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枫握着叶留雨,感受到了她滑腻的肌肤,近距离看到了她如春花秋月的美丽容颜。网疗伤的状态下,她美丽的眼睛半闭,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让陈枫不由有种心尖颤动的感觉。不过,陈枫很快意识到自己在给人疗伤,万万不能走神,立即闭上眼睛,不敢再看叶留雨。
叶留雨也在观察着陈枫。此前,她并不了解陈枫。虽然与他有数面之缘,陈枫也引起过她的注意。可是在秘界,惊才绝艳的少年她见得多了,并不会对谁特别关注。唯独到了现在,她才真正意识到,陈枫与那些所谓的天才不同。这种不同,不仅仅在相貌、修为上,还体现在品性和处世上。不知不觉,她喜欢上了这个比她要小很多的男子。
这种喜欢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喜欢呢?她也说不清楚,知道不是单纯男女的那种喜欢,还包含着欣赏和感激。想到自己竟然会喜欢上一个人,她不由觉得惊奇,却又不知道如何处理好这份情感。无疑,这要比修炼难很多。好在,她淡淡的心事并没有被谁发觉,她有的是足够的时间打算,或者是调整自己。
她感受到了陈枫在观察自己,也发现了他羞涩的闭上了眼睛,不由笑了起来。网陈枫握住她手腕的手,她同样也有一点紧张。这还是她第一次被一个男子如此直接接触到。
她甚至期待,这种疗伤的过程可以久一点。在秘界尔虞我诈、打打杀杀中过了这么久,又被宗内大大小小的事情烦扰了这么久,这种难得的宁静真的无比美好。
可是,她却没有如愿。陈枫的枯荣秘力疗伤能力很强,她看起来不可能好的伤势很快就恢复了七七八八。余下的一些,就需要她自己调整了。
因为叶留雨的伤势没有完全好,而且现在也不是离开的好时机,所以二人并没有急着离开石阁,还是坐在石碑前等待。
陈枫看了看石碑,发现石碑竟然又变了,不由招呼正在运转秘术疗伤的叶留雨说:“你看这石碑。”
叶留雨看像石碑,发现石碑上仿佛蒙上了一层云雾似的,一开始根本无法看清。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那层云雾渐渐消散,石碑表面仿佛幽深的湖面,变得澄澈起来。
坐在石壁之前,陈枫和叶留雨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石碑,而是一面镜子。在镜子里,他们看到了自己,却又不完全像自己,但又觉得亲切,仿佛是上辈子的自己一般。
展现在二人面前的是这样一幅画面:时正七月,绿树浓荫,水面风来,鸣蝉聒耳。曲折的湖畔,一男一女垂钓于杨柳深处。也不知是为什么,陈枫和叶留雨不知不觉沉浸在眼前的画面中。渐渐地,二人的神魂仿佛也被画面吸引,一点点被牵引到其中。陈枫和叶留雨感觉到,画面中的男子和女子就是他们,他们就是画面中的男子和女子。
他们对视了一眼,心知对方与自己乃是夫妻。他叫杨思,她叫柳意。二人都是水泊前这个村子里的,自小青梅竹马长大。杨思十六那年,他父亲去了柳家提亲。柳家对杨思很满意。二人的婚事很容易就促成了。成婚后,杨思白日耕田捕鱼,晚上读书,偶有闲暇,便陪着柳意郊游嬉戏,日子过得轻松惬意。
今日,他们和往常一样,一起出来钓鱼,闲谈一些风物。不知不觉,将近日落,二人放下鱼竿,登上了附近的一座土山观赏晚霞夕照。杨思有意在娇妻前卖弄,还背诵了几首诗词。
晚上回去,柳意做了杨思最爱的鱼羹。饭好之后,夫妻二人对月对酌,酒至微醺才罢。洗浴完毕,二人卧于帐内凉席之上。柳意手摇蒲扇,杨思则聊一些前朝掌故,柳意听得津津有味。将至三更,有了些清凉,二人交颈而眠。
如此日子,一过便是三年。三年后,新皇登基,开了恩科。柳意劝杨思去考场试一试。杨思却不愿意去,他舍不得妻子。柳意足足劝了杨思小半个月,方才说动杨思起身。
杨思入秋时节,与妻子洒泪而别,带着牵挂出发了。一路上晓行夜宿,杨思在天寒地冻的时节才来到京城。
住在简陋的客栈里,杨思呵开冻墨,给父母和柳意各写了一封家信,报了平安。给柳意的心中,杨思饱蘸思念。住下之后,杨思拜访了几个同行,闲暇温书会文。在同乡一位前辈的劝说下,杨思到当朝权贵府上干谒了两次,未获会面,阑珊而回,便绝了取巧的念头。心静之下,除了乡思日浓,倒也没有别的纷扰。
冬去春来,终于到了上考场的日了。杨思提着考篮,天不亮就来到了贡院。排队、搜身检查、入号。拿到考卷后,杨思只觉文思泉涌,倒是没有任何滞涩。早早交了卷回到客栈。余下的日子他四处游逛,不知不觉到了放榜的日子。皇榜之前,士子云集。有名者欢天喜地,无名者垂头丧气。杨思看了两遍,没有自己的名字,倒也谈不上多么悲伤,就回到客栈收拾行李,返回家乡。
柳意等到杨思回来,欣喜非常。杨思谈及自己落榜,柳意安慰了无须介意。接下来,夫妻俩又过上了你侬我侬的日子。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般。又过了五年,杨思的父母一前一后去世。杨思的父母生病期间,柳意侍奉公婆,极为孝顺。杨思守孝三年,已经到了而立之年。这一年又是大比之年,柳意劝杨思再到科场试一试。杨思犹豫很久,最后对柳意说,这次若是不中,以后便不会再参加科考。
这次应考,倒是十分顺利。放榜之日,杨思位列二甲。经过吏部铨选,杨思实授县令。
到任之后,杨思将柳意接到身边。杨思不贪不占,劝农桑,薄徭役,倒是百姓称颂的好官。
又二年,天降暴雨,洪水泛滥,瘟疫四起,百姓深受其苦。杨思毅然开仓放粮,救活了全县百姓,却也因此触犯律令被罢官。
二人回到乡里。一个是断了仕途的官人,一个是云鬓轻挽的娘子,夫妻举案齐眉,一生没有子女,到老无疾而终,合葬于山丘之阳的松柏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