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欢看到他,想起了那个让她感觉浑身冰冷的夜晚,想起了她生命中最最黑暗的日子。
所有的寒意,从脚底蔓延开来,散发到四肢百骸。
她清了清嗓子,壮着胆子问:“祁夜,你叫我来到底干嘛,有话快……”
一个“说”字没出口,被封樾忽然抬头递上来的眼刀给吓到了。
苏清欢乖乖的闭了嘴,然后站在那,跟祁夜进行了短暂的僵持。她后知后觉,她早跟祁闻韬分开了,也没伤害沐星野,无需忌惮任何人。
是祁夜请她来的,他们俩本该公平,她不用弄得好像矮人一截似的。
于是,她坐在了祁夜的对面,想看看祁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祁夜推了推眼镜框,脸上露出无害的笑容,“好久不见。”
苏清欢在心里暗骂,谁想跟他见面了?她分明是巴不得几辈子都别见面好吗?
机会送上门了,总不能浪费掉。她灵机一动,决定发挥自己的特长,好好的挑拨一下。
她放低了姿态,故意示弱,“是好久不见,我想告诉你,我跟沐星野好久没见面了。就算是见了面,我也没有做什么惹她不开心的事。”
“是吗?”
“是的!”苏清欢说,“说实话,我前段时间想跟星野做朋友的,我们见了几次面。每次找她都是狗粮吃撑,胃受不了,所以我放弃了。”
祁夜捏着下巴,“二十多岁的年纪,就得了几十岁有的挑拨技巧,你没白活。”
“什么东西?我听不懂你的意思!”苏清欢无语望天,露馅了,她早知道他眼睛毒辣,却没想到,他这么快速的剖析了问题的本质。
祁夜说:“你平时如何挑拨蛮蛮和秦培源的关系,我一点兴趣都没有。我把你叫来,是有事请你帮忙。”
“什么事?”苏清欢好奇道。
“我需要你帮我查一下秦培源……”祁夜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苏清欢没有接话,要知道,秦培源跟她界限清晰,不会那么轻易的交心。哪怕是到了现在,他只是把她当成发泄的工具,发泄完了,晚上自己一个人睡。
祁夜所要求的事,很难做到。
但话说回来,条件都是可以谈的。只要祁夜给的好处足够多,不是没有谈论的余地。
苏清欢反客为主,“我为什么要帮你?”
“因为,只有我可以帮你改变如今的处境。”祁夜怕她想太美,“至于这处境好坏,决定权在你手里。”
苏清欢满头黑线,这话听着,警告的意味很浓啊。
祁夜继续道:“我本人对你跟男人厮混的照片不感兴趣,但是有人会感兴趣。”
苏清欢恼羞成怒,“你不是说请我帮忙吗?现在这个态度,跟威胁有什么区别?”
祁夜捏着下巴,“你还有资格让我请?”
短暂的僵持过后,苏清欢败下阵来,这件事的决定权本不在她这,她到了他面前立马被动了。
所以,答应就答应吧。先答应了,做不到也没有办法。
她说:“我只能说尽量,秦培源这个人警惕性很强……”
“这是你们的事……”
“你……”苏清欢恨得牙痒痒,这个黑道少爷就是霸道,不管别人怎么想,根本不给反驳的余地。
除了答应,她别无选择。
十分钟后,苏清欢讪讪地离开。她心中郁闷不已,这件事让她憋屈的紧。只能自我安慰,置之死地而后快,不把自己逼到绝境上,怎么知道自己有多大的潜力?
酒吧包间内。
祁夜再次拿过手机,看着监控画面的一切。这段时间,他每天都会把这画面看上无数遍,反复倾听她的声音,感受她在他身边的感觉。
这样的行为,无非是饮鸩止渴。
真的好想她,不见一面,他怕自己撑不住了。
祁夜出了酒吧,开车来到沐星野的小店外。
她很忙,每天的生活都很充实,有一群人陪着开心欢乐,她被幸福感包围,没人让她流眼泪。
她的热闹,映衬的他这边越发孤单。
司机络腮胡看他这个样子,真切觉得,这份爱恋持续的太久了。关键是,一切都已注定,是不会有结果的。
所以,络腮胡说道:“少爷,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您。”
“说。”
“沐小姐,她怀孕了。”络腮胡不敢告诉他这件事,是怕他受不了发疯,那样的威力将要堪比火山爆发。
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沐星野的肚子越来越大,现在是冬天,穿的厚实还不是那么容易发现。
等过段时间,让祁夜知道她生孩子的事,这个消息会直接将他摧毁。
不如,现在说出来。
祁夜声音很平静,“我知道。”他那么爱她,又怎能看不出这些变化来?
络腮胡僵了僵,“您早知道了?”
“是。”
“那您……”络腮胡透过后视镜看向祁夜,仅仅是一眼就慌忙挪开了视线。那样的死亡凝视,让人痛不欲生。
祁夜朝着车座一靠,反问道:“那你想让我怎么办?把她的孩子拿掉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络腮胡嗓音小下来。
祁夜不是没这么想过,最后他忍住了。他不忍看她疼,不忍看她痛苦,不想看她流血掉眼泪。
与这些相比,他更怕她怀上了其他男人的孩子。
到头来什么都做不了,所以他自己疼吧!
络腮胡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假设祁夜是听劝的人,便不会是这个态度。
气氛僵持着,祁夜就这么盯着小店的门口。纵然沐星野根本没出现,他仍旧保持着这个样子。好像,只要这么远远的看着,便得到了巨大的满足。
祁夜不知盯着那里看了多久,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他接通,听到电话那头所说,激动道:“去医院。”
络腮胡慌忙启动车子。
医院内。
祁夜冲进病房,他站在病床前,敛起了所有情绪,盯着刚刚醒来的母亲,语气平静道:“母亲。”
祁母眼皮动了动,“小夜。”
喉咙沙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那声音,像是指甲划过生锈的铁板所发出的声响。
祁夜点头,“妈,是我。”
祁妈眼眶湿润,无力地攥住了祁夜的手,“小夜,你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