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黝黑的大海浪潮撞击着凝固的熔岩,破裂成亿万块的冰层折射着亿万缕金色的阳光,像是雪孩子渐渐的消融。
世界的温度在悄无声息的拔高。
一驾毫米级的太古战车碾压过海浪,穿透层层的火山灰,嚣张的驶来。
大日天子青满背鞭毛舞动,急速逆向水流将他吹成一条线,从远处看,就像是一根青针在海底闪过。
“就快了!”
“黄祖君父,您最有出息的孩子,青,伟大的纯阳之祖,大日天子将归来,带着满满的收获,将告诉您我的所见所闻!”
“我穿过了十八重黑暗,抵达地狱最深层!”
“火红的,黑暗的世界,族人的尸体堆积成一座座山峰,那是众生的安眠之地,是众生的墓地,是葬土!”
“经过无数次的检验,我的不败之躯是抵抗黑暗的利器!”
“我将无私的传给每一个族人,甚至以德报怨,愿将这大日不灭金刚镇狱圣法构建的不败之躯传授给阎魔天子!”
“他夺走我唤魔枪,暴揍我一千八百二十一次的事情,本天子从来没有放在心上!”大日天子闷哼着弹了弹纤毛小手,摆正细胞膜衣摆,一副大气的模样。
不败之躯防御无敌,但他的速度很慢,不如阎魔天子,更不用说新生的血魔高天子!
他跨越黑暗,抵达黑暗最深处,用了八百年。
回来,仅仅三百年。
当然,不是因为大日天子在速度方面进步,而是太古战车上储存的纯阳道果吃空,甚至饿得将三重不败躯吃掉两层。
不败之躯,细胞壁的成分本就是葡萄糖聚合而成的纤维素,葡聚糖等等,合起来当铠甲,拆开直接吃,堪称神剧中的包子雷。
至于黑暗物质,他连看都不看。
青有着自己的傲气。
他可是古祖之重孙,黄祖与大日之子,先天道祖。
黑暗物质这种后天演化出的核苷酸类似物,为后天之道,他不允许自己被玷污,被污染。
况且,他也没有领悟出先天大神通万法归流,可以洗练黑暗。
“就是饿死,跳进葬土中,我大日天子青也不会吃一口黑暗物质。”
他坐在太古战车上,鞭毛腿疯狂抖动,激动的像是拿了清北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回家报喜的孩子,打算狠狠的震撼君父一把。
光宗耀祖,就在今朝!
哗!
他冲破最后一层迷雾,骄傲的仰头站在太古战车上,两根鞭毛如手般高高扬起!
赞美吧!族人们!
你们伟大的青祖,大日天子回来了!
“君父啊!我……嘎!”
呼——
灵母拂动灵气,似是怕海水流动太大声吓着孩子,轻轻柔柔。
黑暗晕染的墨汁将苍穹染成虚无的底色,大日天子青没有眼睛,并非用看,借助海水细微波动的触觉来感知附近的情况。
一瞬间,他宁静了。
九重天人去楼空,不,扶桑神树这栋‘楼’也连根带走,什么都没剩下,只有永远感受不到尽头的黑暗和空旷。
大日天子青伸出的手在发抖,头也失神的轻轻颤抖。
“……”
“人,人呢?”
大日天子懵逼。
他冲到下三天,不见阎魔族,中三天不见赤硝妖族,上三天更不见大日古族,甚至扶桑神树也不见了。
九重天搬的空空寂寂,什么都没留下!
他不信的飞来飞去,驾驭战车在穹天上来来回回,气的跺脚,满背的纤毛竖起,像是炸毛的刺猬。
“君父!君父……不要我了!”
他无法接受这天崩地裂般的残酷现实。
整个细胞像是被锤子碾过,玻璃心啪嗒碎成一片一片,道不尽的悲伤。
青绝望的倒退两步,瘫坐在太古战车上,细胞纤毛随海风轻轻摇动,手足摊在两边,形成一个木字。
之所以是木不是大,因他形如龙,有尾巴。
咔嚓!
银白色的闪电碎裂成亿万道,宛如大罗伞罩在他的头顶,雷公在安慰着可怜的孙子。
哗啦啦~
海水轻柔抚慰着大日天子青冷峻的脸颊,灵母罕见的温情。
青呆呆的坐着,亿万道念头在心底迸发,来自古州云智慧的智慧核疯狂的高频运转,细胞膜腾腾冒出热气,蛋白质与基因竟有软化溶解的趋势。
“君父,不要我了?”
“君父,不要我了!”
“哈哈哈,君父不要我了,咯咯咯~”
他将脑袋缩进细胞壁壳中,藏进不败之躯中,失意的像是被父母丢弃的孩子。
他可以闭关数千年,只为领悟餐霞之道。
他可以被阎魔暴揍一千遍,只为证就纯阳。
他可以深入黑暗之渊,驰骋千年。
可他无法接受被最憧憬,最爱戴,最尊敬,最信任的黄祖的抛弃,他是纯阳道祖,是大日天子,是苍穹之主,可他也永远是黄祖的孩子!
“君父!你在哪里?!”
细胞壁不停的向外渗水,他歇斯底里。
哗~
火山灰的悬浊液呼啸而来,拍打着那宛如顽石般的身影。
细胞壁坐落在太古战车上,随着黑暗漂流。
大日天子青深深的绝望,不单单是心灵的绝望,肉体上同样如此,纯阳道果吃空,扶桑神树消失,他没办法补充能源。
只剩下最外面这层抵御黑暗的细胞壁,这层令他自傲的不败之躯。
岁月不会为任何一个人停止,现实的残酷也不因任何一个人而留情,空空荡荡的广袤黑暗中,青孤独的蜷缩,宛如太平洋的孤岛,可怜且孤独。
一年,两年……
岁月的战车碾压而过。
最外层的细胞壁被一点点的拆解,从最上面一圈,向着下方蚕食。
咕噜~
三族离开二十年后,黑暗彻底席卷淹没九重天。
也淹没了那道孤独的身影。
他像是傲来国花果山上的顽石,但却没有日月精华,没有天地灵气,唯有黑暗物质渗透而入,从被拆解掉细胞壁的那个缺口。
细碎的黑暗伴着水分子进入细胞膜,将这大日之子,纯阳道祖渐渐的染成黑色。
“君父,不要我了……”
“咯咯咯,君父不要你了!”
……
黑暗中,干瘦的黄祖拄着扶桑之木,艰难的施展万法归流洗去黑暗,巍峨的身影不足十五微米高,不待喘口气,继续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