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太医闻言脑中闪过一个身影,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将那道身影与眼前之人联系起来。
哪怕方才听人唤她叶大小姐,他也只当是另外的叶家。
如今转念一想,这次随景王来温泉山庄治疗腿疾的,可不就是只有那吏部郎中家的叶大小姐吗!
她可是……神医苏木的弟子!
江太医想着忽而眼前一亮。
“原来是叶大小姐,叶大小姐师承神医,难怪那日能在云府识破歹人毒计。”
叶阮应道。
“不过是小女碰巧到过那药草生长之地,当不得太医夸赞!”
江太医摆了摆手。
“叶大小姐无需过于谦逊,这眼界亦是一种本事。”
“对了,方府那位老夫人先前的咳疾也请老夫去看过,只是老夫却只能将其抑制,不知叶大小姐后来是用何种法根治的?”
叶阮知道江太医爱医成痴,本就是打着借此让他留下的算盘,此刻见他自己已经开始好奇,不由应声道。
“都是家师所传的一些法子罢了,若太医有兴趣,不如留下来小住几日?”
“小女亦十分仰慕太医大名,正想与太医探讨一二!”
江太医闻言眼中的光亮愈甚,笑呵呵的抚着胡须道。
“好好好!如此甚好,听陆院判说太后寿宴那日极为凶险,叶大小姐一手金针之术出神入化,老夫也正想寻机会领教一二呢!”
叶阮见江太医连声答应,心中也是欢喜,继而嘴甜的继续道。
“太医谬赞了,小女学医多年,也就一手针灸之术拿得出手,可家师常言,对于这制药配药以及外伤治疗,小女还欠缺些火候,听闻太医却是极擅此道的,也请江太医不吝赐教才是!”
江太医继续捋着胡须道。
“哈哈,自当如此,自当如此!”
一旁的君湛听这两人旁若无人的互相恭维起来,不由眉间一拧,突然冷了声音道。
“江太医方才不是说担忧父皇圣体安康,急着离去吗?”
正和叶阮相谈甚欢的江太医闻言这才想起如今可不是在自己家中。
不由转过身去朝君湛请示道。
“景王殿下,陛下如今身康体健,下官寻常也只是请一请平安脉罢了,陛下看重王爷,下官此来是为了王爷,陛下自然会体谅的。”
“不知王爷可否容下官在此停留个两三日?”
君湛轻瞥了江太医一眼。
“本王喜静,还是不留太医了,长风,送客!”
江太医闻言脸上的笑容不由僵硬在脸上。
他怎么忘了,这景王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且那瞥过来的一眼如刀子似的,纵然他一直随侍在西林帝身边,亦有些发怵。
一旁的叶阮见状也不由愣了愣。
她想着这江太医终究是被君湛手下的人“劫”过来的,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好意思这般快的就翻脸不认人才是。
谁曾想,他竟全然不按常理出牌。
心中不由丧气的想着,也罢!反正就算拖上两三日,也还是要面对他的。
不过是一次意外罢了,若自己表现得太过在意,反而有些欲盖弥彰了。
谁知就在叶阮也以为这事是不成了时,江太医忽然“哎哟”一声瘫倒在了地上,哀声道。
“哎哟,景王殿下,下官这一路随您府中那侍卫夜奔而来,这身体实在是吃不消!还是请王爷收容下官几日吧!”
“不然老头子我这一身骨头,怕真是要散架了!”
只是叶阮看着这江太医这演技未免太差了些。
若非他须发都染了白,看着有一丝可怜,那一脸的“情真意切”,竟跟明晃晃的耍赖没有区别。
叶阮不由有些忍俊不禁。
君湛此时亦是一副没眼看的样子,父皇身边的人,果真还是有几分胆量的。
他又瞥了一眼江太医,余光扫到一旁叶阮掩嘴而笑的样子,脸上的冷硬终究是柔和了些。
他看了一眼还在哎哟叫唤着的江太医道。
“两日!”
江太医虽然方才顶着景王那冰冷的视线有些头皮有些发麻,此刻见他开口,却顿时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不由松了口气,眉开眼笑的谢恩。
叶阮见君湛松了口,也忙上前将江太医扶了起来。
君湛:……
……
江太医留下后,叶阮自然将君湛背后的伤托付给了他。
至于君湛腿上的药膏和每日喝的药,便只说是寻常治疗腿疾的药,并未对他说真话。
叶阮也每日与江太医在一同处研习医术,没有再去元宸殿与君湛下棋了。
只每天晚上江太医去替君湛换药时,她才随他同去,看一下君湛腿疾的恢复情况。
两日时间一晃而过。
江太医只觉这两日所得十分对得起自己的倚老卖老。
只是不知为何,景王殿下身边那个嬷嬷颇有几分不待见他的样子。
这说起来两人都姓江,几百年前还是一家呢,他也不知如何开罪了她。
这不,那送过来的饭食,凡是沾荤腥的都放了辣,可他第一日便说过他不吃辣了。
心中不由想着,罢了罢了,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他不与妇人一般见识。
第三日一早,便到了江太医离开的时候,叶阮亲自送了他出去。
温泉行宫的大门处,两人又探讨了一会昨日未了的方子。
江太医见日头渐盛,颇为惋惜的道。
“好了,叶大小姐回去吧,待回京我们再寻机会畅谈!”
叶阮也笑着应声道。
“好,届时小女一定亲自上门拜访。”
江太医满意的摸了摸胡须,带着些意犹未尽的踏上了马车。
叶阮方才陪着江太医在行宫门口站了许久,此时目送着江太医离开的背影便觉有些腿酸,正准备带着半夏转身时,便见两道身影打马而来。
其中一个挺拔如山间翠竹,而另外一个则手持长枪,颇有几分鲜衣怒马的模样。
待叶阮看清那两道身影,不由心中惊喜万分。
是叶祁宁和云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