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就是第三天。
是大兴县衙审理杜如平父子案子的日子,整个大兴的人都兴奋起来。
公开审判一个世家家主这可不常见,但更让人兴奋的是,所有人好奇代王殿下的公平公正的审判,到底是什么样子。
在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爱看热闹的大兴人早早的就守在大兴县衙外,都想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你还不知道吧!县令大人这几天可是收集了很多的杜家父子罪证了。”一个消息灵通的人透露道。
“我敢肯定,杜家父子这次死定了,得罪了代王殿下,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一个壮汉恶狠狠的说道。
“不一定吧!代王殿下不是说要给他们一个公平公正的判决吗?如果按你说的那样,还能算公平公正?”有人持怀疑的态度。
在众说纷纭中,时间悄然的流失,杜家父子的审判就要开始了。
除了这些八卦的大兴市民外,还有三批人马最为关注这个审判。
最为明显的就是那些花了十万贯的富商们,都想知道自己这个十万贯花的值不值,代王殿下是否真的履行他当初的诺言。
还有一批就是以卫文升为首的刑部官员,对于代王殿下所说的最公正的判决,都很嗤之以鼻,难道自己一辈子的审判,就不公平了?
还有就是世家们,对于上一个世家家主吃上官司,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现在在代王殿下的面前,又出现了一例,这不由得不让那些世家们心惊,一些做过同样事情的世家有些胆颤了。
尤其是那些拼命占据道路两旁土地的世家,在杜家父子消息传来之后,第一时间将所有占的土地,归还给了农户,有的还送上了赔偿。
这么大的一块肥肉,就在自己的眼前而吃不得,不由得有些埋怨杨侑多管闲事起来。
“李掌柜!”
“张秀才!”
……
这场审判还有一个最大的特色,就是允许人旁观,受邀请的都是在赈灾司捐过钱的大兴普通人。
一个个受邀者,在围观人群羡慕的目光下,昂首挺胸进入县衙里面,这是他们善心的回报。
王博士作为发现发现到杜陵砖路秘密的第一人,也有幸的被邀请参加这场审判,这让其他的赈灾司志愿者后悔莫及。
王博士进入县衙内!
这才发现平时的公堂大变样了,往日两排的衙役已经消失,换成了一排排的座椅,每个座位上标上被邀请人的名字。
王博士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之后,安静的坐着等着审判的开始。
……
“东翁!时辰已到。”
师爷上前,提醒苏升已经到了升堂的时候了。
苏升点点头,整理一下自己的官服道:“走吧!”
经过三天的查证,杜如平父子的罪证已经收集的差不多了,他们是在劫难逃了。
没有想到既然这样了,还是有不少的世家都来向自己说情,想让自己放杜家父子一马。
难道他们的脑袋被驴踢了不成,还是把自己当成傻瓜了,这个事情可是代王殿下亲自督办的,又引起了全城的轰动。
他要是真的有一丝的徇私枉法的地方,那还不被那些狂热的秀才们给喷死。
想起那些秀才,苏升不由的一阵苦笑,这一段时间他可没少受到纠缠。不过秀才们的工作,的确又让自己轻松了不少。
在秀才们的催促下,每个衙役都兢兢业业,大兴县衙没有发现一个贪污的的小吏。流民的安置工作进行的异常顺利,甚至可以说是圆满。
有时候,苏升真的感谢这些秀才们呢!这可是替自己省下了多少的功夫。
每想到这里,苏升都会由衷的佩服代王殿下的这个妙招。虽说代王殿下有时候貌似胡闹,可每次胡闹以后,却屡出奇效。
想起今天的审判,苏升不禁有些期待起来,今天的审判又会有什么的不同呢!
踏入公堂,苏升怪异的看了一眼,公堂已经被改造的面部全非,除了自己的座位没有变化,其他的一切都新设置的。
“拜见县令大人。”
座位上的人纷纷起立行礼。
“各位请坐!”
苏升双手虚按,环视四周,很不适应的动动身子,清清嗓子道:“今天是本县公开审理杜如平父子欺压良善之案。按照代王殿下的旨意,许诺给杜家父子最为公平公正的审判。”
惊堂木一拍,苏升大喝一声:“升堂,带人犯!”
要开始了,堂下的人不由得精神一震,盯着戴着镣铐的杜家父子,四个衙役压着押着杜如平和杜昭进入公堂。底下的众人认识杜如平父子的不在少数,心中的不由得暗探一声,此刻的杜家父子眼神呆滞,头发缭乱,从高高在上的世家子弟,一昭沦为阶下囚。任凭是谁也接受不了。
其实杜家父子心中还有可怜的希望,就是寄托于代王殿下所说的公平公正,也就是那个价值十万贯的令牌。
杜如平用力握了握手中的令牌,这恐怕就是他最后的依仗了。
步履蹒跚的走到自己的位置,苏升没有让他下跪,而是站在那里。两个衙役上前,杜如平将手中的令牌递过去。
衙役接过来,转身交给最前排的一人,从后面看,这个人年纪不大,只是服侍有些怪异,并不像是普通人所穿。
“太监!”有人认出来了,低声惊呼。
其他人恍然,就说嘛!既然代王殿下标榜的公平公正,东宫的人不出面怎么能保证判决的公平公正。
那名太监摸了摸金令,点了点头,起身道:“咱家贾景,奉代王殿下的命令,特来为持金令者辩护。
贾景是东宫的太监,杨侑学习大隋律的时候他在一旁伺候,杨侑这个书生学的不怎么样,他这个旁听的竟然将所有的大隋律令倒背如流。
杨侑也是无意中发现,自己身边也有这样的一个律政人才。这次正好有机会让他一展才华。
“什么?为杜如平辩护!”
那岂不是说这个东宫的太监是杜如平的讼师?
对于讼师,在座的所有人都很熟悉,苏升更不陌生,他可是和讼师不知道打过多少的交道了。
代王殿下亲自查出来杜如平父子的罪证,竟然因为代王金令,亲自派人给杜家父子辩护。
所有人不由的兴奋起来,一切似乎有趣起来了。
贾景起身,走到杜如平的前面,众人这才发现贾景年纪不大,最多不超过二十岁。
仔细打量了一下杜如平父子的萎靡的神情,贾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转身向苏升道:“苏大人,咱家要求请太医来检查我方的二位当事人的身体情况,确认当事人在关押期间没有受到虐待或屈打成招。”
苏升一愣,还有这个要求?
随即恍然,知道这不是怀疑自己,而是做给下面的人看,旋即点了点头同意。
见到苏升同意,贾景一招手,两个脑袋花白的太医上前,仔细的检查了杜家父子的身体。
两个太医反复检查几遍,又嘀咕一会才道:“没有受到虐待和上刑罚的痕迹。”
“多谢二位了!”贾景彬彬有礼,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好感。
“不敢!”
太医退下,审判继续进行。
邀请来的大兴各界人士心中暗自点头,这年头屈打成招的事例比比皆是,代王殿下这么做的确很公平。
审判还没有正式开始,就已经表现的很公正,坐在下面的众人各自对视一下,不禁更加期待起来。
“杜如平,杜陵杜家子弟,八月二十八日,冲撞代王殿下,意图带领杜家仆役攻击代王殿下,冒犯皇威。……”
“苏大人!”贾景打断了苏升的宣读。
“我想纠正一下,代王殿下已经赦免了杜家的冒犯之罪,也就是说,杜家父子冒犯皇威的罪名是不成立的,
“好,既然代王殿下已经赦免你的冒犯之罪,那这一条不再追究。”苏升没有在这一条上追究,毕竟将杜家主往死路上逼对他也没有好处。
“今年六月,杜如平强占李庄两百亩良田,打伤李庄十人,
今年三月,强抢民女张氏,纳为第五房小妾。
……
“杜昭!”
"八月二十三日,在杜陵至大兴砖路上,纵马狂奔,撞死行人二人。"
"六月在大兴,与人争风吃醋,指使家丁打残一人。"
……
随着苏升每念一条罪名,一个个证人证词呈上,真凭实据、铁证如山,没有一丝的水分,让人听了之后,无不想掐死这两个败类。
贾景则会找遍大隋律,竭力的为杜家父子辩解,质疑证据的真实性,力求减轻判刑。
经过了长达一个时辰的公堂争辩。终于尘埃落定了,
“本县宣布判决如下:杜如平判监禁十年,杜昭判监禁五年!特此成立。”
听到判决杜家父子失声痛哭,不过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在意他们了。
“如对上诉判决结果不服,允许十五日之内,提请上述,第二次审判将会在刑部大堂进行终审判决,超过十五天不上诉,被视为放弃这项权利。”
苏升重重的又敲了一下惊堂木,喝道:“退堂!”
审判到此结束。人们开始离场。
随着消息传的传播,审判的的一切细节都被放大的大兴众人面前。
没有动刑,没有人喊冤,只有真真切切的证据和罪证,一切都是按照大隋律来办,尤其是最后的上诉机会,更是让人津津乐道。
所有的结果都无一不表明,代王殿下没有放弃自己的诺言,这的确是一个公平公正的判决,而且是史无前例的公正。
如今的大兴人还意识不到这场官司的影响,这场被后世誉为帝国法治开端的判决,将会写入史书,流传千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