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在纪清宵面前,贺宴锡第一次有了种哑口无言的感觉。
“站在你面前面的纪清宵现在二十三岁,拜你所赐懂了些道理,不想再重蹈覆辙了。”纪清宵顿了顿,“至于你的赢,你赢的方式,我不感兴趣,也不要再展示给我了。我对你的感情在五年前就结束了。”
贺宴锡就这么抱着她,带几分偏执的意味,不做任何解释,也不松开。
“就到这里吧,别再彼此为难了,我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别再让我把对你的养育之恩也消失殆尽。”
纪清宵轻轻一推,隔着眼睛里的水雾与贺宴锡对视。
他的手依然环在她的腰间,微微张了张口,还是没有说话。
“我的话都说完了,我该走了。”
“宵宵……”
纪清宵的眼神柔弱,却很坚定。
贺宴锡终还是松开了手。
“贺叔叔,我祝你能找到一个合适的人。”
这是纪清宵说的最后一句。说完,她毫不犹豫地将身上的西装脱下来递给贺宴锡,走到门口,拉开门离开。
一阵凉风吹乱了她的长发,掀起裙摆一角。
纪清宵悄悄打了一个寒颤。脑海里忽然想到了她第一次到京城下飞机之后的场景,两个完全不同的心情此时重叠。
她低着头,捂着胸口,另一只手擦了擦眼泪,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了。
贺宴锡只身站在花房中央,看着他心里的小姑娘越走越远,他手里还攥着那个灰姑娘手办。
他面无表情的打开玻璃花房的一面窗,冷风灌了进来。
窗外是漆黑一片的深山,他张开胳膊,把那个灰姑娘朝着远处扔了出去。
***
纪清宵回到房间之后才去看手机。
里面有卢洛安三十几条未接来电,都是宴会开始前的。还有几条她的微信消息,问她和贺宴锡是不是早就认识。
纪清宵只说,不熟。
卢洛安也就没再接着问。
贺宴锡一个人枯坐在玻璃花房里,直到抽完身上最后一只烟才离开。
他是五年前才开始抽烟的,念想在心里七上八下无处安心的时候,烟比酒更管用。
回到酒店他的房间,灯也不开,直接躺到床上。打开床头柜上的烟盒,重新又点了一支。
他从未有过如此溃不成军的感觉,土崩瓦解到片甲不留。
第二天,晚宴留下来的客人午餐前还有随意活动的时间,贺宴锡身为主人并没有出现,而是由苏里代劳了地主之谊——参观岛屿湖畔的花园景观。
卢洛安本还想着这一早看看贺公子和这位宵宵小姐的后续进展,没成想扑了个空。
“苏助,贺总怎么没过来一起?”
“他今天有些事要忙,时间实在是安排不开,所以只能由我来代替他给各位贵宾们导览,抱歉了。”
嘉宾们纷纷表示理解,纪清宵也跟着大溜点头。
苏里多看了她一眼。
只一眼,还是被她身边的卢洛安发现了。
回程,苏里开车,贺宴锡坐在后排。快到家的时候,苏里把后一天的安排一一告知贺宴锡,他没说话,听完苏里的话,又在车里坐了好一会儿才上去。
第三天,贺宴锡没来公司。苏里以为贺宴锡记错时间了,跑去他家找他。
门铃响了五分钟,贺公子才开了门,胡子未刮,一脸狼狈,身上的烟味重的可怕,着实把苏里吓了一跳。
“贺总,今天安排了和几个厂商的商务流程会,您……”
“明天罢。”
“……哦,好的。”
第四天,贺宴锡又把工作推到了明天。
终于第五天,他来了公司,西装革履一丝不苟。
然而,和几个合作厂商的谈判却全都不欢而散,并且是怒到直接拍桌子的程度。
是以公司的员工见状都是快闪模式,在看见贺宴锡的几十米开外就另谋小路,也没人敢在他这个时候汇报工作。
平时看他冷惯了也就惯了,绝杀修罗场的气焰还是走为上计。
大家统一战线,有事全都由苏里代为转达——毕竟是贺总的特助,是最了解贺总脾气的人,必要时定是站在刀尖上的。
苏里也是头一回见贺宴锡阎王似的处处暴雷,他哪里摸得准贺宴锡的脾气。
公司上下偷偷腹议:难道禁欲多年、没有任何绯闻的贺总这是失恋了?
结果大家逐一推翻:怎么可能呢,哪个姑娘能入得了他的眼啊?那不得天仙下凡?说他跟苏里在一起了都比说他跟哪个姑娘谈恋爱靠谱。
……
直到设计部总监某天也被贺宴锡骂了个狗血临头——这可是原先贺氏他最得力的部门老大。
苏里实在不解又难受,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多久,终于还是沉不住气,汇报完工作之后旁敲侧击问贺宴锡:“贺总,您自从那天庆功答谢宴回来之后心情好像就不大好,是有什么突发情况么?我能帮您做些什么吗?”
“我遇见的难事儿,你能帮我解决了?”贺宴锡看向苏里的目光冷冷的,“你什么时候长得能耐?”
苏里委屈:“……贺总我没有。”
正这时候,贺宴锡的手机响了。苏里觉得这简直是胜利之声,忙装作不敢打扰的样子小跑出了贺宴锡的办公室。
电话是章明月打来的。
“贺公子,听说最近火气不小呀,贺氏这么顺风顺水的,是遇到什么难题了?”章明月打趣问。
贺宴锡冷笑两声:“说归来,这事儿起因还是你。”
“我?我还能把你难倒了?”
“电话说不清,你要是有空,来这边吧,我请你喝酒。”
章明月责备他:“你明知道我不去酒吧好多年,还说请我喝酒?”
“贺氏地盘里的清吧,你让周家瑞放心吧。”
章明月到酒吧的时候,贺宴锡已经在了。
开了瓶洋酒,贺宴锡独自喝,给章明月点了瓶苏打水。
章明月开门见山:“找我来是为了宵宵吧,你这回又做什么了?”
“按照你说的,我跟她坦白了。可是结果大相径庭。”贺宴锡把事情经过从头至尾跟她捋了一遍。
章明月听了,噗的一下笑出声,“你说说,多聪明的贺总,为什么感情上就这么一窍不通呢?”
她摇头看向贺宴锡,“人家宵宵当初喜欢你,是图你的名利钱吗?人家明明就认你这个人。你可倒好,偏偏要拿物质和身份来哄人家,这能行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