去见他的时间。
总觉得有千言万语,一时无从说起——大抵是因为久不见面,而他又做的如此彻底吧。
不过,他对他们的这次行动居功至伟,就算是一位普通的盟员,她也要进行慰问和探望。
她踏了进去。
而封雍此时已经揭开了他脸上的高仿真人皮面具,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修长斜飞的眉,冷峻漆黑又深邃迷人的双眼,高挺的鼻子,性感的唇,无一不立体精致、俊帅绝伦!
就是肤色不如人意,苍白灰败,眉心暗蕴寥落,不过这不影响他的俊美与高贵优雅,他依旧英俊的令人侧目,叫人想对着他捧腮尖叫。
两人目光相对,她踟蹰的想逃避,他却微侧着头,一动不动的望着她。
黎忘忧咳了咳,若无其事的走了过来,“好久不见,曾经的教官。”
还好,不是好久不见,曾经的老公……
他勾了勾唇,双眼柔和成一片,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她:“好久不见,老婆!”
黎忘忧的神情有点僵硬,幸好外面没人,帐篷里也只有他和她。
望着她有点小别扭的样子,他黝黑暗沉的眼底柔和成一片,语气愈发的轻柔而显虚弱:“能帮我打点水来吗?”
“做什么?”
封雍抬起那只能动的手,示意她看上面斑驳的皮肤:“我不想让人碰我的身体,能打点水来,让我自己擦擦吗?这种斑点豹的样子让我有点懊恼。”
黎忘忧黑线,这时候知道斑点豹的样子难看了?早干什么去了?她怼他:“何必呢?刚才付医生和他的助手都在。”
封雍微凝眸:“付子朋是个男的,我不习惯让男人碰我的身体,他的助手是位女护士,我更不喜欢让我老婆以外的女人碰我的身体。”
黎忘忧撇了撇嘴,矫情,他的意思不就是想让她来帮他擦吗!
她打了水来,放在他的病床边:“我还是叫人家帮你吧?”
“不用,我自己能行,就是要麻烦你帮我拧一下毛巾。”
他伤在左肩膀,右手能动,不得不说他恢复力惊人!短短几天,只靠付子朋的治疗,还有给他每天打的营养针,以及护士小姐刚才给他的一碗热汤,他醒过来便能麻利的起坐,动作自如。
不像有些人昏迷了几天,醒来的时候肢体会发出抗议,要缓上好一阵子才会好。
黎忘忧在床边放了个凳子,拧了个湿毛巾给他:“你现在还好吗?身体有没有哪里特别的不舒服?需不需要付医生再给你检查一下?”
“不用了。”封雍靠在床头,先从自己的臂膀擦拭起,一块一块露出自己原本白皙现在变的有点偏古铜的肤色,嗓音波澜不惊:“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黎忘忧却喃喃地说:“黑了。”
他原来的皮肤光滑结实,白皙通透,但是却一点也不娘气,全身的肌肉紧致,骨骼都透着男性的力量!现在则成了小麦色,因为这边的阳光比较大,她自己很注意防晒,但是也还是晒黑了一点。
封雍闻言,目光爱恋的看着她:“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皮肤白的像玉一样,怎么也晒不黑?”
“我也黑了,没原来白。”黎忘忧自谦。
“不喜欢?”他嗓音低缓柔滑,温柔满溢:“我以为这样有男子气概一点,你会更加喜欢,但如果你不满意,过一段时间这皮肤便会恢复原来的颜色。”
“关我什么事呀?”黎忘忧嘀咕,目光又扫过他脑袋上短短螺丝头——那些小螺丝一圈一圈的,硬的跟钢丝有一拼。
她记她有一次抓过他的头发,是他很过分的伏在她双腿间的时候,那时候感觉他发质真硬。
“你是怎么弄成这样?”她嘴角抽搐,头发太短了,除了中间部分有点稠密外,四周白生生的头皮都隐约能见。
虽然很有个性,让他多了几分邪魅不羁的气质,但总觉得与他以前斯文优雅,文质彬彬的高冷贵族形象不符。
封雍瞅着她嫌弃的模样,不由的动作一滞,过后慢慢说:“为了更像非洲人,也为了不让你起怀疑,如果我用原来的发型,你说不定一眼便会认出我来。这个造型有点非主流,但是不杀马特,你忍一忍,过段日子长出新的头发来就好了。”
她继续给他拧毛巾,他已经擦到胸膛上去了。
黎忘忧又觉得不忍直视:“怎么一身腱子肉?抹上油都可以去当健美教练了!”
这次她一点也没有掩饰语气里的嫌弃,试想,一个肤色偏浅的男人,一身结实如钢板样的肌肉累累,而且每块肌肉都很突兀贲张,感觉像充了气一样,手指一戳上去,十有八九会被弹回来,那能看吗?
她喜欢男人的肌肉壁垒分明,可以给人安全感,但是能不能不要这么夸张?这一看就是经过专业训练,专门练成的这副体肌与骨骼,准备去打世界拳王争霸赛的……
她还是喜欢他以前的那副样子,肌肉平实光滑,有弹性也有韧性,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而且爆发起来也会肌肉鼓鼓,让人感受到雄性之美。
封雍无语凝咽,没想到自己煞费苦心做的这一切,没有一样讨到媳妇的喜欢,反而被她吐槽吐的很彻底。
“以为你会喜欢肌肉男啊,而且这样更接近阿布汤姆那种形象,在身形上不会引起你的怀疑。”
他花了很多的心血来训练和安排这一切,就是为了能安安静静的呆在她的身边,想着有一日能挽回她,没想到好像事得其反,她并不是很喜欢他现在的“新造型”。
“如果你不喜欢,我以后不会刻意训练,我会慢慢锻炼,让这些肌肉恢复原状。”
女为悦己者容,男人其实也一样,做什么都是为了图心爱的女人高兴,如果她不喜欢,那自然没有必要。
“不关我的事。”黎忘忧老生常谈:“而且我只是随口说一下,你这身造型实际上很棒,会有很多人喜欢。”
可是,只要不是你喜欢,全天下人的喜欢和热情都没用。
封雍默默的又擦了擦自己的身上,忽尔低声请求:“能帮我擦一擦后背吗?我够不着,而且有伤口。”
黎忘忧立刻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男女授受不亲,以你我现在的身份,做这种事不合适,我让别人来帮你忙吧!”
“别人我不要!而且你最合适,你甭忘了,你是我的妻子。”
封雍差点把这句话脱口而出,不过他想象得出黎忘忧会反怼他:“我们是一对正在办理离婚手绪的夫妻,所以你不要妄想,我没有理由为你做这些事。”
他换了一种方法,语气更柔地说:“你就看在以前我是你师兄和师长的双重情份上,想想你那么小的时候就在我手里被我……”调教着。他忍着没说。
黎忘忧站着没动,不过也没有提步往外走。
是啊,如果他只是她的师兄,而且他现在有求于人,正在困难中,她确实没有理由不帮他。
她缓和了语气,叫他坐的背过去,便又重新绞了毛巾帮他擦背。
封雍面朝里,默默地感受着她指尖的温柔——时隔一年多,他才能有这么一个机会与她这么接近!他敏感的鼻子早闻到了她头发上散发的花香味与她身上与生俱来的女人香。
而这一切,他以前只有在梦里才能感受得到!
轻拭他背的黎忘忧有些机械化的在动作,她的目光紧紧盯着他背后虽然被包扎起来却仍显触目惊心的渗血伤口,指尖和心一瞬间都疼了,要按住胸口,才能止住一切的颤抖!
她其实就是面冷内热型的,心里很疼他,嘴上却一字不露,只管冷语冰言。
就在这时,封雍突然一把转过身来,很突兀地握住了她的手:“别擦了,扶我去浴室!”
去浴室干什么?黎忘忧嘟着嘴,怔忡地望着他不言。
封雍双眼潮红,目含水光,眼神更是如同钩子一样的看着她,声音充满了压抑:“我要去小解,但是我现在充血严重,起不来身。”
黎忘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