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证明你没撒谎,我不仅会道歉,还会原地磕三个响头还你。”那耗子眯了眯眼睛,伸手一挥。
那些个戾气滚滚的阴魂,就这般散去了。
它的眸光忽然一冷,又道:“你若耍什么花招,宅中的阴兵可不是吃素的。他们跟着圣主千年,若不是圣主收留,怕早就灰飞烟灭了。所以,你只要稍对圣主不利,都轮不到我发令,它们自己就会上来生吞了你和紫瑾瑜。”
“行了,你就告诉我血煞誓咒如何发吧。”我生平最听不得的就是威胁,阴兵厉害又如何?
反正他们圣主,最主要的还是被阎君害死的。
虽然不知道这各种的恩怨,不过不得不佩服阎君心狠手辣,不仅对凌轩下手。更是连自己的丈夫都不放过,生生把鸷月弄成了一副枯骨苟延残喘在血煞棺材里。
“只需跟我念誓咒的内容就好了,你若违背,就会即刻遭到报应。”大耗子冰冷的眸光扫了我一眼,吱吱的又叫了几声。
一只阴魂从内堂后面飘进来,在八仙桌上放了一只空碗。
碗中有一泓清水,清水清澈的有些奇怪,居然能把人脸上的一双眼睛都印进水里。
耗子现在水中滴了一滴自己的血液,“天父地母为凭,皇天后土为证。我顾星以吾血发誓,在血煞棺中的听到圣主遗令,杀阎君以复仇。”
耗子的血在碗中晕染开来,它的双眼凝视着我,似乎在等我动手。我随身没有带利器,正愁没办法割开自己的血管,瑾瑜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手术刀。
手术刀锋利的刀刃在我的手指头上割了一下,忽然用手托住了我的侧颜,“顾星,这样发誓容易吃亏,你加点东西。如果你没有撒谎,就让那个耗子陪我们下冥渊,你看这个主意如何……”
这一句话说出来,那耗子整个鼠躯都吓得僵成了雕像。
冥渊那个地方,对普通人来说也就是个地名。
可对于阴间的鬼怪来说,绝对是闻风丧胆。
我一直都以为,瑾瑜是那种一根筋,没有任何花花肠子的人。
可他这一句话出来,我就对他另眼相待了,他的心思实则也是相当的阴沉的。
我眯了眯眼睛,点头,“天父地母为凭,皇天后土为证。我顾星以吾血发誓,在血煞棺中的听到圣主遗令,杀阎君以复仇。若我所言无差池,还有请我对面的鼠兄,护送我和……我和瑾瑜去到冥渊……边上即可。”
耗子僵住了,看到我的血液滴在碗中,慢慢的和它的耗子血融合在一起你。
一时间它似乎有些后悔了,目光从阴冷凌厉变得懦弱起来。
那猫喵叫一声,它才打了个一机灵:“只要这个人类女子所说无疑,我自当护送她。”
倏地,盛满清水的碗中,从晕染开来的血液里散发出了一道红光。
红色的光芒就好像火热的霞光,从这股光芒中又分流出两股红蛇一般的光线。光线猛然飞出如同利箭攒射而出,电光火石的分别缠上了我的手腕,以及那只大耗子的脊背。
在我手腕上的那道光线,盘踞形成了一道扭曲的符文。
这符文亮了两下,便暗淡了下去。
看样子并不如纹身一样纹在表皮,好像是深深的烙印在了皮下,只在肌肤上面看到若隐若现的痕迹。
我拿手摸了摸,居然还有点温热的感觉,“这……这就是血煞誓咒,这么说来鼠兄要带我们去冥渊了……”
“此事真是……真是阎君所为,圣主……你生平最爱的就是她,您去的真冤!!”那耗子膝盖一软,竟然是跪在了棺材面前。
两行清泪悲凉的从它眼中落下,让人又不忍对它方才的咄咄逼人横加指责。
瑾瑜在那耗子身前蹲下了身子,低眉将手中它的断肢给它接上,“她心地算好的了,没有让你陪着一起下冥渊,要是我非拉你这只死耗子一起下冥渊不了。”
那耗子眼珠子瞬间变得通红,“距离冥渊方圆十里的普通魂魄,都会受到冥渊的感染,最终惊惧之下爆体而亡。稍微强悍一点,也会一点点被削弱力量,这两者也并未有分别。”
“既然她愿留你一命,我自然有法子让你靠近冥渊也不会死。”瑾瑜往那耗子额头上贴了一张黄纸符箓,又从口袋里掏出一瓶蓝色的药剂。
将药膏抹了些许在耗子的断口上,冷淡的说道:“蓝星草膏很难提取,一滴难求,真是便宜你这死耗子的。”
耗子见自己的断肢被接上了,对我们敌意的态度似乎温和下来了。
它垂头丧气的将额头上的符箓摘下来,放到眼前一看,眸光又是一凛,“这是泰国的诅咒,你打算用诅咒之力,和冥渊的煞气硬碰硬?如此主意甚是绝妙,这不是你能想到的,到底……到底是谁教你的?”
“你这耗子是在贬低我?”瑾瑜眸光清冷,淡扫这只耗子。
目光虽然平平淡淡,却带了一股不可蔑视的气势,言外之意无非是警告耗子不要质疑他的能力。
耗子本来在气势上就比瑾瑜要弱,被瑾瑜身上的威压稍一压迫,便微微缩了缩脖子。
黑豆小眼儿却依旧掩饰不住的韧劲儿,它认真的说道:“用泰国诅咒来应对阴间的鬼煞之气,是我家圣主独创的。圣主心思巧妙独具匠心,别人不可能会的,你……你快告诉我,到底是谁教你的这个法子。”
它认认真真,鼠眼里有着说不出的固执。
哪怕瑾瑜身上的紫色火焰重新燃起,冷淡的目光如刀一般刺向它,它虽然害怕却依旧不肯轻易的松口。
想来它并非真的质疑瑾瑜的能力,而是从泰国诅咒符箓上,看到了和鸷月之间的关联。
我是最不希望看到和这宅子里的阴损之物起冲突,连忙劝慰瑾瑜,“瑾瑜,它似乎不是贬低你,就是想打听一下这几张泰国符箓的来历。你说一下,又不会让你丢面子。”
“哼,这几张符箓是我一个在泰国卖佛牌的朋友给我的,他只是个破卖佛牌的。怎么可能……跟你们圣主有关系,这法子也是他教的。”瑾瑜听了我的话,终于松了口,把这个人的来历给说出来了。
听瑾瑜这么一说,我突然就有点想认识他这个朋友了。
大耗子还不死心,“也许圣主……圣主曾经见过他,教他了这个办法。我能见见这个人吗?我想知道圣主到底是怎么死的……圣主神功盖世,这世间很难有东西能伤的了他!”
“这人姓艾,才不过三十好几的样子。看你们圣主化成枯骨的德行,在尸叔记棺材铺少说呆了百八十年吧,根本就不是一辈的事。”瑾瑜眸光淡扫那只耗子,居高临下之下,双手淡然抱胸。
全然一副早已置身事外,丝毫不感兴趣的样子。
我举了一下手,“我……我可能知道……圣主……是怎么死的!我要是告诉你了,鼠兄你能立刻……立刻带我们出城赶往冥渊吗?”
只是感觉上时间似乎要来不及了,我的内心是很仓促的,火急火燎的,觉得每过一秒就呼吸困难。可是明明很着急的一件事,却不得不慢慢来。
我真恨不得一步登天,立刻就赶到冥渊。
“既然我发了血煞誓咒,就不会食言,你还不快说。”那耗子比我还急,大声的呵斥了我一声。
我说:“圣主……他老人家好像告诉我,他是被人踹下冥渊的。后来拼死才爬上来,还是被冥渊中的瘴气腐蚀变成了枯骨。大概就是……就是死于冥渊腐蚀之下的尸解吧……”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这世间能伤圣主的怕……怕只有冥渊中的煞气了吧?!!她竟然如此狠心,那般疼爱她,却换来这样的结局!”那耗子满眼悲凉,手爪抚摸着棺材盖子颤抖不已。
它嘴中喃喃道:“出发吧,去冥渊。老夫这千年的阴寿算是白活了,还从没看过冥渊的样子,今天就算是长长见识了。”
“那……那立刻出发吧,实不相瞒,我夫君也是被阎君弄下冥渊的。他命在旦夕,如果不早点去,恐怕就……”我着急不已,呼吸也跟着急促了。
瑾瑜握了一下我冰凉的手,眯着眼睛看那只耗子,“死耗子精,你忘了在妖鸟城深夜,是有宵禁的吗?我们现在出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耗子回过神来,只是状态明显已经萎靡许多,“是了,每晚亥时一过,就会宵禁。要不是你这位活人小娘子着急救夫君,老夫也不会答应的如此着急。”
它仿佛大受打击,一副垂头散气的样子。
和方才气焰嚣张,要让府中阴兵把我们活吃的气势,早就荡然无存了。
“眼下强行出城,多半也是和阎君盘查的手下两败俱伤。一路搭载棺轿逃过多番盘查的苦心就功亏一篑了,倒还不如养精蓄锐,好好休息一个晚上。”瑾瑜显得很镇静,整个人沉稳而有淡漠。\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