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枫实在难以想象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大的一个胃,在光线不亮的情况下,根本就无法看到边际。可是,是什么东西有这样一个胃?胃里的光线又来自哪里?这个胃里并没有水,当然不可能有水萤藻一类的存在。那么,难道空气中还生存着别的能够发光的生物?一连串的疑问都有待于陈枫继续摸索。
越往前走,四周的光亮便越强烈一些,陈枫的脚下也坚实了许多,不再是刚才那般软绵绵的了。当陈枫能够完全看得清前面的景物时,他听到了淙淙的水流声。在前方不远处,奔涌着一条暗红色的河流,河水滔滔不绝,曲折地向前流去。他走到近前,才发现这哪里是河水,分明就是鲜血!陈枫估计这是怪物吞食掉的生物的血液汇集在一起形成的血河。
再往前走一段距离,陈枫竟然看到了小小的山丘、山洞以及树林,地面上渐渐有了土壤,竟然逐渐接近于现实的情况。山丘多是石块和白骨垒成,上面有层薄薄的泥土;山洞里面黑漆漆的,不知道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居住;山丘山的树林则都是一些长满尖刺或者是光秃秃、没有叶子的树木,都十分低矮。说是树林,倒不如称之为灌木丛林更合适些。
只是这一路走来,陈枫确实是没有看到生物的影子。
终于,在几座山丘中间,陈枫看到了一个水潭,里面存着的竟然不是胃液或是血液,而是清水。陈枫仔细地看了看,竟然发现里面还生存了一些鱼虾。
陈枫被折腾得有些疲倦,在水潭边休息了起来。看着水中四处横行的螃蟹肥大的双鳌,陈枫身在这个巨大的胃里,突然听到自己的胃不争气地叫唤起来。陈枫再次看向水潭里面的鱼虾,它们在如此惬意地游动,根本不惧怕自己的惊吓,陈枫突然来气,这简直是对自己存在的蔑视甚至是嘲讽。
他一纵身,跳到了水潭中,一把便抓住了一只白虾。白虾被陈枫握在手中,终于失去了在水中的镇定,尾巴不断地扑腾,两个大钳子也在空气里乱夹。陈枫儿时曾经吃过生虾肉,唯一的感觉便是腥,以后便再也没有生吃过。眼下陈枫肚饿难耐,却是管不得这些,一把撕下白虾脆弱的外壳,连虾黄带虾肉都吞进了嘴里。还是腥,但是微微地感觉到了一丝鲜美。
接下来,陈枫吃起了生鱼宴,带着发泄的心情,陈枫竟然将里面的各类鱼虾尝了个遍,丢下了满地的尸骸。
吃饱喝足,陈枫便找到了一个山坳睡了下来。在暗流中被冲来冲去的那一段时间,几乎将他所有的精力都抽去了,现在的他已经是筋疲力尽。也没有在意身边的累累白骨,陈枫枕着一个硕大的鱼头,便沉沉睡去了。
“哗啦啦”,半空中像是下了一阵急雨,落在陈枫的身上。陈枫用手一摸,衣服微微的湿了一些,但不是下雨,而是些鱼虾、污泥、水藻之类的东西。估计是那个大怪物又在进食了。陈枫看了看脚底不断跳动的鱼虾,总算明白了水潭中那些鱼虾的由来。好在这个大怪物没有将一些比较厉害的河兽生吞进来,否则可真的给自己添麻烦了。
被这一阵“急雨”一折腾,陈枫睡意全无,索性躺在那里思考思考对策。
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笼中人又去了哪里?想到那人说过的话,陈枫确信他是知道接下来这场遭遇的。
可想了一会,陈枫就觉得疲劳不堪,又再度昏迷起来。自从修炼了炼神秘术之后,他的精神一直很饱满,恢复能力也很强。比如过去,睡觉前哪怕萎靡不振,可是就躺了一会,自己便有种生龙活虎的感觉。再后来连睡觉都不用,只要打坐一会,就能完全恢复精神了。
许久之后,不知道昏睡了多久,陈枫才醒转过来。此时,他的头脑也只是稍稍清醒一些,还是没有往日的精神。至于如何出去,陈枫思来想去,只有三条途径:一是途径是逆流而上,从这个“大怪物”的口中,也就是那个巨大的血洞中冲出去,这个难度很大。一个途径是顺流而下,随着大怪物的粪便逃出去,这是十分恶心的。最主要的是,这里的面积这么大,向下的通道也不好找。还有一个途径便是破开大怪物的肚子冲出去,这种途径的难度比第一种还要大。陈枫跺了跺脚,感到“地面”异常坚实,简直能够在这里打地基盖房子。紧接着,陈枫拿起了一个像棒子一样粗的鱼刺,狠狠地扎在“地上”,透过土壤,厚实的肉皮直接便将鱼刺抵挡住了,陈枫再使力,一声脆响,鱼刺应声而断。陈枫又拿出了战刀,却仿佛力气无处使出一般,依然无法刺破这里。看起来,这个胃壁实在是够结实的。
陈枫这才开始细细打量自己:短短的时间里,自己老了许多;秘力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充裕,调集秘力使用秘术,都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身上的秘宝、秘器仿佛都失去了威力,变成了普通的存在。最主要的一点还是他的精神,绝望、懈怠、得过且过的情绪竟然滋生出来。一度,陈枫甚至产生了就在此地终老一生的念头。
这个念头很可怕,可是年纪轻轻的陈枫却生出了一丝苍凉。想起之前自己在寒潭边上激斗的那一幕,他甚至都有点同情起倪恒这个人。他在秘界苦心经营,可最终还是如江中的小舟,楫折桨断,人亡船翻。
活着,苟且地活着,唯唯诺诺,小心翼翼,这才是最安全的,也是最适合小人物的。这里多好,没有敌人,只有鱼虾,这些鱼虾却伤害不了自己,再也不用担惊受怕。若是想改变世界,若是想拥有强大的力量,完全可以单纯去想象:想象世界是如此纷乱,想象自己是多么孤单,孤单的自己战胜了纷乱的世界,自己成为了世界的中心,成了一切的王。
想着想着,陈枫就知足了。这里挺好的,他告诉自己。
巨胃之中,陈枫面对的是一个困局,一个让他越来越觉得满意的困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