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师顿时气结,不得不说她有一点点感动,但这不妨碍她认为这话是无稽之谈。
“说的什么话?”
小叔却笑:“说的是实话,你是女人,你可以觉得自己不是兔子,但是你根本就不了解男人,男人的天性就是狼,野蛮的凶狠的没有什么人性的。所以当一只不认为自己是兔子的兔子遇见了狼,这才是最危险的。”
“歪理。”沈老师一时竟想不出反驳之词,只拿出了这弱弱的两个字。
不过话锋一转,又说到了贺黎,不过这次难免唏嘘:“唉,这两个孩子太可惜了,咱们毕竟是看着他们一路走过来的,就这么分了,他们怎么受得了啊?你说要是万一谁再想不开,出点事可怎么办呀?”
小叔闻言却说:“别担心,小黎和顾明云都是在爱里长大的孩子,他们的童年都有满满的一桶金子,他们永远都会比我们所以为的要坚强。”
小叔说到这里,忽然邪邪地一笑,竟是峰回路转:“所以沈老师,你要睡觉吗?”
沈老师听到这番话,怎么也禁不住,终于笑了,说:“你的心是真的大,要睡你先睡吧,我睡不着。”
小叔又怎会败给这种力度的拒绝,他将锲而不舍和死不要脸两种精神融合已在一起,完美地发挥:“早点休息吧,我的科学家!”
沈老师闻言瞬间如同触电般地抖了一下,继而面色涨红,不知所措。
“谁是你的科学家?”
小叔称她慌乱拉了她一把,成功地将她拉到了床上,而她好像还没有知觉。
“国家一级教授沈沐菲,你就是我心中的科学家。”
小叔目光灼灼,沈老师看了又看,研究了又研究,依旧不能从他的眼里找出半分的玩笑,于是她开始怀疑,或许自家老公就是这么想的呢?
可是,科学家这个称号,是她毕生的追求,光是听到,就足够她头皮发麻了。但是他呢?却把这三个字说得有如情话。
“我觉得今晚有必要让你体会一下什么叫做狼性。”
沈老师在紧促的心跳中又觉得不可思议,他怎么又将调情的话说得像是学术研究?
——
贺家别墅里,有属于贺黎的一个房间,只是他不常住罢了。
可是今晚,他的身体状态不允许他再折腾,他只能从沙发上爬起来去洗漱。当他的身体一沾到床,他的意识就脱离出体外,好像再也没有知觉。
贺黎不知道自己这算是睡着了还是昏迷了,只是到了凌晨两点多,他醒了过来,觉得头痛得到了很大的缓解,身体的疲惫也消了大半。
不过他的状态也只是稍有好转而已,意识又夺回了他的身体,使他再也无法安眠。
贺黎有些犹豫,是要这样睁眼到天明,还是做点儿什么让自己好受一些?
他在想,顾明云如今在法国在做什么,他们之间有几个小时的时差,她那边还不到深夜,她应该还没有睡吧。
那姑娘是个执拗的性子,她奔着奖杯去的,现在会不会还在练歌?
贺黎不禁在脑海中描绘起顾明云蹙着眉盯着谱子死磕的样子,她的头总是一点一点的,好像自己在给自己打着节拍。
贺黎从不知道幻想中的画面可以清晰到这种地步,好像她就在他的身边,好像她的身旁点起了烛火,火光映在她的脸上,有种韵味悠长的柔和。
看到烛火时,贺黎愣了很久。
他想,这不是古代,他不必隔着烛光思念,就算触及不到她的身体,但他可以看到她,至少可以听到她的声音。
当这个念头升起,便再也无法被熄灭,于是贺黎在极度的挣扎中拨通了顾明云的电话。
接吧,接吧,不要像我这样犹豫,贺黎祈祷着。
终于,电话打通了,他听到那一声清脆的,怯生生的“黎哥”,直叫他心尖发颤,仿佛全身上下每一个不安的细胞细胞都被抚平了。
“顾明云……”
而他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干渴沙哑,几乎说不出话来。
“我到家了。”
“哦,那你有没有看到我给你写的信?”
远在万里之外的顾明云,此时正抱膝坐在床头,她无意识地将被子卷起来抱住,渴望能从中得到一丝安全感,她对他的回答,没有任何心理预期。
很快她听到他平静的声音:“看了。”
“那你同意吗?”
“你给我拒绝的机会了吗?”
贺黎的嗤笑声从手机里传过来,竟是冷酷无情的。
顾明云顿时哽咽:“黎哥,对比起。”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你把什么都安排好了,是我该感谢你。”
话虽如此,但顾明云仍是觉得贺黎话中带刺,生硬地梗着。
“黎哥,我不奢望你能原谅我,理解我,但你知道吗?我这些天反复的思考,当我无法再拥有听众的时候,歌唱还有什么意义?”
顾明云说完这一句,顷刻间泣不成声,这句话,她从未和任何人说过,她在国内那样的名声,就注定了她得不到听众,而没有听众对一个歌者来说意味着什么,贺黎比谁都清楚。
贺黎沉默,那一句话像是一把锋利的锯子,反反复复的在心中拉扯,他的一颗心就这么支离破碎,鲜血淋漓。
贺黎抹了一把脸,手上立刻湿了。
他听到顾明云细碎的哽咽:“黎哥,我真的很难过,我想你~”
贺黎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的温柔,他说:“哭吧,我陪着你。”
于是一个放肆地痛哭,一个无声地流泪。
顾明云几度想要开口,她想说,黎哥,等有一天,我们能成为互相的盔甲和软肋,我就回去,我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
可是这些话被淹没在泪水里,淹没在那些欢喜的苦涩的辛酸的味道里。
顾明云告诉自己哭过了就会好,那横在相爱的人中间的未来,我终将亲手将其打碎;那追不上的匆匆的时间,必会让我坚不可摧。
而今天,今天我会将你珍藏,刻在骨上,铭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