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嬷嬷笑着摇头道:“亲家舅太太将少夫人教导得极好,并不需老奴如何照应。”傅氏却是笑道:“她毕竟年轻,原想着还有两年时光,并不如何着急,许多东西都未曾教她,嬷嬷很不必客气,再则娉妍如今又有了身子,更是要托您老多照应了。”洛娉妍从头到尾都没有问傅氏从何得知她有孕的消息,毕竟这消息除了锦乡侯府与长公主府是没人知道的,甚至连洛府也尚未透露。崔嬷嬷一愣看向洛娉妍,却见洛娉妍抿嘴一笑并未露出丝毫诧异的神色,也未曾解释一言半语。如此崔嬷嬷只当是傅氏到时洛娉妍告知的,也不放在心上,笑着客气了两句才道:“殿下知道您来了,遣老奴来请亲家舅太太过去坐坐。”崔嬷嬷往洛娉妍哪儿看去的一眼,傅氏自然尽收眼中,虽心中也早有疑惑,却也不曾点明,对于洛娉妍的变化,不得不傅氏是很满意的。傅氏闻言笑道:“什么请不请的,嬷嬷可是折煞我了,我是晚辈,别到了府里,就是路过京城也是要去给她老人家请安的,能得她老人家召唤,那可是大的脸面。怎地就劳动您老过来了。”着崔嬷嬷引着傅氏一行继续往前朝着慈恩苑而去,洛娉妍见傅氏与崔嬷嬷笑,便悄悄落后半步,不动声色的牵了沈寒烟的手,问起舅舅表兄表嫂等人情况。沈寒烟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叽叽喳喳起江宁老宅的事儿来,洛娉妍静静听着,忽而轻声问道:“怎地只你一人跟来了?没将珹哥儿带来?”能跟着傅氏上京,沈寒烟自是欢喜得很,尤其是见这个表姐并未因一年多不见与自己生分,沈寒烟越发高兴听洛娉妍询问,颇为自得地笑道:“我可是代表我们二房来探望表姐的,珹哥儿太,谁有功夫照应他?”洛娉妍闻言自是明白沈寒烟的意思,也将她的自得瞧在眼中,却是但笑不语,听沈寒烟起了别的。崔嬷嬷却不知,洛娉妍并未向傅氏提起一言半句,而是傅氏一来便道出了她有孕的消息。洛娉妍也不是不惊讶的,尤其是通过沈寒烟的话,洛娉妍越发笃定怕是景蕴往南边儿去了,至少是遣人去了沈家,告知了舅母自己有孕消息!更甚者就是景蕴央了舅母上京来瞧自己的。洛娉妍心中的激动可想而知,却生生忍住了询问的冲动,只在嘴角勾起一抹欣喜地笑意。这淡淡地笑意并不突兀,瞧见的也只当是对于傅氏一行的到来高兴罢了。洛娉妍深知,这时候不能露出半点端倪!景蕴既然要隐瞒踪迹,在洛娉妍想来,定是有他的道理的,毕竟这么多人都在寻找他的下落,前年他又有在江南负伤的往事……傅氏与崔嬷嬷在前头越越是投机,洛娉妍与沈寒烟缓缓走在傅氏身侧,一路也是轻声笑,一行人转眼便到了慈恩苑的大门前。景芝早已得了消息,此时正候在慈恩苑的大门前代惠宁长公主迎接傅氏的到来。远远看着傅氏一行人走近,景芝方才上前屈膝一礼道:“景芝见过沈伯母,一别经年,沈伯母瞧着还是那么精神,也不知初雪姐姐如今可好?”对于景芝,傅氏也是喜欢的,急忙上前拉了她起来,笑道:“县主快别多礼,可是折煞民妇了。”景芝闻言顿时嗔道:“沈家舅母这是瞧不起芝姐儿,还是将芝姐儿当做外人?什么县主不县主的?”直到此时洛娉妍方笑着上前,一手挽了傅氏的胳膊,一手挽了景芝的胳膊,歪着头朝傅氏笑道:“芝姐儿的不错,都是自家人,舅母可不兴多礼。”傅氏没好气地斜睨了洛娉妍一眼,洛娉妍却是不以为意地转了话头,笑道:“咱们快进去吧。别让外祖母等急了。”着一行人方才进了慈恩苑,早有丫鬟在候在门前,见一行人过来急忙打了帘子,朝里边儿禀道:“少夫人与亲家舅太太到了。”着将众人迎了进去。惠宁长公主仍旧是一身赭色绣金家常薄袄,着万福纹提花裙,洛娉妍亲手为她挽的圆髻,用赤金飞凤分心钗的双翅团团包住,额间依旧是洛娉妍亲手为她系上的万福缀东珠宽抹额,既简洁又高雅。不似上回傅氏在长公主府见到的惠宁长公主,脸上的笑容疏离而冷淡,此时的惠宁长公主嘴角带着浅浅地笑意,却直达眼底。傅氏依礼上前,正要跪下,惠宁长公主便已轻声笑道:“亲家舅太太不必多礼,远道而来快请坐下话儿。”景芝亦是笑道:“沈家舅母不必拘谨,外祖母最是慈和。不信,您问嫂嫂就知道了。”洛娉妍闻言抿嘴一笑,却并不多言,牵着沈寒烟的手行至傅氏身旁,朝惠宁长公主屈膝一礼,浅笑道:“舅母不是与外祖母客套,实在是扰了外祖母午休,舅母心中很是过意不去。”傅氏回过神来,也是屈膝一礼,含笑道:“可不就是这话儿,原是怕娉妍这孩子惦记,才没有通知府上便贸然来了。不曾想还扰了您老歇息。”傅氏话音刚落,洛娉妍便已经站了起来,朝沈寒烟瞧了眼,笑道:“这是我二舅家的表妹,这次是随着大舅母代表二舅一家上京来探望我的。”惠宁长公主闻言目光一闪,朝沈寒烟招手道:“好孩子有心了,快来我身边儿坐下。”完方才朝傅氏笑道:“你也坐,我瞧着这孩子打心眼儿里喜欢,便让她挨着我坐好了。”沈寒烟下意识朝洛娉妍看了眼,见洛娉妍点了点头,方才再次屈膝一礼,甜甜地笑道:“谢殿下厚爱。”完才在洛娉妍的鼓励下,迈着碎步行至惠宁长公主身旁。惠宁长公主拉着沈寒烟的手很是夸赞了一番,惹得景芝嗔道:“看来这满屋子就我一个不水灵的,嫂嫂没来时,外祖母最是疼爱我,可有了嫂嫂,外祖母什么好东西便都给了嫂嫂,如今有了寒烟妹妹,外祖母更是瞧不见我了。”一席话惹得众人忍不住笑了起来,惠宁长公主更是朝她招收道:“快来快来,原是你这丫头嫌弃我老婆子,如今倒成了我的不是。”傅氏自然明白景芝这是在告诉她洛娉妍在锦乡侯府过得很好,不由也跟着笑道:“我们门户的,寒烟可不比上县主您端庄大气,便是娉妍,那也是殿下教导之功。如今我将寒烟带来,也巴望着殿下教导一二,将来能寻个好人家。”惠宁长公主闻言很是高兴地笑道:“这有何难?你们就在府上住下,若是舍得,让寒烟丫头就跟我老婆子住这儿。”洛娉妍闻言掩口一笑,道:“外祖母这是心疼寒烟呢?还是心疼芝姐儿呢?要起来,芝姐儿如今帮孙媳打理着府中庶务,成日里很是忙碌,有寒烟陪着外祖母,芝姐儿也呢放心不少。”惠宁长公主挑眉横了洛娉妍一样,竟是笑骂道:“你个没良心的,你都了芝姐儿忙,平日里哪儿有多少功夫上我这儿来?还不是替我跑进跑出的。”着惠宁长公主抬手抚了抚抹额,朝傅氏笑道:“不亲家舅太太怕是不知道,我这发髻还是娉妍给我梳的呢,就连这抹额,也是娉妍给我做的。”傅氏闻言不是不惊讶的,洛娉妍的针线甚至景芝的针线,当年她可是都见过的,甚至洛娉妍到江宁时,特意给她寻得针线师傅,对她也是摇头不已。对于洛娉妍能有这等转变,傅氏自然乐见其成,正要奉承两句惠宁长公主教导的好,谁知惠宁长公主却是憋着嘴,斜睨着凑在一处的景芝与洛娉妍二人,淡淡地道:“不过要我,寒烟丫头确实比你俩俊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