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一个卫兵突然出声,神情紧张地盯着面前衣着古怪的男子,架起武器高喊了一声。
“这里是可是一位英雄大人的工作室,可疑人等绝不允许入内!”
无论是对哪个人来说,这一声“可疑人等”都可谓是显得十分伤人了你说你用个“闲杂人等”还好说,“可疑人等”不就是直接在说我来路不正了?
然而,这卫兵面前的那个人影似乎还真的能被说成是一种“可疑人等”。
麻布制成的长袍破破烂烂地挂在他的身上,土ns的布料让他浑身都透『露』着一股风尘的气息。然而就是在这样的一件外套下面,一身精良齐全的装备又是那样的让人『摸』不着头脑。他的脸上挂着一个完全由某种骨头构成的面具,但与其说那奇怪玩意的玩意是“面具”,倒不如说是一个由各种细骨搭成的“架子”好些,森白的骨条勾住了来人的下巴,却又将他的嘴唇『露』在了外面。环状的结构盖住了他的额头和鼻子,却又没掩住他的双眸和眉『毛』。坚毅而深邃的眼神就从那厚实的骨洞中渗透出来,仿佛那凝视着人间的黑暗深渊。这样的一个怪人放在天辉的地盘上,任是谁见了都要怀疑一下这家伙的可信度吧?
被卫兵喝做了“可疑人等”,那面带骨骼框架的怪人脸上却不见有半分恼怒,他面无表情地将手伸进腰包,从里头掏出了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羊皮纸。
卫兵的脸『色』一下就变了。怪人手中的羊皮纸虽然不是什么罕见货『色』,但罕见的却也不是那羊皮纸的猜知,而是那上面印盖的纹章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两道纹章独一无二,分明就是两位英雄的亲笔封纹!
三股青葱『色』的绿『色』花藤以放『射』状蔓延出去,中央一头土棕『色』巨熊代表的赫然是德鲁伊悉拉贝尔的意志旁边一面赤红方旗中央,印在一头悍狼侧脸上的古朴符分明就是传说中安布里家族的徽记。狼人喝德鲁伊,两位中立派英雄的徽记竟然同时出现在这一张简朴得令人发指的羊皮纸上!
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头?
“现在呢?”马飞鹏嘴唇轻启,声音平稳沉着而有力。卫兵“咕嘟”一声咽了声口水,抬起头道:
“这这还是不符规矩,但我可以代您转达您的意思”
因为恐惧喝震惊,卫兵在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地用上了敬语。他时不时抬起头来,神『色』不安地瞟了眼前的怪人几眼,但所幸的是后者似乎并没生气,也并未盛气凌人,而是一脸的淡漠。看到来人这副神情,那卫兵也不由松了口气。
卫兵转身走进屋里,没出两分钟就又走了出来,面对怪人时的语气也充满了尊敬:
“大人,里面请。”
头戴骨骼挂件的怪人不动声『色』,轻轻推开面前的木门,然而出现在他面前的,却是一个比他更怪的怪人
那人身形矮最多也只有一米三多一点。但若是说他的身高已经能证明他异于常人,他身上那纯粹由紫罗兰『色』构成的的皮肤就彻底是在他和“正常人”这个概念之间画上了一道深不见底的沟渠。仿佛是出于对自己身高的自卑一般,他的背上挂着一组无比庞大的机械臂,粗壮有力却又精密无比的机械手掌哪怕是现在还在他身后的工作台上摆摆弄弄,仿佛和一个面见者说几句话也算是在浪费他的时间一般。此时的他坐在一个将近一米多高的旋转椅上,仿佛刚从椅子原本正对着的工作台前旋转过来。他深邃的眼眶被更加深邃的护目镜隐藏起来,不透明的玻璃猜知让人难以观察他脸上的神情。他的嘴边理所当然般地吊着一个无论是里位面还是地球位面都十分常见的烟斗,却又从中不合常理地喷吐着五颜六『色』的烟雾。
紫罗兰高地的唯一幸存者,使用着莫源物理的魔法师,绝对的魔法厌弃者,物质主义的坚定践行人,修补匠鲍什。
“那么你找我,有何贵干?”
里面的怪人和外面的怪人对上视线,嘴里叼着烟斗的鲍什便发出了一道意外清晰的质问。但随即又似乎是觉得自己的问法,他低下头去翻弄了一下手中的信件,然后缓缓补充道:
“哦抱歉原初的征服家,轨迹不定的幻客,新帝国的奠基人,智无穷谋的贼客,德鲁伊血脉的主刀手术师你这次不远万里前来找我,有何贵干?”
鲍什的声音平平淡淡,但其中的讽刺意味却是再明显不过。面对一个英雄的刁难,马飞鹏没有被白骨面具遮住的嘴唇『露』出一个笑容,自顾自地道:“你可以直接叫我幽影,强大而聪慧的鲍什先生。”
“幽影?”修补匠做大嘴型,夸张地重复了一遍,“但是这信可不是这么说的,我亲爱的原初征服家先生。”
马飞鹏咧开了嘴了。
“那也是个假名。”
马飞鹏在上一款游戏里用过很多名字,那些假名既是假名,却也可以算作是一种“真名”毕竟,谁能证明“马飞鹏”这个名字不是假名呢?
“信上怎么说,那不重要。”马飞鹏沉着开口,“名字只是个代,代没有意义。所以现在重要的是:那个名字已经没用了。”
“哦?”
马飞鹏的言外之意,就是“你不要以为自己能主导话题的走向”。
鲍什似乎没有理会,他只是默默地瞪着马飞鹏的脸,还有他脸上的面具,不住地将嘴里的面具从左边拨到右边,然后又从右边拨到左边。
“你应该知道,若不是这封信,我未必会见你。”鲍什直视着马飞鹏的双眼,就连他身后那咔咔作响的机械臂也停了下来。虽然他带着护目镜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但他的语气倒是相当严肃,“要不是德鲁伊和狼人都在这封信上署了名,你根本就到不了我面前。”
马飞鹏却笑道:“若是我没有这封信,我也压根不会到这里来了。”
鲍什依旧没有理他,
“但是既然有他们两位的面子在,我就也不得不要见你了呢毕竟不管怎么说,他们俩的时代都在我之前,而科学工作者们向来也都是最敬重前人的呢”
不知为何,他将“前人”这两个字咬得非常重。但马飞鹏,却假装没有听出他话语中藏着的这些猫腻。
“是的,修补匠相声。”马飞鹏的笑容仍旧是那般神秘却又仿佛无比灿烂,“但是我这一次也不是代表历史而来的正相反,我认为我这次是带着前进来找您的。”
鲍什冷哼了一声,马飞鹏又笑了一下。
修补匠是一个极其自负的家伙,他和他的整个种族都是一帮极其自负的家伙。在遗迹大陆普遍发展魔法科技的时候,鲍什和他的族人却在一心钻研没有魔法参与的物理学和工程学可千万不要觉得这是什么“科学精神”,事实上在里位面,形成了研究组织的法师们才应当是正规的科研机构,要说“探索”“格物”和“致知”的“科学精神”,法师塔的法师才是最遵守这些规矩的人。真要对应的话,鲍什和他的族人充其量就相当是地球的一帮“气功大师”而已吧?虽说人家的气功是实打实的就是了
总而言之,鲍什这群人他们弄科学研究才不是什么“为了从肮脏的魔能下面保护自然”呢,虽然不能否认他们或许也有这重意思,但他们之所以会抛弃主流思想去搞物理工程,主要的原因还是一种“我们不一样”的非主流思想!
所以当“修补匠”这个职业提及历史的时候,他们是绝对不会对那些所谓的“伟人”怀抱着哪怕一丝一毫的敬畏的。比起为“后人敲定基石”来说,他们更认为那些所谓的“历史”和“伟人”是在给象征着“前进”的他们开倒车。自一开始,他们的崇拜对象中就只有他们自己!
而鲍什,更是这帮极端主义者中的极端主义者,天资聪慧的他甚至连自己的族人都不愿多看一眼,在修补匠的集体中,他是最不合群的哪一个,也是最非主流的那一个。而也正是因为他最“非主流”,他才能成为他们这个种族里最“主流”的那一个!
“前进,这个词我喜欢。”修补匠咬了咬嘴里的烟斗,喷出了一口墨绿『色』的烟雾,“但是我喜欢,并不代表我认可。”
马飞鹏又是一笑。他知道,现在的自己是有戏的。
刚才马飞鹏说自己现在叫“幽影”可不仅是在打『乱』对方的节奏,更是在表明自己的立场和所谓的“历史”做决断的立场!
“你刚才说的那些头衔一概与我无关”,“现在的我什么都没有”,所以“你不要觉得我可能是在摆架子”,因为“我现在的名字叫幽影”,而“现在的我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那么请问,您为什么喜欢,却又不认可呢?”不紧不慢,马飞鹏装作天真地发问。听了马飞鹏的疑问,修补匠的脸上马上『露』出了一抹浓浓的讥讽:
修补匠脸上的讥讽顿时变得清晰可见。如果说之前的他在表达“不屑”这个态度的时候好似是在1的桌台旁边打擦边球,那现在的他简直就是一脑袋扎进违法的深渊里为所欲为了。为了嘲讽对马飞鹏,鲍什甚至连自己心爱的烟斗都丢在了一旁,背后的机械臂也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你还敢问我为什么不认可?哈!你的脑子是驴脑子吗?”虽然护目镜遮住了他的眉『毛』,但马飞鹏就算是屁股也知道这家伙的神情现在肯定是一脸的嘲讽。“你刚才说的什么玩意?哦!代表前进的力量,我呸!你是谁?代表前进!哈!在我面前代表前进!哈哈哈哈在我在我修补匠鲍什的面前代表前进!我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么好笑的笑话!”
然而就在鲍什那阵尖利到堪称恐怖的狂笑中,马飞鹏却只轻轻地从嘴里吐出了三个字:
“决定论。”
但也就是这轻飘飘的三个字,却时能让鲍什如遭雷殛。
“你刚才说什么?”修补匠故作疑『惑』,好似真的没听清马飞鹏刚才说了什么一般。然而当他想重新将桌子旁边的烟斗拿起来点燃的时候,拿微微颤抖的手指却暴『露』了他不安定的内心,“你再说一遍?什么什么绝订轮?谁的新发明吗?”
于是马飞鹏便如他所愿地重复了一遍清晰、大声地又重复了一遍:
“决定论。”
强撑场面的弊端终于凸显出来,修补匠矮小的身子仿佛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你你从哪知道这东西的?”这一次,修补匠是真的不淡定了。他现在甚至要靠机械臂微微支撑着桌子才能控制住自己不从椅子上翻下来,“告诉我!是怎么知道这种东西的!”
眼看对方的另一只机械臂就快掐到自己脖子上,马飞鹏却只轻轻却又无比沉重地在鲍什胸口上敲上了最后的一击:
“这是常识。”
修补匠面无血『色』。
“你害怕决定论,因为这就是科”
“不要再说了!”修补匠暴喝出声,“你到底想要什么?我给你,我都给你就是了!装备!技能!血统道具!甚至是我刚开发出来的强力兵器只要我有的我都能给你,只要你别说了!只要你别提那三个字!我不想再听到这三个字!”
但马飞鹏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不,我偏要。”马飞鹏一字一顿道,“但是我会帮你打破这重心结。”
但是,修补匠对此的反应却是暴怒:
“你不懂!”他拼命前倾着自己的身子,“你根本不懂决定论!决定论所代表的是科学的尽头!绝对看不到任何希望的绝望的尽头!在这绝望的尽头是绝对没有希望的未来我们所有人都不过是某个未知生物手里的一只提线木偶!”
“决定论决定论!你根本就不懂决定论给我带来的绝望!你根本就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