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高璐开口说:“有的艺术欣赏起来那就是需要门槛的,无论是知识上的还是金钱上的,这不可避免,咱们就是小众艺术,是雅乐,这帮人就是吃不到葡萄还说葡萄酸,买不起票还要过来踩一脚,有够恶心的!”
她拒绝将雅俗混为一谈。
可贺黎闻言却说:“高雅这个词我不喜欢,高雅是一个很有距离感的词,会让很多人望而却步,尤其是经济不独立的孩子们,让他们先入为主的觉得自己欣赏不来也不配欣赏这些音乐,但孩子们总会长大,他们总会有机会能自己选择吃什么样的精神粮食。
如果我们自己都给自己贴上高雅的标签,几乎是“闭关锁国”的做法,没有了新的观众的加入,这对于我们这些从业者才是真正的损失。”
顾明云听着连连点头,他说高雅这个词他不喜欢,她也不喜欢,这个词挡着很多本来会喜欢歌剧的人。
林熹微赞同地说:“是啊,本来都是小众的艺术圈子了,还要关上门拒绝新人进来,这做法委实太傲气了!
我有一个在省京剧团工作的朋友,他们剧团也参加了这个活动,比我们早一期,她说她在台上演《扈三娘》,演到打戏的那一段,台下的掌声就没停过。
然后你会发现大学生真的是一个很奇妙的存在,他们年轻热血,他们能接受很多的艺术形式,不管是歌剧、京剧,还是摇滚、街舞,他们都可以,这是一片富饶的土壤,如果我们不接地气,未来只会越来越艰难。”
高璐闻言重重地哼了一声,说:“我可不会做那些自降身价的事!”
是的,融入大众从某些方面来说就是自降身价,美声歌剧可以说是音乐界的爱马仕,贵且少,但是没有说它不好,只面向小部分的人。这是品牌效应,是绝不能放低的东西。
大家都是成年人,都有自己认定对的道理,谁也无法仅靠言语说服对方,于是注定聊不到一起去,只能不欢而散。
顾明云从前不会思考这些事情,但这之后她觉得前路是要自己搏出来的,走向大众可不是自降身价,现代的科技那么发达,用手机随时都可以放音乐,耳机的价格也是越来越便宜,而他们这些人还如此保守。
可偏偏高璐这样想的人不在少数,用可怜的薪水维持着可笑的体面,可是剧院里都没有多少人会来。
下了车,大家三三两两的往前走。
石板路旁边不远就是碧山湖,湖水清澈见底,远处有倾泻而下的瀑布,砸在巨石之上溅出朦胧的雾气。
山里的空气十分清新,风吹树叶摇曳,像是风铃,水声叮叮咚咚的响,像是琵琶,虫鸣鸟叫则似是笛声,大自然的乐音优美动听,声声入耳,一扫先前胸中的不快。
顾明云和陆笙忙着拍照留念,多吉给她俩举着手机拍了一会儿,心里老不大耐烦,这俩人拍照就拍照,自拍都不满足,非要拍全景,把后面那湖水给她们拍进去,还要把手臂摆成心形。
转头四下张望了一番,多吉说:“你们两个这么喜欢拍照也不带点儿好设备,看看黎哥,人家那相机多专业,有本事让他给你们拍!”
顾明云和陆笙一听这话就不高兴,跑过去跳起来敲多吉的头。
顾明云说:“你可小声点儿,黎哥那是我们能请得动的啊?你不想拍就直接说,我们有不会逼你!”
“就是,铁憨憨!”陆笙附和道,顺便冲多吉做鬼脸。
不过倒真是没有再让他给她们拍照,而是自己拿着手机去玩了。
多吉挠头,话说开了,心里火气也就去了大半。
不过经他这么一提醒,顾明云倒是注意到了贺黎手里拿的单反相机,看材质和光泽感就知道不便宜,但她不是什么摄影爱好者,只辨认出了索尼的标识,却看不出型号。
只见贺黎悠哉悠哉的,一个人在拍远处的风景,他身上的那种享受和认真的感觉可完全不同于她和陆笙这种玩闹式的开心,看得出他是真的在记录这些美丽的风景,而非到此一游式的留念。
相比之下,顾明云觉得自己有点low,也就更不好意思打扰贺黎。
一行人走着走着,慢慢也感受到了疲惫,脚下的石板路它幽幽长长,有种走不到头的无聊感。
终于,眼前的景色有了变化,出现了一条长长的台阶,一眼望不到头。
多吉摇头晃脑地叹:“一直走路上台阶也太无聊了,我们就该去夜爬华山,那才是值得征服的山峰!”
陆笙点头:“就是!爬华山才有意思,华山险峻,夜晚出发,到达山顶的时候正好能看着太阳一点点升起,连云端都踩到脚下,想想这才是凌云壮志的感觉,难怪武侠小说里要到华山去论剑,这其他的山就是没有感觉。”
多吉瞧她一眼,露出惊讶的神色,道:“看不出来你还看武侠小说,不过就你这小身子骨能行吗?别爬到一半掉下去了!”
陆笙瞪他一眼,说:“姐姐我纵横登山社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哥哥我在高原上一览众山小的时候你还是个妹妹呢!敢不敢去比一比?”多吉不甘示弱。
“谁怕谁?”
两人谁也争不过谁,于是乎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转向顾明云,似乎要她去当个裁判,决断出谁比较厉害!
顾明云送给他们一人一个白眼,丢下一句“恕不奉陪”便径直从他们两个中间穿过往前走去。
一边走一边腹诽:开玩笑,她才是那个会爬到一半掉下来的小身子骨!怎么敢陪他们去夜爬华山呢?
走到前面,就见前面的几个人在商量着搞个比赛,说比赛爬这一段台阶,看谁先爬到天池,最后一个爬上去的人要接受第一个到的人的一个惩罚。
商量着商量着就说所有人必须都参加,不许退出。
顾明云看着那绕山而上的台阶两眼一黑,心中哀叹,该来的果然还是躲不掉,她只希望自己不要是最后一名,不然那真是又累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