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总。”曾诗杰站起身来打招呼。
“霍总。”腾野先生也跟着站了起来,微笑着向霍景纬打招呼。
这新任的远景集团的总裁,他也见过一面,并不陌生。
唯有盘腿坐着的黄蕊蕊,那双带了无限酒意的秋波就这么随意的扫了霍景纬一眼,随即别过了眼神,再也没有瞧他,甚至再度喝尽了杯中的酒。
“嗯,刚好路过,听过腾野先生在这儿喝酒,所以过来打个招呼。”霍景纬微笑着跟腾野先生客套,眼角已经向霍景纬扫了开去,瞧她那一副醉态,这是喝了多少?
隔着小几,霍景纬坐在了黄蕊蕊对面,从头到尾,她的眼光再也没有瞧上霍景纬一眼,已经旁若无人的再度饮了三杯酒。
见得霍景纬的眼风,曾诗杰耸了耸肩,一副爱莫能助的神情。
“喝了多少了?”霍景纬低声问。
“我要上洗手间。”黄蕊蕊已经起身,摇摇晃晃的向着洗手间走去。
“霍总,相请不如偶遇,借花献佛,我敬你一杯。”腾野先生端起了酒杯。
霍景纬陪同饮下了这一杯酒,眼光,却是一直向着外面,向着黄蕊蕊所去的卫生间。
原本还打算提议去夜总会玩玩的腾野先生,见状知趣的收回了话题,见得曾诗杰也是一副漠不在意的神情,腾野先生心中多少有些了然了。
霍景纬心不在焉的应付着,酒过三巡,他不耐的蹙了眉,拍掌叫过了在外面候着的和服小姐:“麻烦去洗手间瞧瞧,我们的朋友去了洗手间,现在还没有出来。”
和服小姐低眉顺眼的应了一声,趿着木屣踏踏踏的去了。
稍过了片刻,踏踏踏的木屣声响,那和服小姐一路小跑过来:“不好意思先生,洗手间里根本没有人。”
霍景纬嘴里暗暗咒骂了一声,霍地起身,拉开纸门就要向外走:“怎么可能洗手间里没人。”
不客气的,他径直闯进了女式洗手间,全然不顾会不会撞上别的女人有不有尴尬。
好在洗手间里并没有女人,当然也没有黄蕊蕊。
“该死。”霍景纬的脸色已经铁青,一惯知道黄蕊蕊喝醉了酒都会出点意外,哪料得,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还是眼睁睁的看着她一个劲的喝醉。
“会不会她已经先走了。”随后跟上来的曾诗杰提醒。
霍景纬咬牙:“我一直留意着门口的,根本没从门口过路。”
曾诗杰和腾野先生听着这话,皆是哑然,敢情这霍大总裁坐着喝酒,结果是一直在留意门口。
随即霍景纬的怒气,已经有些发作,只是碍于有外人在场,他是隐忍了又隐忍,但出口的话,还是带了无限的埋怨。
他冲着曾诗杰道:“明知道她不能喝,还带她来这些地方喝什么酒?”
曾诗杰直想叫老天爷啊,你直接一雷劈死霍景纬得了,明明是他跟别的女人在这儿吃饭,被黄蕊蕊撞上,惹得黄蕊蕊不痛快,一个劲的喝酒,怎么到成了自己不对了。
旁边的腾野先生,也是替曾诗杰叫屈,是黄蕊蕊自己一个劲的在喝酒好不?根本没有人劝她好不?果真当下属不好当啊,什么事都往下属身上怪。
见得两人一脸便秘的站在原地,霍景纬的声音不由高了几度:“还站着干什么,快些找人啊。”
甚至不放心,他再往洗手间里面的蹲坑看了看,真怕黄蕊蕊被水给冲走了。
既然这么着急,早干嘛去了?曾诗杰有了几许的厌恶,推了推鼻上的金丝眼镜,以作掩饰。
“找着了,找着了。”那个穿着和服的女子已经在那边嚷了起来。
霍景纬此刻也顾不上什么形象和仪态,直接跨过护栏,直接跳到那边。
却见黄蕊蕊缩在角落,斜靠在旁边的柱子上,双眼紧闭,一动不动。
“蕊蕊……”霍景纬吓了一跳,失声叫了起来。
难道黄蕊蕊被人击晕在这儿?
“先生,她是喝得太多了,估计就在这儿睡着了。”和服小姐善意的提醒。
听着黄蕊蕊那绵长均匀的呼吸声,霍景纬确信了这个说法。
既然不能喝,还喝这么多,还居然就在这儿就直接睡着了?霍景纬暗暗的咬着牙,恨不得冲着黄蕊蕊发一通火。
可是,她真的醉得不醒人事,什么都不知道了,霍景纬也不能再说什么。
脱下外套,给黄蕊蕊披上,他才抱起了黄蕊蕊,对曾诗杰和腾野先生道:“对不起,失礼了,我带着她先走一步。”
曾诗杰微笑着,目送他远走,心中却是再度的腹诽,对着黄蕊蕊,他几个时候没有失礼。
腹诽的同时,另外的疑惑却是涌上心间,瞧霍景纬着急黄蕊蕊的模样不假,但黄蕊蕊这两天不爽的神情也不假,中间出了什么差错是他不知道的?
霍景纬抱着黄蕊蕊上了车,这烂醉如泥的女人,比平日似乎沉了好几倍,将她带回她的公寓,霍景纬也累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抱着她进屋,将她放在床上,那一直烂醉如泥的女人,似乎仍旧是有些留恋他的怀抱,竟往他的怀中缩了缩。
平时睡觉,她都是习惯了这个动作,总是睡梦中无意识的向着霍景纬胸前靠,寻求他那宽大温暖的怀抱。
霍景纬怔了一下,还是轻轻推开了她,她已经醉得毫无知觉,浑身散发着浓浓的酒气。
给她脱了鞋,盖上被子,再去卫生间打来热水替她将脸和手抹净,霍景纬才松了一口气在外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外套随意的搭在沙发扶手上,衬衣前襟的两粒钮扣已经解开,连续领带,也扯得松松垮垮。
他就这么懒散随意的斜躺在了沙发上,慵懒至极,疲惫至极。
真的太累了,身累,心更累。
下午跟马晓芸一道,再去美玲的墓前,将所买的东西,悉数的烧给了美玲,只愿美玲在另一个世界,以平安喜乐。
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分,考虑着马晓芸有低血糖,不能再象上次那样给进了医院,他提议吃点晚饭,马晓芸要了这家日式料理店,哪料得,居然会碰上黄蕊蕊。
他不知道如何面对黄蕊蕊,他是极其的茅盾与纠结。
“景纬……”床上的黄蕊蕊在轻声的叫。
霍景纬回过神来,床上的人依旧睡得沉沉,似乎只是不经意间的说了梦话。
她的眉,紧紧的蹙着,似乎有什么极其忧虑的事,忧虑得她愁眉不展。情不自禁的,他伸手,欲替她抚平,可是,轻轻的抚平了,等他的手一松,那眉,又是再度的纠结蹙在了一块。
“蕊蕊……”他低声的呢喃着叫她。
他一直是希望让她平安喜乐的,可这愁眉不展的模样,令他有些束手无策。
和衣半躺在她的身边,他欲俯身,如以往那般,亲吻一下她的眉间,俯首下去,那酡红如血的醉颜,似乎一下变成了美玲那带着血污的脸。
霍景纬吓得一下翻倒在地,盯睛瞧去,依旧是黄蕊蕊那通红的脸。
只怪两人太象了,才令他眼前这样的错觉。
为什么现在会突然之间有这种错觉?霍景纬半坐在地上,只是怔怔的瞧着床上依旧熟睡的黄蕊蕊。
以往对着黄蕊蕊,他也时常会想起美玲,可从不有过这种幻觉,不会将自己怀中的黄蕊蕊,给错认成美玲。
可刚才,他似乎真的看着眼前黄蕊蕊那张脸,幻化成了美玲那张带着血污的脸。
这是美玲在提醒自己,不要忘了她当年死得好惨?
如马晓芸所说,美玲长眠在冰冷的地下,自己又有什么资格与另一个形似美玲的女人恩爱欢乐?
黄蕊蕊酒醉醒来,头炸裂般的痛。
果真醉酒不是一桩好事,清醒时恨不得一醉方休,什么也不用面对,可酒醒后,依旧得面对一切,还得面对宿酒的后果。
捂了捂额,黄蕊蕊这才发现,自己是躺在自己的床上,鞋子整整齐齐的摆在床底。
依稀记得,昨天喝酒到最后,霍景纬来了,然后自己要上洗手间,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是霍景纬带自己回来的吗?
“景纬……”她试着叫了一下,屋中空荡荡的,根本没有任何的响声。
果真自己还在一厢情愿,还在想霍景纬送自己回家,人家昨晚是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吃饭好不好。
黄蕊蕊敲了敲自己的头,提醒自己不要太傻太天真了,进卫生间洗脸刷牙。
挤牙膏的时候,她有了一丝疑惑。
以往考虑着霍景纬要来这儿,黄蕊蕊特意和他一道去购置这生活用品,一道买了情侣杯这些。
梳洗盆前的情侣杯中,霍景纬的那只牙刷明显是用过了,仍旧是带着湿意。
黄蕊蕊怔了怔,再看看自己手中的牙刷,自己不会用霍景纬的牙刷吧。
再度抬头看了看毛巾架上的毛巾,属于霍景纬的那张深灰色毛巾,也是带了湿意,分明是用过了。
黄蕊蕊心中刹那间闪过无数的念头,她从卫生间冲了出来,
步到客厅,客厅的沙发上,明显的带了些凌乱的皱褶,沙发角落,遗留着一条领带,黑色底纹带着暗黄色的花纹,这是霍景纬时常佩戴的领带。
果真昨晚是霍景纬送她回来,可为什么,却又这么悄无声息的走了。
景纬,你现在真的不想看到我了,连我醒来面对我都不愿意?
黄蕊蕊蹲在地下,捧着霍景纬的领带,失声痛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