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出去的时候,苏文清也在,带他们去了一家百货商场,挑选比赛要用的礼服,皮鞋,以及一些日常的生活用品。
顾明云发现,有苏文清在,他们其实不用担心语言不通的问题,苏文清对于在异国生活的一切都很熟练,她可以很好地和人沟通。
于是她炯炯有神地望向两位男士,从他们脸上收获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他们早上,是在没话找话。
“我是不是做了什么很奇怪的事情?”顾明云禁不住问,她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老是盯着她看。
两位男士闻言触电似的撇开头,此举有如纯情小男孩,叫顾明云震惊不已,她什么时候竟有了这等魅力吗?
很快,陈忠说:“你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只是我们很想和你说话,交个朋友,但是又不知从何说起,所以才会总是盯着你看,不好意思。”
“哦!”顾明云失笑,原来是这样。
“我看起来很难相处吗?”
陈忠微红着脸点头:“看着是挺难相处的。”
顾明云笑笑,突然觉得难相处也挺好的,她最近受的打击比较多,整个人都比较封闭,不喜欢和外界有交流。
虽然对面的两个男人的表现十分纯情,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况且是两个成熟的男人,顾明云觉得保持距离很重要,一定要避免不必要的接触和误会。于是问清楚之后,顾明云便不说话了。
哪知苏文清这时却说:“你们两个倒是眼神很好,我一个领队站在这里,有事不找我?”
于是两位男士更加尴尬,深觉这两个女人中没有一个是好惹的。
回程的时候,大家步行路过酒店附近的小巷子去找地方吃饭。
酒店里虽然有吃的,但是主办方包的食物大家都不喜欢,感觉没有一点生活气息,所以还是三五成群的上街吃饭比较有感觉。
这样走进城市里最普通的一条街道,才算是真正深入了一个城市,才算感受到巴黎之所以为巴黎,就是因为这些平凡的人生,而不是那些标志性的建筑。
顾明云走在街上,脚步不由得就放慢了,缓缓地踱着步子,就像街上行走的本地人一样。
这里的生活节奏是很慢的,顾明云觉得这里的人们总有种介于优雅和懒散之间的气质,和她以往的生活节奏完全不同,没有那种紧张的焦虑的被逼着前进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到了陌生的国度,孑然一人,没有人逼着她挣钱和成功了,压力一下子就小了。
走了一段,竟然在街角看到了如乞丐一般流浪的人,顾明云惊呆了,指着他们问苏文清:“清清姐,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流浪汉?”
苏文清看起来却比顾明云更加诧异,说:“两年前我来的时候,可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这时两个男人不约而同地走到了顾明云和苏文清的身前,挡住她们,李桦把顾明云半举着的手按下去,说:“不要随便指,那些是难民,应该是从中东那边逃过来的,你们不关注这类新闻的话应该不知道,虽然有司在尽力收容,但还是太多了。”
顾明云闻言心中害怕,不自觉的握指成拳,她看到那些难民的眼神时不时的瞟过来。
这些难民如今没有地方住,或许也没有钱,他们会不会抢劫?
顾明云很难控制自己不这么想,然后第一次花心思打量身前这两个男人,预估他们够不够强壮,能不能对抗街角那些难民的一击。
好像,挺悬的……
顾明云最终下了结论,再看那些难民时,难免的慌张。
李桦和陈忠两个虽然看着块头挺大,但是和战火里冲出来的难民先生比起来,完全就是文弱书生的样子,身体绷得直直的,肌肉由于过度的紧绷微微颤抖,他们的心慌几乎就是透明的。
其实他们接着往前走也不一定会发生什么,但怪就怪在两个男人有些草木皆兵了,几人就这么停在路中间,实在是一个非常引人注目的团体,难民们自然是疑惑着看过来了,顾明云和他们对视,觉得既尴尬又害怕。
他们是自己把自己困在这儿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都和人家对视那么久了,装作没看见,好像也没有那么厚的脸皮。
最终,那群难民里走出两个男人,来到了他们近前。
大家都是身在异乡的人,语言不通,沟通就成了问题。
顾明云悲催的发现,不仅这两个难民的英文不太好,李桦和陈忠的英语口语也是一言难尽,四个男人你说你的我说我的,竟是一副求同存异相谈甚欢的场景。
可是实际上,却是谁也没明白谁的意思。
顾明云扶额,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便上前一步打断他们。
将手里的塑料袋打开递到两人面前,说:“hereyouare.wearenotbadguys.”
这是今天下午在商场的地下超市里买的面包还有零食,毕竟酒店也不是能二十四小时点餐的地方,还是囤一些食物,以备不时之需。
而那句英文,也都是是最简单的词汇,顾明云确信他们能听懂。
顾明云后来试着还原了一下刚才几个男人的发言,大意是这样的。
难民:你们看起来不是本地人,最好不要管我们的事情,我们现在的确无家可归,但是我们不会做坏事。
李桦:我们是中国人,所以不要试图抢劫我们,我们两个可能是打不过你,但是我们的国家会保护我们。
难民:中国人,你们是来献爱心的对吗?
陈忠:我们虽然很有爱心,但是这不代表我们好欺负,所以你们最好不要试图动手打架。
难民:我们已经一天没有吃到饭了,钱币不通,我们买不到东西,能给些面包吃吗?
李桦:钱?我们没有钱。
顾明云听到这最后一句,才算是忍不住了,这两个人,居然连“bread”这么明显的单词都没有听清楚,只听到了钱。
难民们其实也没想到那么随口一说,竟然能真的要到面包,抬头又看见顾明云的长相,顿时红了脸,有些局促地搓着手。
都是半大不小的男孩子,生在乱世,没有如此近距离见过这么白皙生动的女人,关键她还对着自己笑。
他们的反应倒叫顾明云愣在了当场,心说自己也没做什么呀,怎么一出国好像大家都没见过美女似的?
两个男人接过塑料袋,丢下一句蹩脚的“Thankyou!”便飞快地跑了。
“唉!”顾明云下意识地叫道,我打开袋子让你们拿几包走,没叫你们全带走啊喂,你都拿走了我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