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少了我们的多吉呢?
只不过,有多吉在,请客实在是一件非常破费的事情。
所以顾明云决定请他们去吃自助餐,各取所需,这样大家都可以吃得舒心。
顾明云今天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好好的享受了一把被人用羡慕的目光注视的感觉,让以前背地里嘲笑她的人跌破了眼镜,一时间竟有些得意忘形了。
她从多吉那边拿过来一只烤串,笑得眉眼都要模糊了,煞有其事地说:“哎呀,我今天终于明白古人中状元是个什么感受了,这就是‘十年寒窗,一朝翻身做人’的感觉,我都想去雁塔提个名了!”
陆笙笑道:“可别了吧,你今天去文物上刻字,明天就被抓了!”
顾明云嘻嘻地笑,说:“所以我要把字刻在多吉的脑门上!”
多吉本来吃得很开心,陡然听到这话,郁闷的感觉竟大过了愤怒,他迷茫地抬手一摸额头,“为啥要刻在我头上?”
顾明云要被多吉的样子笑死了,拼命挤出一个严肃的表情,说:“因为你看起来就非常健康长寿,能屹立百年不倒的那种,正合适!”
多吉闻言,瞬间呆了。
“哈哈哈!”陆笙和顾明云见状一起笑了,前仰后翻的引来不少围观。
多吉慢吞吞的反应过来顾明云的逻辑,刻字当然是要刻在保存时间久,且能被更多人看见的标志性物品上。
于是他更郁闷了,只说那我还谢谢你了!
他嘴巴笨,不像顾明云或者陆笙那样,一个奇思妙想,一个聪慧过人,他和她们斗嘴从来都是赢不了的。
多吉有时候会苦恼,和他的朋友们比起来,他觉得自己好像没有什么优点,不知道能吃……算不算?
过了一会儿,顾明云突然感叹说:“我觉得吧,今天应该请黎哥来的!”
“那你为什么不叫他?”多吉问。
顾明云惆怅地说:“感觉他和我们不是一个圈子的,我们几个坐在一起就可以好好庆祝,他来了肯定不行。但是他真的帮了我挺多的,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他!”
陆笙想了想说:“黎哥这几天一直跟你在一起,一顿饭肯定不够啊!”
“是啊,我也在纠结这个问题。重要的是,我现在这个样子,穷光蛋一个,我能给他什么呢?请他吃自助餐都不好意思开口的!”
“那你就先欠着呗,等以后再还!”多吉说道。
“欠着?”顾明云有些怀疑,这样真的可以吗?不会显得很没良心吗?
多吉说:“对啊,欠着。你不会永远都这么穷的,你在变强,你总会有能帮得上他时候,到那个时候,你多想着他一些。”
顾明云听他这么说,觉得好像也没什么毛病,于是便笑了,说:“也对,急也没用!”
到底是少年心性,开心和忧愁都是来得快去得快,哪怕现在不好,未来也总会变好的,于是就没什么可焦虑的了。
第二天正是开始开始排练《弄臣》,所有的主创都聚在一起开会。
顾明云这时才第一次见到另外几个外国演员,帅气的强尼,饰演公爵,和贺黎是同一个角色,还有金发的女人艾米丽,和顾明云演同一个角色吉尔达。
这部剧最主要的角色弄臣,也是有两个卡司,一个是团里的歌唱演员叫杨铎,一个是艾伯特团队里的罗森,这两个人都是年纪较长成名已久的,不过男中音本来声音的寿命就很长,越老越有味道。
到了这个会议上顾明云才明白所谓团长和导演不和是什么意思。
国外的团队来,是指导跟合作没错,但团长更希望这些帮助是用在舞台和一些技术问题上头,对于音乐有他自己的想法。
他原本是想要将剧中所有的宣叙调都改成中文,这样就能把剧情连接起来,更适应中国的观众。
观众如果能看懂剧情的话,就不用总是盯着字幕看。
宣叙调就是歌剧中类似于说话或者朗诵的曲调,相当于台词一般,曲调自由,叙事性强,一般都是用来衔接剧情的。
这一部分的改编难度小,不破坏整体的音乐水准,还能很直接的给到观众,让他们快速的理解剧情。
但是国外的演员一来,团长的计划就泡汤了,因为他没办法强迫外国人去用中文演出。
而导演却觉得这种改编会有一种割裂感,本来是一个以古老欧洲世界为背景的故事,里面插入了大量的中文台词,会让人容易出戏。在某种程度上,也冲淡了歌剧本身的荒诞感和年代感。因此艾伯特强烈要求保持原汁原味,不加改动。
他们竟是谁也说不服谁,两位都是大师,对于音乐,对于自己的作品都有着严格的要求,不会被轻易撼动。
贺黎说:“分两组卡司是最好的选择,做一版带中文的,也做一版不改动的,至于好或者不好,那一个更动人,就交给观众去评价。”
两个针锋相对的人中间,需要有人给他们搭一座台阶,说出那个折中的选择。
贺黎是在做唯一一个和团长还有导演都很熟悉的人,在这两个人中间,他有发言权。
导演和团长两人的表情都有了松动,他们不是不知道还有这个选择,只是走到这一步,谁先退一步都是很难为情的事情。
导演闻言,问贺黎:“贺黎,我想听你的想法,你不要有任何其他顾虑,说你更认可哪一个?”
于是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贺黎身上,他会怎么回答?是圆滑的顾及到两边的颜面,谁都不得罪吗?
在这一刻,顾明云觉得自己无法预测贺黎的答案,你没有办法用通常的情况去定义贺黎,他从来都不是溜须拍马之流,他是真的有可能认真的回答这个问题,而不在意会因此得罪了谁。
果然,他没有犹豫,说:“在我心里,从来都不觉得一个国家的人听自己的母语会觉得割裂,会觉得不够味道,对于您来说,汉语的加入会破坏艺术性,但是对于中国的观众来说,汉语是母语,是毫不费力就能听懂的语言,能让人无需多余的反应就能理解剧情的语言怎么会是割裂或不协调的呢?所以我更认可改编的方式。”
他毫不犹豫地偏向了团长这一边,但是他很真诚的抒发了他的意见,没有任何谄媚或者讨好的成分在,也就不会让任何一方觉得被冒犯。
所以导演闻言笑了,说:“贺黎,你真是一点儿没变!”
贺黎也笑了,面对一直很赏识他的导演,贺黎的脸上难得带了几分孩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