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司衍嘴角渗出一丝血痕，他眼镜被打掉，整个人透出两分罕见的狼狈。
沈修瑾的指控，他无话可说。
如果不是老爷子情况太严重，他不会找苏乔。
这的确是他的私心……
而沈修瑾的怒火，他早在给苏乔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料到了。
只是没想到他会赶来得这么快……
萧司衍抬手擦掉嘴角的血，摘掉眼镜，眼角上扬的弧度替他原本禁欲的气质里添了几分邪佞
“你那一枪没直接爆了我家老爷子的头，还让我挺意外的……”他凤眸轻眯了眯，别有深意地看着眼前不沾半点人气的男人，“苏乔对你的改变，居然这么大……”
掐住他衣领的手狠戾收紧。
沈修瑾懒得听他废话，一字一字，无比森冷：“我答应过她不杀人，但她如果有事……我血洗了你这破地方！萧司衍，你大可以试试……我敢不敢！”
萧司衍盯着沈修瑾那张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暴戾的脸，意味不明地笑了。
“你爱上她了？”
他早就知道……这疯子，爱起人来，比无爱的时候更恐怖……
爱这个字眼，让沈修瑾抵触。
他长眉冷凝，吐出一句：“不爱。但她是我的！”
他的人，就不能在外面受一丁点委屈和利用！
沈修瑾余光瞥见苏乔的裙角晃过，松开了手，满身的暴戾也被压下去，随那支烟一块消散。
“萧老爷子醒了！”
萧司衍捡起地上的眼镜，快步走进去，从苏乔旁边经过的时候说了声：“多谢。”
苏乔看见沈修瑾还站在那儿，一身冷意，她正想上前，步子还没迈出去，他突然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伸手将她拽进怀里。
苏乔愣了愣，下意识地伸手搂住他的腰，然后她听见沈修瑾低沉的嗓音，闷闷地从头顶传来。
“冷么？”他问她。
他不关心什么萧老爷子，他只在乎她冷不冷。
苏乔搂着他的手用力收紧。
好暖的。
暖意一路流淌进心底，她整个人都是暖洋洋的。
“我不冷。”她靠在他心口，微笑着轻声说，“沈先生，你好温暖……”
沈修瑾摸了摸她的头，又抱了一会儿，苏乔挣开了他的怀抱。
沈修瑾没留她，但脸色肉眼可见地冷了两分，然后，手心里就塞进来一只冰凉的小手。
“沈先生你陪我去见萧老爷子吧。我有好多话想问他！你陪着我吧。”她仰起小脸，近乎撒娇的口吻。
沈修瑾喉结小幅度地滚动了一下，说：“好。”
房间内。
萧老爷子身上残留的煞气已经被苏乔祛除干净，他人徐徐转醒，但身体很疲倦。
萧司衍正坐在床边给老爷子喂水润嗓子。
自从苏乔再度出现，萧老爷子的目光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他眼底情绪极为复杂，震惊恐惧还有几分难以言喻的悲悯……
萧司衍介绍道：“爷爷，这位是苏乔苏小姐，是阿瑾的未婚妻。也是她刚刚替您驱逐了……”
“我知道。”萧老爷子虚弱地抬了下手，打断萧司衍的话，“我是被那邪祟占据了身体，但我的灵识还在。我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不就意味着，他也看到沈修瑾对他开枪了？
苏乔下意识地朝沈修瑾看过去，而开枪的沈二爷本人，一进门就随意地坐在梨花木椅上，长腿交叠，神色淡定地跟大boss下基层搞视察一样……
可以，就沈修瑾这个心理素质，心虚惭愧这种情绪，下辈子再说吧……
苏乔默默收回那份操心。
而萧老爷子本人似乎也不在乎，他只看着苏乔，神色和蔼了许多。
“苏姑娘，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不客气。我也不白救，有两件事希望您帮忙。”
“你尽管说！”萧老爷子支撑着从床上坐起来，“我萧云鹤能做到的，绝不推脱！”
苏乔开门见山：“第一，您是圣人转世，身怀紫气，我需要拿两缕当报酬。”
“好，你尽管来取！”
“不急，您再养养身体，我过几天来取吧。”现在萧老爷子身体虚弱得紧，她在这时候抽走两缕紫气，摆明是让他雪上加霜，而且刚驱逐了煞气，他身上的紫气也不够浓郁。
养养再说……她不着急。
萧云鹤点点头，一副‘都听你的’的架势，他紧接着问：“那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
先前打开林婉之的棺材，看见的画面在苏乔脑海中浮现。
那个神秘的黑衣人，将手放在林婉之高耸的肚子上。
‘林婉之，我会让你得偿所愿，但你要付出代价……’
那个人是谁？
他跟林婉之做了什么交易？
而她，如果不苏乔，真实身份又是谁？
苏乔满脑子都是问号。
“萧爷爷，我能肯定我不是苏家的女儿。在给我名义上的母亲林婉之开棺验尸的时候，我透过天眼看见林婉之在临盆之际，跟一个男人做了交易。别的我就看不见了，不过当时林婉之棺材里逃出来一缕黑气，落在御神山……我想这里也许有线索。”
“的确有……”
萧云鹤目色苍苍地看着苏乔，咬着牙，艰难地从床上起来。
苏乔离他最近，下意识地伸手搀扶了一把。
感受到她毫无温度的冰凉手心，萧云鹤怔了一下，在苏乔要收回手的时候，突然一把攥住了她。
那厢看似悠哉坐着的沈修瑾，注意力一直都在苏乔身上，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沈修瑾眸色微变，倏地起身就要上前……
却听见萧云鹤，用一种极为复杂无奈的口吻，告诉苏乔：“因为我，就是当年那个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