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的石台上,老者一直长时间地望着幽幽的黑暗深处,沉默不语。
朱方和朱香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朱方说:“伯父,不知道师父的建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老者突然哭了起来:“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做嫁衣裳。”
朱方和朱香无奈,只能等待老者哀怨的潮水静静退去。
等老者自哀自怜了一番,朱香才说:“伯父,恕我直言,你最大的心疾是没有玄相墓之外的记忆。师父说,只要你答应帮忙,师父有把握帮你找回过去那段记忆。”
老者突然停止了哭声:“真的?他怎么这么有信心?”说完,老者再度哭了起来,哭着哭着,突然又大笑,笑世人不如他简单。
“师父说在禁地之中有一种奇草,服用之后可以回想起记不住的事情。师父说他上次去禁地时见过这种奇草,只是因为时间紧急没有采摘。这才若是师伯肯帮忙,师父会抽出时间带师父去采摘这种奇草。那处地方十分隐蔽,若没有师父指引,哪怕师伯进入禁地,估计也找不到那处地方。”
老者听完之后,仰天大笑又大哭了一会,开始疯疯癫癫唱起歌来:“辛苦遭逢羡天青,干戈又起命忽轻。古墓破碎风飘絮,身世中断雨打萍。刀头嗜血说气运,剑芒逢怨叹零丁。倏忽生来倏忽死,六道一出世不平……”
朱方对朱香低声说:“伯父唱到我们六道门了。他答应师父的要求了吗?”
朱香沉吟了一下:“应该是答应了。不过,他对我们六道门的计划还不是很认同。不过,伯父一旦答应,哪怕是与师父所想不一,也会全力相助我们的。”
“想不明白,为什么伯父会丧失之前的记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身在玄相墓中。他清醒的时候,修为也不是这么高。因为不知道自己是谁,所以有了这种忽喜忽悲的性格,其实也挺可悲的。”朱香叹息了一声,补充说,“也许上天觉得这样对他不公平,伯父在这玄相墓中修为突飞猛进,用了很短的时间,就达到了与师父差不多的水平。单单是这个虚拟出的山谷,若非我们时常来此,恐怕也寸步难行。师父本就是天纵之才,而且有上次禁地所得,才打到如今的境界。伯父整日困在墓中,能有这样的成就,不得不说是上天的垂青。”
“师父是怎么和伯父结识的?”
“当年师父刚刚成为秘师时,带着饿鬼道主来探墓,和伯父碰到了一起,双方发生了一些冲突。那时候伯父还不是师父的对手,何况还有一个饿鬼道主在。不过,伯父成功利用了玄相墓中的禁制,将师父和饿鬼道主困了数日。双方不打不相识,便由此熟悉了。师父后来为伯父提供了很多修炼的资源,才有了伯父的今日。最主要的是,这玄相墓中有许多珍宝,可是师父看在伯父的面子上,没有动一分一毫。师父说,玄相墓是伯父的居所,也严令六道门的弟子不能来打扰。后来,不仅仅是六道门,其余的宗门弟子来到这里,或碰壁而回,或碍于六道门的威势,都没有深入到玄相墓深处。所以,玄相墓才得以保存下来。”
朱方感慨说:“在赤霞山脉中能保存这样一处古墓,确实难能可贵。不得不承认,师父他老人家确实有魄力。这次禁地之行,就看我们六道门的了。”
朱香点了点头:“我们迟迟不宣布晋升为宗,便是为了在禁地中树立权威。否则,急于宣布,恐怕会受到其余各宗的打压。六道门本就受他们忌惮,面对着一个六道宗,他们是不会心安的。哪怕是九鬼宗、炼魂宗这样的宗与我们亲近,恐怕也不希望我们顺顺利利与他们比肩。”
朱方的脸上带着笑容:“有师父在,又有伯父相助,另外,那禁地有缘人也在我们手中,此行定能让南唐秘界侧目!有实力,还怕他们吗?”
“对,师父说,拳头硬了才不怕人欺负。对了,师兄,你怎么看刚才那个禁地有缘人?”
“很普通的一个小秘者罢了,偏偏还要得很深沉。我想不明白,他这副样子怎么会成为禁地有缘人的。也许,禁地有缘人终归都是弃子,像他这样的人,在秘界是混不下去的,只能有这点作用。”
“我倒是觉得他身上真的有一些我们看不透的东西。你看他的修为表面上只是秘徒,可师兄你知道我修炼的秘术,我的感觉和观察一直还算准确,我觉得他的修为还有所隐藏。”朱香蹙眉说。
朱方一惊,他可是知道师妹的判断可很少出错:“他的修为有没有隐藏,接下来就知道了。观澜宗的叶宗主钦点他,难道是这个原因?如果他的修为真的不止是秘徒的话,为什么会委身在流云宗的外门?”
“这些我可猜不透。我总觉得,这次禁地之行不会如我们预想得那么简单。师父的种种筹备,现在看来真的是十分必要。只是这次注定要与各宗为敌,师兄,我们接下来还是要小心一些。”
“有师父在,他们不会因为这点事情与咱们六道门翻脸的。何况,无论是谁掌握了禁地之匙,都是为大家打开禁地之门。我们要做的,不过是引领此次行动罢了。师父说了,禁地之行,会给其余各宗留点机会,就看他们怎么争取了。让其余各宗你争我夺,也许是我们坐收渔利的好时机。师父的计策,实在是高妙!”
说完,朱方和朱香的脸上都露出了钦佩之情。对于他们的师父,二人不仅尊重,而且还怀有深深的仰望之情。
就在这时,山谷深处突然传来了一声轰响。
“不好,是囚禁那人的地方。”朱香惊呼。
朱方刚要请老者帮助,却发现老者早已没有了踪影。
“师妹,看来需要我们的人出手了。”朱方说。
朱香点了点头,拿出了一根红绸,随后从一个墨盒中蘸取一些特殊的颜料,在红绸上面画下了数行很不规则的符号。这些符号就像是热锅上的水迹,很快消散而去。
“希望他不要下重手,那人毕竟用处很大。”朱方说。
朱香叹息一声:“师父叮嘱都没用,何况是我们。只能让那人自求多福了。”
不知从何处来了一缕风,吹起了她的鬓发。她捋了捋头发,若有所思:“起风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