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有个女的?”阴差说起话来的调调,比那些狐狸学人说话还难听,声线阴冷而又粗犷。
因为牙齿特别的尖利,说话的时候含着一口气儿,特别像一只大老蛤蟆学会了口吐人言。一边说着话,腮帮子还会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另一个阴差瞧了一眼,尖尖的手指甲点在佘姿曼的额头上,“这个女人用自己的身体养小鬼很多年了,阴气好重,估计是那群畜生用来孝敬上人的。”
上人?
我心里嘀咕,怎么又来了个上人?
就听又有一个阴差说道:“无心上人看到,一定会开心的,这些畜生看着笨头笨脑的。没想到挺会办事的,官爷我喜欢。”
原来,所谓的上人,说的是无心道人。
这无心道人如果是个人的话,也不怕如此牛逼的称号,让自己折了阳寿。
“别逼逼了,快干活,上人要知道咱在这儿偷懒那可不好了。”这阴差说话像是捏着嗓子的老母蛤蟆,看动作和杰森那个老娘们挺像的。
使劲儿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这家伙的五官。
我差点被气的背过气儿去,这家伙五官虽然青面獠牙的,但是和杰森还是很相似的。就这样貌还有气质,就算化成灰了,老子也认得出他来。
这家伙被枪毙了之后,居然当起了阴差来了。
果然是好人没好报,祸害遗千年啊。
我看到了佘姿曼被阴差弄出来,放在地上,已经做好了救人的准备。
趁着身上有狐狸的气息掩护,我从缝隙中,就滑落下去。打算找个时机,悄无声息的,就把佘姿曼给救出来。
“噗通。”那是一声落水的声音,估计是在我下落的时候,那三四只鬼物往锅里丢了什么。
我心想可别是佘姿曼的身体,转头一看,差点没恶心吐了。
就见到三只怪物,背上扛着胖嘟嘟的婴孩,直接把哭的已经没了气力的婴孩扔进了沸腾的绿水里。
那绿水冒了泡,孩子进去顷刻就是深度烫伤。
一时间却死不了,在高温的躺水里,是抽搐不止。却已经没有力气继续挣扎,很快皮肉就煮的变了颜色。
先是深红一片,然后就是煮的发白。
小孩子细皮嫩肉的,身体里的油膏很快就融入到锅中。
那股子从锅里面发出来的煮肉的味道,更加的让人恶心难耐,肚子里突然就传来一个有些惧怕的意识,“妈妈,我害怕,我们快走吧,这里是哪里?”
哦呀?
以前还以为自己肚子里的小崽子,是天不怕来地不怕。没想到他看到了小孩子被放在锅里煮,也有害怕的一天啊。
我在心骂他,“怕个鸟毛啊,煮的又不是你。”
他闭上了嘴,却轮到老子胆寒了。
这四只阴差算是分工合作明确,三只负责将棺材里的婴孩丢到锅里头去煮。剩下的的那一只,负责站在鼎炉的旁边的阶梯上,用棍子往鼎中搅拌。
大半夜里,那鼎炉烧的沸腾的声音,让人耳根子发麻。
更恶心的是,那阴棺里的孩子被偷来了无数,阴差一下就能抓两三个一起。齐刷刷的丢在锅里头,这些婴孩全都是囫囵个进去煮的。
根本就不是常人能够想象,普通的做肉汤的感觉。
至少普通人家的肉汤,是切的某个部位的肉,还不容易发出恶臭的味道。
眼下就跟一整只没有经过任何处理的活猪掉进汤锅里,煮出来的是一种味道,那是猪在极度恐惧中被火烹了。
死前所有的怨气,都被煮到锅里。
那股味道,简直要人命了。
我只能用衣服袖子挡在鼻尖,来堵住鼎中散发出的恶臭,心想着要是神农大帝知道这群王八羔子。
拿着他炼药的鼎炉,拿去煮小孩,非活活气死不可。
“咔嚓。”
是一声钥匙捅进锁眼儿里发出的声音,我心口一缩,有人来了。而且这个人他还不是灵体,所以从外头进来,还需要用到钥匙。
我往暗处躲了躲,只露出一只眼睛偷看。
这人在黑暗中身形细长,身上似乎穿着一身道袍,但是道袍极为的修身。尤其是在腰部的位置,有一条束腰,将瘦长的身形勾勒出来。
他肩若削成,走路之时,若步步生莲一般仪态万千。
但是却一点都不娘气,应该是个男子。
等到他走到广场中央的时候,四只阴差都要过来见过,“见过无心上人,上人您终于来了……”
“忙你们的去吧,抓紧时间,虽然姓易的已经死了。可是……短管闲事的人还是很多的,我要的丹药你们得尽快修炼出来。”那人一开口,便如玉碎于地一般的清澈好听。
一时间,我也分辨出来了。
是那个无心道人,他用这只鼎炉,原来是为了炼丹。
他打发了四只鬼,让它们继续当牛做马的熬汤炼药,自己却在佘姿曼身边蹲下了瘦长的身躯。
月光落了下来,将他白皙的侧颜照亮。
那透明光洁的侧脸,在此时此刻,好像一块没有一丁点瑕疵的白玉。朦胧的光芒,更是在侧脸轮廓上勾勒了一条近乎完美的线条。
鼻挺若玉如意,柳叶之眉斜飞入鬓。
丹凤眸清波荡漾,好不魅惑。
“啧啧,那群畜生的眼光终于正常了,弄来了个大明星过来。”无心道人凤翼食指从佘姿曼的额顶,似有若无的滑到了下巴。
抬手就摁倒了佘姿曼的胸口,想来是要将她的心脏偷走。
眼下,是刻不容缓,必须救人。
否则佘姿曼的小命儿,可就完犊子了。
我要去救她,脑子里忽然又想起了,肚子里那个小崽子的声音,“那只狐狸来了,妈妈,你……你要小心。”
那只狐狸,什么那只狐狸?
一瞬间,脑海里就闯进了无数的画面,这些画面好像是某段记忆的碎片。我依然是快速的往广场正中奔跑,这些碎片在奔跑中拼凑在一起。
那天晚上,我掉进河里,所遇到的全部事情都想起来了。
我在河里遇到了老黄大姨的男人,那只爱穿鱼皮衣的男子,他要夺走我脑中的记忆。但是被我腹中的骨肉所拦截,我虽然被强制性的模糊了记忆,但是我的小崽子却记得这些事。
那下面哪里是阴司衙门,八口大鼎中,全都是婴儿的尸体。
那个鱼皮衣男子还能操控大鼎中的结界,他根本就是跟这个什么无心上人是一伙儿的。再想想老黄大姨,跟那群偷孩子的狐狸熟络的程度。
我就知道,要是那鱼皮衣男子在,二堵一我是几乎没胜算的。
可是开弓哪有回头箭,我都已经跑出来了,而且是故意屏住呼吸踮着脚狂奔的。很快就冲到了无心上人的背后,他似乎没有那么敏锐的感知力。
更或者是,我身上有狐狸尾巴的缘故。
当我手中的桃木剑,顶住他的尾椎骨的时候,他才浑身一个机灵,“易夫人……这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放了她!”我低声说道。
其他四只阴差,也都停住了动作看过来。
不过它们的主子在我手里,自然没有动起手的道理,只是在旁边静默的观看。
无心上人的手立刻离开了佘姿曼的胸口,却似乎一点都不紧张,身形优雅的蹲在地上,“放了她当然可以,她这个鼎炉,可比不上易夫人您的万分之一啊。你要是肯拿您自己作交换,我就放了她。”
他的手才刚放到佘姿曼的胸口,似乎还没有将她的心脏盗走,佘姿曼依旧在一深一浅的呼吸着。
不过,他的言下之意,好像是要让我替代佘姿曼成为他的鼎炉。
我语气冰冷,“简直痴人说梦,你的命现在我手里。”
“小美人儿,你是不是还不够了解阴官赐福桃木剑的特性,这个桃木剑啊只能伤害邪祟之物,而贫道现在可不是什么邪祟之物。”他忽然站起身来,转身摁住了我的下巴。
这家伙少说有一米八几,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眼底深处是冰凉的傲慢,“我再问你一句,是她做我的鼎炉,还是你做我的鼎炉。”
桃木剑我是硬扎进去,却刺不破这小皮糙肉厚。
这特娘的没智商啊,我怎么会这智障成这样,连他是个人的属性都忘了。这下是悔青了肠子,我可不想做鼎炉,更不希望佘姿曼做鼎炉。
要是换做旁人,我早就求饶了。
可是在这个煮熟的婴孩的味道弥漫的地方,我恶心的脑袋疼,更是对无心伤人凤翼有着无比强烈的厌恶之情。
我拿脚踹了他的肚子,却跟踢到钢板没两样,疼死老子了。
不过他毕竟是个肉体凡胎,被我这一脚狠狠一踹,是一屁股坐在了草丛里。摔下去的时候明明很丑,拿手一撑地,又帅气的半跪在地上。
我以为他会恼羞成怒,直接把老子活吃了。
结果,他笑得更加的阴柔而又俊美了,眼底下的泪痣好像在炫耀什么一样,妖媚的仿佛能折射月光,“我就喜欢你这样泼辣的美人,顾星,我做了一个决定。”
“管你做什么决定,老子恕不奉陪。”我想都没想,背起地上的佘姿曼撒丫子逃命去了。
好在佘姿曼是明星,有非常专业的团队管控体重,所以身子非常轻。估计也就是七十斤出头,又娇小又脆弱,还有几处前凸后翘的位置是轻便的硅胶填的。
跑的方向,正是这个无心道人刚才下来开门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