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陪在几位郡主身边儿的景芝,见洛娉妍对崔嬷嬷声儿了什么,便转身离开了碧波荡。心念一转景芝料定洛娉妍是去安置午膳,正犹豫着要不要追过去帮忙,却见蒋氏先一步起身朝洛娉妍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这下景芝可是坐不住了。匆匆与几位郡主告饶,景芝随在蒋氏身后也悄悄的跟了上去,谁知蒋氏走到一半儿,却突然改道,差点就与景芝面对面撞上,吓得景芝急忙躲在了榕树后边儿,差点就碰破了额头。馨罗见此很是不满地嘟了嘟嘴,到底却也没有多什么,只默默叹了口气,朝洛娉妍方向扫了眼,又看了看蒋氏离开的方向。待蒋氏走远,景芝才拍着胸口从榕树后钻了出来,馨罗方才劝道:“姐不如上去跟少夫人一声儿,相信少夫人自有打算,定不会轻易吃亏的。”景芝没理会馨罗,淡淡地横了她一眼,见洛娉妍还在与田嬷嬷着什么,便想也没想的,朝蒋氏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景芝没有想到,蒋氏会绕了一圈儿,进了准备用来一会儿招待女孩儿们用午膳的叠嶂亭。别景芝,就连馨罗也不由变了脸色,压着声儿问道:“姐,蒋姨娘不会是想动什么手脚吧?”景芝深深地吸了口气,沉着脸,目光冷厉地盯着蒋氏,声儿道:“若她敢在这会儿动手,怕是别我与哥哥,就是父亲也定是容不下她的。咱们府里,自我出生,这可是第一次办春宴!”馨罗默了默,当年嘉善郡主的去世,虽然一直没有找到证据,可多少人都是怀疑蒋氏的,这会儿莫明的馨罗便想起当年的事儿来,不由再次压着声儿道:“奴婢是,咱们是不是提醒少夫人一声儿?”景芝怎么能忘记母亲的去世呢?每年她的生辰都就是母亲的忌日!然而,景芝深吸了口气,淡淡地道:“别吱声儿,咱们跟进去瞧瞧,她究竟要做什么,至少也得抓个现行才好。”着景芝便提了裙裾,踮着脚尖儿,轻手轻脚挤进了太湖石叠嶂内。蒋氏倒是不慌不忙地在叠嶂亭内转悠了一圈儿,而后便坐了下来,对丫鬟吩咐道:“去给我端盏茶来,一会子我们那位世子夫人便该过来了。”景芝一愣,没想到蒋氏竟然是来等洛娉妍的,这下便更不会轻易离去,即便这叠嶂石缝隙实在太挤了点儿,憋闷得让人难受,却好在视角正好,能将亭内情况看得一清二楚。果不其然,蒋氏刚刚端上茶盏,一口还没吃,洛娉妍便带着英儿蕾儿走了进来。景芝默默地叹了口气,心道:亏得是我一路跟了过来,若是被旁人瞧见了,怕还只当妍儿与她在这儿约好了似得,这蒋氏用心果然险恶!尤其是景芝发现,蒋氏原本就是计划好的,却在洛娉妍进来时,故意装出一副很是惊讶的模样,假惺惺地掩口问道:“你怎么过来了?”完仿佛又发现自己语气不对,急忙挤出一丝笑意来,用从来只在锦乡侯面前才显露的温柔,对洛娉妍笑道:“妍儿怕也是不耐烦应酬,才躲过来的吧?”景芝躲在石缝里,恶心得差点吐了,洛娉妍却是真的愣了一下,若没记错,自己离开碧波荡时,蒋氏还坐在绥远候夫人身边儿,而如今却出现在了这里……好在洛娉妍反应也算够快,只一瞬,景芝便听洛娉妍淡淡地道:“我不太明白姨娘的意思,我不过是过来悄悄一会子姐们的午膳安置在哪儿比较合适,怎么就成了不耐应酬?”完洛娉妍挑眉望着蒋氏,掩口笑道:“姨娘莫不是忘了,这春宴还是我提起的。”景芝看不见洛娉妍的神色,却是能看到蒋氏的,见蒋氏脸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心里别提多痛快了。然而蒋氏不愧是蒋氏,很快便敛了神色,勾起淡淡地笑意,轻轻地吹了吹茶沫,含笑道:“你不我倒是忘了,如今这府里是妍儿当着家。”一声“妍儿”叫的景芝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却不知洛娉妍也被恶心得不行,正想刺蒋氏两句,蒋氏却是露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悠悠地叹了口气。洛娉妍正疑惑这蒋氏又要出什么幺蛾子时,却见蒋氏露出一副状似感叹的模样,轻声道:“原我心中多少有些不服,如今瞧着倒是庆幸了。这当家可不是件容易事儿,妍儿嫁过来不足百日,竟是瘦了一圈儿,若是我们莳儿……”虽然蒋氏猛地顿住了话头没有下去,却是露出一副颇为伤感的模样。别景芝恶心,这会子洛娉妍也恶心得不行,蒋氏却颇为得意地叹道:“都怨我,当初莳儿想要求娶于你,偏那时我听信外边儿谣言,等我知道事情真相,你有远去了江南。待你回来……”就在景芝差点就要冲出来撕了蒋氏的嘴时,洛娉妍冷冷地打断道:“我不知姨娘这些的目的何在,我只知道我是圣上赐婚,嫁于锦乡侯世子景蕴的。至于旁的……”洛娉妍顿了顿,景芝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好在洛娉妍很快便接着道:“姨娘不该来与我!”景芝眼尖的发现,洛娉妍这句话明显让蒋氏变了脸色,正在欢喜,又听洛娉妍接着道:“我虽无才,却也知什么叫三从四德,姨娘还是去碧波荡听戏吧,一会儿就该摆膳了。”景芝躲在叠嶂内,恨不得拍手称快,蒋氏望着洛娉妍转身离去的背影,那阴沉的脸都能刮下冰渣子来。洛娉妍不知道她一句无心的“三从四德”如此刺伤了蒋氏,景芝却是听惠宁长公主起过的,这蒋氏原是边城守将姜家的嫡长女,允文允武,打就很得姜大人疼爱。谁知却是自甘堕落,最后被逐出了家门,父亲也是看她可怜,才在别院收留了她,谁知她竟……景芝正在神游,馨罗却是轻轻拉了拉她衣袖,景芝刚回过神便听蒋氏那丫鬟讨好地笑道:“夫人何必为这等人生气?纵然她是世子夫人又如何?见了您不也得乖乖地屈膝行礼?”完还不忘补充道:“且瞧今日那老婆子对她的态度,便可料到她已失宠,如今不过是强撑着罢了,看她还能得意几日!”听得景芝是咬牙切齿,正要发作,馨罗却是见机得快,急忙一把捂了她的嘴,在耳边儿哀求道:“好姐,再忍忍,这会子出去蒋氏定会将事情闹大,到时您的名声可就全完了,殿下也会怪罪少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