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恬挂了电话,让大家别着急:“他马上就过来了。”
留给写生的时间有限,付老师看了看手表,“这样吧,我在这里等邵漾,你们还是按照分组各自找合适的位置开始写生。我带的那队,暂时由纪清宵负责。”
米恬看了一眼纪清宵,夹带着不屑,“付老师,我来等他吧,您……”米恬的话没说完,被付老师打断:“不要因为他耽误你们的写生时间,能来一次挺难得,好好把握机会去画画吧。”
米恬有点难为情,同意了付老师的安排。
由米恬和纪清宵各自带队,兵分两路。
山中宁静的地方,学生们各自摆开画板,远处是一片未修葺的长城,蓝天无云,显得周围一片肃静。
把小队带到合适的地方,纪清宵的任务就完成了,接下来的时间同学们自由分配。
纪清宵先拿出相机拍了几张景。
黎般若小儿科的铅笔和小画本显得极其业余,她把小椅子支在纪清宵旁边,打开一小袋话梅放进嘴里。
拍完照,纪清宵仍然不着急落笔,思忖了一会儿,拿出手机又拍了一张,打开微信发给了贺宴锡。
贺宴锡秒回。
贺宴锡:景物过于集中,你要选择构图新颖才是画的好的关键。
他从前也看过许多她画的画,好的坏的,大多都是鼓励为主,不给任何专业性意见。所以纪清宵一直认为贺宴锡只是个喜欢画的商人大佬,对艺术领域喜爱但浅懂而已。
没想到,他竟然能读懂她发照片想解决的问题……
纪清宵想了想,答非所问:这里好冷【委屈】【委屈】冷的好想吃糖葫芦【可怜】【可怜】
贺宴锡:专心画画。
纪清宵:就知道你会这么无情【再见】
纪清宵委屈无果,收了收情绪,沉心静气。
拿起画笔,用稀释了的群青色起稿,草稿突出了长城的线条和延伸感。
“宵宵,你真的好像个画家呀。”黎般若感叹,又怕打扰她,只是很小声的说了一句。
纪清宵侧过脸,额间的碎发垂下来,阳光照下来,给她整张小脸镶了一层光亮。
“纪画家。”身后一道声音,两个人一起回过头。
邵漾空着手,插着兜走过来。
“你不是应该去那边的组吗?”
“刚才跟付老师申请了,换了这组。”邵漾已经走到纪清宵身边,“不过对我来说,去哪儿都一样。”
他连个画画工具都没有。
“也不是。我来这组是来学画画的。”邵漾也不见外,直接坐到纪清宵的椅子上,“上回说的,我想好了,你来教我画画。”
纪清宵冷笑了一声,懒得理他,继续拿起笔画画。
“想耍赖?还是觉得跟我走太近,容易被我吸引?”
“……邵漾!”纪清宵垂下拿着笔的右手,她不想此刻的清净被人打扰。
黎般若眼观鼻鼻观心,悄无声息地拿着自己的小椅子走开了。
“好,我也可以不打扰你,你得答应我,一会儿教我画画。”
光线和时间都是有限的,纪清宵实在不想浪费时间:“简笔画,一张。”
“成交。”
邵漾话落,抬起眼,微微笑了笑。
这大概是纪清宵第一次看见他笑。
原来,他是会笑的。
邵漾手里的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此时又亮了起来。
她低头扫了一眼,是米恬的来电,他已经按了静音,只是手机屏幕一直在亮。
“米恬是社长,如果你不告诉她已经在小组里了,她会着急。”纪清宵好心提醒。
“你这么好心,可惜她不知道。不想接电话,回个消息也可以吧?”邵漾说完,等纪清宵的答复。
“你们的事情不需要问我。”
邵漾让出椅子,转了个身,半躺在后面的横椅上,静静地看风景。
终于恢复了清净,纪清宵抓紧时间把草稿打完。
傍晚天色渐渐变暗,纪清宵为了捕捉光影变化,又拿出相机,以同样的角度照了几张照片,付老师过来催大家收拾画具,回民宿。
邵漾站起来跺了跺脚,他下午除了休息就是休息。
“漾哥,你来写生怎么一笔都不画啊?付老师会来检查作业的。”一个男生边收拾边问。
邵漾朝纪清宵一扬下巴:“等着纪画家帮我画。”
“……那你是不用发愁了。”男生悻悻的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
邵漾走到纪清宵身后,小姑娘正在一心一意检查照片。
“照片取景也不错啊!”邵漾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你走路能不能带点声音啊?”纪清宵刚才手一抖,差点没拿住相机。
“篮球社的,都这么走路。”
米恬提着画具到这边,带着她的小组和大家汇合。
刚一来就看见邵漾和纪清宵在聊天,她心底莫名隐藏的无名火又重了几分。
好在没说几句,邵漾就过来了,走到她和美术老师这儿:“付老师,下山路不好走,天又已经快黑了,我想申请一下帮女生拿画具。”
来写生的一共四个女生,以邵漾的体能是没什么问题的。
“那当然好,不过辛苦你了。”邵漾摇了摇头,“权当体能训练了。”说完,很淡地看了一眼纪清宵。
四个女生的画具都落在了邵漾的背上。
沉是沉了点,但对他来说这都是小事。篮球队曾经训练的时候他绑着3公斤的沙袋跑完整条上山小径的时候也是有的。
女生们挨个把画箱寄给邵漾,都说了几句礼貌的客气话。
米恬还因为他换组的事情堵着气,递过去的时候什么都没说。
下山是个体力活。
邵漾背着四个画箱,占地宽度自然比一般人宽了一些,他速度快走在前面,米恬紧随其后。
四个画箱在一个人的背上难免拥挤,纪清宵的那个被邵漾背在了外侧。
米恬看准备了时机,朝着外侧的画箱,向前轻轻一歪。
“啊……”随着动作传来一声惨兮兮的哀叹。
人就倒在了台阶上。
邵漾被她一推,人朝外晃了一下,背上的画箱跟着掉了出去。
而外侧,是陡峭的寸草未声的土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