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宁长公主闻言却并未露出喜意,只淡淡地望着景蕴,眼中写满了怀疑。究竟是洛娉妍遣人出府,到宫门前拦了外孙告状,还是当真来给自己请安,亦或者……宫里出了什么事儿?景蕴见外祖母神色变幻多少猜到两分,却并不点破,甚至顺着惠宁长公主的意思,先起了宫里的事儿。景蕴不慌不忙地端起茶盏,先浅浅地抿了口,方才笑道:“如今孙儿依着罗先生教的法子,每日替皇贵妃娘娘施针,外祖母猜猜看怎么着?”惠宁长公主不知景蕴究竟要什么,挑了挑眉,也端起茶盏,慢悠悠地刮了刮茶汤上的沫子,淡淡地道:“难不成皇贵妃娘娘已经好了?”景蕴低头闷闷一笑,而后才道:“又不是神仙,再一开始罗先生就了,这毒她解不了。”完景蕴脸上却是不无得色地道:“虽皇贵妃娘娘的病情如今尚未好转,却明显的没有再继续恶化,且精神头也比过去好了许多。若能去蜀地寻访,不得就有良药。”完景蕴又啄了口茶,才笑道:“外祖母不知道,圣上今儿晌午去探望皇贵妃娘娘时,很是高兴地赏了宫里人。”惠宁长公主觑着景蕴看了半晌,才幽幽地问道:“三皇子与三皇子妃,难道没得赏?”景蕴更是得色尽显,一双眼睛亮的吓人地点头道:“怎么会少了他俩?圣上赏了三皇子金牌令箭,可调动五成北山大营的兵力。便是三皇子妃也得了圣上“贤淑”二字的褒奖。”惠宁长公主一听这话儿也是一惊,目光灼灼地望着景蕴,试探道:“你是,圣意已决?”景蕴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头,很是斟酌了一番才道:“三皇子与外祖母看法一致,但孙儿却不这么认为。”到这儿,景蕴顿了顿,方才叹了口气道:“不难看出,圣上对皇贵妃始终是不同的,若皇贵妃……”景蕴没有下去,而是望着惠宁长公主的眼睛,犹豫着这话该怎么,心中更是盘算着,要等外祖母心情好些了,再婉转地问问今儿妍儿究竟哪里惹她生气了。可没等景蕴想好,惠宁长公主便是浑然一惊,瞪圆了眼喝问道:“难道你还想偷偷出京!?”景蕴一愣,随即笑道:“孙儿倒是想……”话未完,惠宁长公主便将茶盏往边儿上梅花几上重重一搁,红着眼眶,恨声道:“你若留有血脉子嗣,我自不会拦你尽忠,可你如今……难道你不知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景蕴再次愣住,猛地明白过来,惠宁长公主因何恼了洛娉妍了,不由得苦笑道:“外祖母先别恼,孙儿没那意思,便是孙儿想,此时也是不成的。”完,景蕴叹了口气,皱眉道:“您当圣上怎么想起要将金箭令牌赏给三皇子,还不是因为郑家已经完全倒向了二皇子的缘故。”惠宁长公主闻言一愣,随即也深深皱起了眉头,好半晌才淡淡地道:“我早过,这事儿你就不该搀和,无论谁坐上那个位置,总是……”惠宁长公主话未完,景蕴便知晓了她的意思,苦笑着打断道:“外祖母当真如此以为?”完敛了神色,望着惠宁长公主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可三皇子已经参与了角逐,无论是他自己想要参与的,还是圣上逼着他参与的,又亦或是旁人逼着他不得不参与的,总之他已经参与了。”惠宁长公主皱了皱眉头,想什么还没出,景蕴却已经接着苦笑道:“外祖母只记得孙儿是您的孙儿,却忘了孙儿是在永宁宫长大的,孙儿是与三皇子同吃、同睡、同玩、同学长大的!”惠宁长公主闻言,好半晌才苦笑着摇头道:“是我糊涂了,竟是忘了这点儿,无论你帮不帮着三哥儿,旁人都会将你看作他一伙儿的……”惠宁长公主越越声儿,神情中带着不出的后悔。景蕴却是接着苦笑道:“何止是三皇子殿下,便是洛府,如今不也与孙儿绑在一起吗?前些日子洛府出事儿,若非为了孙儿,妍儿都不打算管的,还是芝姐儿劝妍儿回去的。”起洛府,景蕴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头,洛娉妍是专心忙着春宴,又忙着景芝的婚事没有注意,景蕴却是知道,就在他们去洛府当日晚上,听那位洛二姐又与周氏大闹了一场,被洛镇源给关了起来……起洛府,惠宁长公主不由疑惑地道:“蕴哥儿怎地突然起这个?”景蕴神色坦然地道:“哪里就是突然,今儿在宫里还有人向孙儿打探洛府的事儿呢。”完景蕴叹了口气,摇头道:“岳父怕是年底就该往上走一走了,到时咱们便再添助力。可如今盯着他的人却极多。”惠宁长公主想起景芝对她的那些,不由也皱了眉头,抱怨道:“这个洛镇源怎么回事儿?我看他在差事上做的还不错,前些日子进宫,圣上还跟我赞了他,怎地一个后宅却管不住?”景蕴闻言苦笑道:“外祖母可别岳父了,便是孙儿,自从娶了妍儿回来,这后宅的事儿,不也是从没过问吗?依孙儿看,还是那周氏太不成样子了。”惠宁长公主闻言眉头是越皱越紧,不满地道:“那依着蕴哥儿的意思,还要让你媳妇儿回去替他洛府管家咯?”惠宁长公主话音刚落,景蕴便扬声儿道:“那怎么成?就咱们府里的事儿孙儿还嫌多,没见妍儿都累瘦了么?人家见了还不知怎么我呢。”惠宁长公主本就嫌洛娉妍多事儿,不会当家,主次不分,如今听景蕴这般一,立时赞同道:“可不就是这话儿,你还是得看着点儿后宅,别到时跟那洛镇源似得。”惠宁长公主言语中的嫌弃之意,景蕴自然听得清楚,不由的便心疼起洛娉妍来。面儿上景蕴却是不显丝毫地笑道:“这点孙儿到是不用担心,外祖母没瞧见,自从娶了妍儿回来,咱们府里如今比以往有生气多了,再账册什么的,她可比孙儿精细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