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枫再一次睁开眼睛,金世才已经收拾停当。在白骨岛旁的水面上,静静地漂浮着一张煞白的桴舟。
这张桴舟完全是由白骨扎成的。陈枫开始还疑惑,为什么白骨不会沉入水中,观察了一番才发现,这些白骨都是金世才精挑细选出来的。这些白骨的长短粗细都差不多,被金世才轻易地钻出了一个个孔,将中间掏空,再用青藤扎起来。这样,这张骨桴便可以浮在水上了。
金世才道:“我们的目的地离这里很遥远,便乘着这张骨桴去吧。说完,金世才一跃而上,缓缓落下。
除了操纵青藤之外,陈枫第一次看到金世才施展其余的秘术。这一跃,不着痕迹,也没有什么秘力波动,跃出去快,落下去却慢,尽显秘宗风范。
水面无风,篙是用不了的,桨也没有,可骨桴却自动向前行去。自然,这也是金世才施展可秘术的原因,不过陈枫根本无法察觉罢了。
金世才是陈枫自进入秘界以来遇到的修为最高的秘者。在他的眼皮底下,陈枫是没有任何机会逃离的。而且现在,陈枫也没有逃走的打算。金世才是在利用陈枫,陈枫又何尝不是在利用金世才?在离开这方天地的时候,才是两个人角力的开始。不过,在双方强弱如此分明的情况下,结果会是怎样吗?那时候,陈枫能够有机会吗?
这片水域之大,超乎陈枫的想象。如此漂浮不止一日,依然看不到边际,甚至连白骨岛这种超出水面的东西都没有。陈枫心中无比庆幸,自己进入这片水域距离白骨岛是如此近,否则此时可能已经葬身在这里了吧?
骨桴之上,金世才依然没有说出离开这里的步骤,也没有说明还要漂多久才能达到目的地。
此间,金世才又问了多遍陈枫当时潜入水中冲击秘之穴的经历,精确到了每一个细节。这时的陈枫,心态坦然,而且将每一个细节都想得十分周到,因此回答得毫无破绽。金世才最终确信,陈枫确实是运气好才取出骨头并冲开秘之穴的。
一旦放下了这个包袱,金世才与陈枫的交流便轻松了许多。在陈枫有意无意的恭维下,开始介绍一些心得见闻。
“秘者在长时间的探究中发现,时间和空间的来龙去脉虽然深奥难明,但是还是有一丝规律可循的。比如时间,对于过去,人们拥有记忆。一般来说,人死了,便会丧失记忆;人出生,则是从一片空白开始。秘者针对这个规律,反其道而行之,不断壮大自己的秘识。到达秘师阶段后,秘者的秘识可以外放,修炼了特定的秘术之后,秘识还能分裂,分裂出来的秘识可以单独拥有主人的一部分意识。所以,修为高一些的秘者是很难死掉的。他们的躯体死亡后,可以重新寻找躯体,继续自己的生命,做到神魂不灭。只要秘识不被人用特殊手段灭掉,他们差不多便是不死的存在。”
“可秘者哪怕是不争斗,也是会老死的。”
“寿元是有限的,自然要换身躯,不过,一个秘者哪怕是秘识强大,每换一次躯体,秘识便会大大受损,而且恢复起来也很慢。换的次数多了,秘识便下降得厉害,最终不足以支持更换躯体,自然也就死掉了。还有,秘识壮大的同时,秘者还会迎来另一个风险。这是风险是秘识成长必须付出的代价,而且防不胜防。”
“你是说秘魇?”
“哦?你才刚刚成为一个小秘士,就知道秘魇?”金世才有些惊异。他的脸上随即露出了凝重的表情,“是秘魇,那可是连我都畏惧的存在。秘魇的出现对秘者而言,是机遇,更是挑战。秘者的秘识每换一次躯体,因为要重置秘海,秘识便会受到重创。但是秘者如果能够战胜一次秘魇,自身的秘识便可以产生一次飞跃,哪怕秘识之前经历重创,也有恢复的可能。不过,换过躯体的秘者,秘识便很难恢复完全,若是对上秘魇,哪里还会有机会?”
既然金世才愿意说出自己的修炼心得,陈枫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秘者对于危机的预感准确吗?这些预感来自于哪里?”
金世才对于陈枫不询问秘士修炼的问题,反而关心那些更加渺远的问题感到奇怪:“你问的这些,我自己也不能想明白。对于过去,人有记忆。可是对于自己不知道的过去和不可能知道的未来,秘者该如何把握呢?秘者已经发现,在没有秘旋的凡人之中,也会有个别人或多或少地保存了一些上辈子的记忆。有时候,人们还可以感知未来。比如一个秘者,他在临死之前,往往能感受到一些预兆,变得焦躁甚至魂不守舍,这都是未来对人们的预警。这也就说明了,在冥冥之中,有一些东西在掌管着这一切,只是人类包括秘者无法触及罢了。”
陈枫听了金世才的介绍,感慨良多。相对于时间而言,秘者对于空间的研究就要深入得多了。随着秘者神通的变化,他们对于这个世界的了解也逐步深入。也不知道是哪位具有大神通的秘者,第一个发明了储物袋,随后出现了许许多多的储物道具。这也就给秘界带来了一次革命。除了储物道具之外,还出现了很多操纵空间的秘宝。由物及术,许多秘术开始往空间研究方向靠拢。比如五行秘术修炼到顶峰,师法自然,能够借自然之力构建一个实实在在的世界,而器物秘术利用本命秘宝,也能够自成一个小千世界等等。但是对于时间,秘者的了解依然属于刚刚开始。金世才虽然已经是秘宗,可也说不清过去未来那些深奥的谜题。
虽然陈枫的问题或幼稚,或奇特,甚至有些怪癖到无法回答,可是金世才的耐心却非常好,都详尽地作了解答。
如此这般,双方闲聊着,骨桴上的时间过得快了许多,陈枫的见识也与日俱增。虽然之前没有师门,也少人指点,但是骨桴上的这段时光,无疑弥补了陈枫的遗憾。
也不知道是第几日,陈枫觉得离目的地近了,因为他看到变天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