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衡最终还是妥协了,只是走出弄月小筑的时候,整个人阴沉得不行,看着弄月小筑那金雕玉砌的大门,仿佛都是用自己的银子筑成的,眼神愈发冰冷的可以杀人。
肖广不由急道。
“大哥,这可是整整九十万两银子!我们府中如今哪里有这么多现银?”
肖衡没好气的道。
“还能怎么办,以往都是年关再让各地管事清算上交的盈余,如今只能让就近一些管事先挪一些现银子上来,还不够的便先典当一些产业,待年关银子收上来再赎回!”
肖广心中直打鼓,可也知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二人只得怒气冲冲的上了马车,恨自己今日为什么要送上门来任人宰割。
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门内的风四娘不由掩嘴笑道。
“世子今日实在是过分得紧!连不零卖这么缺德的由头都想得出来。”
宁星河心情颇好的道。
“这么丧心病狂的主意,可不是我出的。”
“好了,你们继续盯着肖家,叫手下的人都小心些,这次和肖家的梁子算是结下了,小心他们缓过气来反扑。”
风四娘应了声是后,宁星河便自弄月小筑后门离开了。
只是他方走出一段距离,便听身后传来一个清亮女声。
“宁!星!河!”
他脚步一顿,一个火红的身影便出现在他身前。
宁星河不由瞳孔一缩。
完了!
坑人的报应来了。
……
此时的温泉行宫内,叶阮正和君湛对坐于棋盘前。
今日天气极佳,两人便将棋盘移到了花厅之中,半夏和长风也随侍在一旁。
最后一子落下,依旧毫无悬念的是以叶阮的落败告终。
不过叶阮却有几分高兴的道。
“王爷,小女这次撑过了两刻钟!”
知道耍赖那一招对他无用,这些日子她也老老实实的跟着君湛学起了棋,不想在君湛的指点下,竟也渐渐从这棋局中得出几分乐趣来。
君湛骨节分明的大手慢条斯理的将桌上的棋子一颗一颗拾回棋罐,即便只是简单的动作,亦透露着一股难言的矜贵。
“不错,这棋理已经通了几分了”
叶阮听他难得的夸赞也十分上道的接道。
“是王爷教的好,且王爷给的那几本棋谱批注得极为细致,小女要是再无有寸进,便是蠢了。”
君湛见她如今将逢迎这套使得颇为得心应手,不由有些失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的继续道。
“你也不要太过自满,如今也只是刚入门而已,今日这两局,光是这开局便留了多处破绽”
“待你将这开局的思路理顺,本王再教你一些简单的残局,让你学会如何快速寻到对手的弱点,从而进行牵制。”
叶阮深知这人是何等的挑剔,今日能得他一句夸赞已是十分不易了,对于他紧随而来拆台的话,倒也没有什么情绪,只应了声是便同君湛一起收那棋盘上的棋子。
这些事情,他向来不喜欢假手于人的,她也只好自己动手。
只是她自小随师傅潦草惯了,这动作间多少残留了些肆意,远不如君湛那般慢条斯理。
一时不防,那手就抓到了那人的手上。
站在一旁的长风瞳孔一缩。
心道糟了,王爷该不会恼了这叶大小姐吧,虽然王爷这背后敷药,腿上施针,该看的不该看的都让叶大小姐看去了。
可那毕竟是为了医治,如今这可不一样。
王爷向来不喜别人触碰的。
然而他却只见自家王爷那只被叶大小姐握住的手竟一动不动,直到叶大小姐反应过来将手挪开,他才面无表情的将手收了回来,继续若无其事的收着棋子。
不对劲。
这很不对劲。
这要是往常,王爷早就反应迅速的将那手甩开,拿帕子擦个几遍了。
长风抬起头,视线随即移到叶阮身后的半夏身上,却只见那个小丫头双眼放光,一双亮晶晶的眼眸隐约竟有些激动。
长风不由一脸的问号。
她激动个什么劲?
君湛这时已经将棋子收好,斜靠回木制轮椅上,随意找了个话头道。
“宁星河来信说了,肖家已经将那批粮食运走,你估计的不错,他们手上的现银远不够支付九十万两,只得从就近的一些商铺中调动一些周转银钱,还抵押了些产业。”
叶阮见他若无其事的样子,自然也默契的将方才的尴尬掩下。
“想来王爷和世子下一步,便是要从那些被抽调了周转现银的铺子动手了,只是小女不明白,肖家毕竟只是商人,王爷在它们身上花这么多心力,可是还有别的图谋?”
君湛勾了勾唇。
“如今倒是学会举一反三了”
“不是王爷教小女,这做事如下棋一般,要走一步看十步吗?”
君湛不置可否,只颇为耐心的为她解惑。
“扳倒肖家只是第一步,崔氏那边养的私兵颇具规模,这银子自然断不得,那时,她们必会将目光放到其他的生财之路上,比如……吏部和户部!”
叶阮心中一凛,瞬间明白了君湛话中的意思。
“难怪王爷要将沈灼沈大人安插在吏部,原来是早就想到这一天了。”
君湛点了点头,看着叶阮身上那似曾相识的斗篷。
“这衣服不是烫坏了吗?”
叶阮一下没从君湛这突然转变了的话锋中回过神来。
倒是半夏兴冲冲的回道。
“王爷,是奴婢替小姐修补好的,是不是完全看不出痕迹来。”
这些天小姐多半时间都在元宸殿呆着,大多时间景王殿下都是不让人随侍的,她便问小姐将那些话本拿过来看,自然也看到江嬷嬷“特意”准备的那本。
导致如今她看着自家小姐和王爷,满眼都是小星星。
不由想着,景王殿下虽然看着生冷,但待自家小姐却温和得紧。
若是……他们能生了情意。
待回了京,还有谁能欺负了小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