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回云雨夫如何,天人对干戈(下)
“风中有刃,从天卷来,山下的法阵无法挡住,就需要我们两个来抵挡了。石真人暂且退后。”丹霞生沉声说道。
闻言我退到了院门前,就听见啪的一声,已经被风吹开的门板上莫名其妙被风劈出一道口子来。这风确实怪异,而且就是冲着这所房子来的。丹霞生说他先出手,我也不和他争,先看看他的修为如何再说。
丹霞生一伸药王杵,将尖的一端向前,药王杵的尖端发出一阵奇异的颤动。这颤动无声,但却有肉眼可见的波动在空气中四散开来,随着这波动的扩散,我也看见了一道又一道如裂隙般的空气旋涡随着风不断向这里涌来,这就是刚才打在我身上的那种力量,它像无形的刀口一样。
药王杵中发出的波动范围恰恰挡住了丹霞生身后的这所房舍,这无形风刃飘到近前,与药王杵的颤动波撞在一起,纷纷化为一股股小旋风散去。这丹霞生果然有两下子,看他出手,虽然不比我高明多少,但至少不会在我之下。见他施法,我也不能闲着,一举青冥镜,白光在身前五丈之内散发出来,照出了无形风刃有形的影子。
丹霞生见我出手,也不再像刚才那样大面积施法,而是收起了那一片波动。手中舞动着药王杵,三尺长的药王杵就像一根轻巧的银针,银针的尖端发出一道道冲击波一般的力量,击碎风中的无形之刃。我们两个人第一次出手配合,却很默契,我用青冥镜照出来袭的危险,他用药王杵一一化解,这样要省力许多。
渐渐的,风中的气刃越来越密集,也越来越强劲,丹霞生抵挡也越来越吃力了。我见状一催青冥镜,青冥镜飞到了丹霞生的身前上方,一阵旋转,发出的白光变得不均匀起来,形成一层层波动向外散发,也击碎了不少稍弱的风刃,只留下少许最强劲的让丹霞生阻挡。现在我成了主力,丹霞生可以稍微歇一歇。
我们就这样在院们前轮流施法。到中午的时候,风越来越强,变成了如怪兽般厉笑的声音。我们的脚步渐渐往后退,已经退进了院子,守在大厅门口,院门已经完全碎了,院墙也是千疮百孔,但房舍在我们的法力保护下还是完好无损的。庆幸的是,这风刃密集到一定的程度,就不再增加,我和丹霞生轮流出手也能坚持的住。现在已经是炼丹的最后一天,只要挺过去就行。
我叫丹霞生站在我身后,防止一不小心被风刃所伤,因为我的金龙锁玉柱不怕风刃。丹霞生在我身后说了一句:“这就是老天爷发火?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恐怕没这么简单,你看看天上。”
按时间,现在早已应该天色大亮,但是天上还是白茫茫的一片,云层翻卷,越积越厚,就像在炼丹峰上又堆出了一座云山。然后听见隐隐的滚雷之声,倾盆大雨从天而降。雨点像箭一样密集,随着风势就被卷入到这绝壁的凹陷之中。雨点打在院墙上,如密密麻麻的子弹一般,居然还发出叮当的声音。
这雨点不如风刃那么凶险,却要密集的多。它也许打穿不了强壁,但可以伤人身体,而我和丹霞生是不能退到屋子里的,后面丹房中的韩紫英现在也不能受任何惊扰。还好有我的金龙锁玉柱,护住了身后的丹霞生,很多雨点都打在了我身上,虽然伤不了我,但浑身也是一阵酸麻。没办法,只能咬牙硬抗。
与天斗法不像与人斗法,几乎没有任何技巧而言,全凭一身法力神通硬抗。炼丹峰绝壁上的这一处险地,就像风雨飘摇中的一叶轻舟,我和丹霞生尽量护着它不至于被风雨吞没。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也许已经到了下午。我心中暗暗叫苦:“风君子呢?这小子哪去了?他总不会是真到黄山来旅游了,把我放这不管了,怎么还不出手?”
我刚刚想到风君子,就听见天上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霹雳,密集的云层就像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一道金蓝色的闪电直劈向我们的头顶。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式的一催青冥镜,青冥镜收起了白色光雾,射出一道耀眼的光柱,迎上天空的闪电。闪电劈在光柱上,打得青冥镜一阵乱颤,空气中散发出焦糊的味道。紧接着云层一阵翻滚,又是一道闪电劈来。
我冲丹霞生喊了一句:“你挡风雨,我抗云雷。”这时候我们不得不分别出手了。云层不住翻滚,闪电一道接着一道,青冥镜在空中颤动越来越大,而我的身体里就像一道道电流乱窜,变的麻木疼痛起来。
眼见坚持不住,丹霞生大喝一声,一甩头,发簪落地变得披头散发。他大踏步走到院门前,倒转药王杵,将那个圆球向上。药王杵发出一片赤色霞光,这霞光像一圈圈光环,向外推了出去,扩散到十丈方圆,连远处的云层都照红了。不仅挡住了风雨,连天上的闪电威力也减弱了很多。这时丹霞生终于尽全力施展出他的独门法术——绝壁丹霞。
霞光灿烂,照射的整个石壁中的空谷都熠熠生辉,就像燃烧着光和热。看来丹霞生心意坚决,不惜代价也要守护丹房,让韩紫英安心炼制九转紫金丹。天光渐暗,而山谷中的丹霞之光一直大盛。当天幕完全变暗之后,突然高空云层剧烈的旋转起来,旋转中分出一道道裂口,有数不清的闪电如同一片光雨从天罩了下来,护住洞口的那一片丹霞一阵波动,感觉就像要碎裂,丹霞生又发出一声大喝,咬破舌尖,吐出一口鲜血。
就在这紧要关头,炼丹峰对面的莲花峰上,传来一阵龙魂咆哮之声,一道明亮的黑影直扑炼丹峰而来。黑影怎么会明亮?因为它穿过天空的时候,云层避让,闪电撕鸣,在这个背景下衬托的黑影相当醒目,甚至给人一种明亮的错觉。黑影瞬间已经到近前,那是一条张牙舞爪的黑龙形状。
丹霞生绝望的惊叫一声:“石真人快退,退到丹房门口,不要管我了,一定要死守丹房。如果我倒下,你一定要挺住。”
我也大喝一声:“丹霞生,你退回来,那是朋友,来帮忙的!”
我们两个人看见天外飞龙,感觉是不一样的,丹霞生是一片绝望,而我心中则是一阵狂喜。我认出了这黑龙,正黑如意中两条黑龙之一,由于没有大小比较,我不知道是大老黑还是小二黑?风君子终于出手了。
丹霞生收起丹霞法术,气喘吁吁的退到我的身边坐下,他的肩头额角还有大腿上都有几道血口子,那是钻进来的风刃划伤的。龙魂出现,既不靠近,也不走远,就在平台外的洞口前盘旋,还发出一阵阵无声的嘶叫,震的人心神欲裂。龙魂时而有形时而无形,就像一片黑雾般挡在了洞口,雨箭和风刃都被拦在了外面。
龙魂挡住了风雨,天空的霹雳声更加密集,一道道闪电交织着射了过来,将洞口的黑雾撕开一个个口子,仍有不少劈到了我们眼前。我上前一步,举起青冥镜,青冥镜的镜面陡然旋转向外发散,就像扩大了一圈,变成了几间房子大小,将我与丹霞生以及身后的房舍都罩在下面。闪电劈在光圈中,一一被反射回去。此时虽然辛苦,但也比刚才轻松了很多。
但我这样一来,等于天上劈下来的闪电和我青冥镜反射回去的闪电,都打向了龙魂黑雾。我觉得黑雾涌动中发出一阵阵痛苦的嘶鸣。不知又过了多久,丹霞生又站了起来,到我的身侧,对我说:“石真人,你休息一会,换我来。”
我收起青冥镜圆光,丹霞生一举药王杵,绝壁中的霞光再度灿烂。这霞光一起,龙魂咆哮一声,突然收起黑雾,飞回到莲花峰上。风君子这是怎么了?怎么在这个时候收回了龙魂?难道龙魂也顶不住了?
丹霞生此时惊呼一声:“不好,我的霞光和黑龙的法力相克,不能同时施法!”
原来如此,难怪风君子把龙魂收回去了。我赶紧举着青冥镜上前帮忙,所有的压力又回到我们两个的身上。这时就听见莲花峰顶的莲花石阵中,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一道黑气直冲云宵,又盘旋而下。我这才知道刚才出来的是小二黑,现在大老黑终于出现了,因为这条龙魂的身影整整大了一圈。
大老黑并没有靠近这片洞口,而是在炼丹峰顶上快速的转起圈来。它越转越快,渐渐的连身形都看不清了,留下一道道黑色的雾影。这雾影越来越密,变成一片黑色的云盘。这云盘展开,笼罩在炼丹峰顶上,如一顶华盖。看见这华盖云罩山的情景,我突然回忆起风君子在昭亭山背诵“化形篇”的那天夜里,昭亭山顶也有云如华盖。只不过当时的华盖云是白色的,不像大老黑搞出来的这种黑漆漆、乌突突的难看。
这华盖云展开,炼丹峰上空满天黑气与金光乱闪,天上的霹雳几乎全被挡住了,半空中的雨箭也几乎消失了,风刃减弱了不少。我和丹霞生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对付这微弱的风刃也有点吃力,但勉强还能坚持。
风刃越来越弱,我和丹霞生也觉得越来越虚弱。就在快支持不住的时候,风刃突然停住了,天上的黑云华盖裂开了一道口子,一线金红的霞光照射下来。紧接着黑云散去,露出了满天的云霞,太阳已经在地平线上升起。眼前是一片黄山日出的美景,哪还有一天两夜来那凶险无比的痕迹?
一切就这么过去了?确实一切都风平浪静了!看见霞光升起,丹霞生收中的药王杵落地,他一屁股坐在地上靠在墙根下大口的喘气。他受伤了,而且消耗比我大的多,我毕竟占了金龙锁玉柱的便宜,风刃和雨箭都不能直接伤身。
只听丹霞生喘了一会儿,上气不接下气的问道:“龙魂,黑龙魂,什么人能够操纵?难道是传说中的黑如意吗?如此神通法力,石真人,你是不是请守正前辈来了?”
我也坐在地上喘着气答道:“那人不是守正,他是我的朋友,就是给我千年灵血的那个人。你不要问了。”
丹霞生:“真是多谢他了。总算过去了,不知道九转紫金丹炼成没有,时辰也到了。”
这时我们听见后堂传来脚步声,紫英推门走了出来:“石野,丹霞,你们好像都受伤了。我这次来,特意带了两枚黄芽丹,你们快服下吧,一人一枚。”
我们两个本已接近虚脱,一见韩紫英,像弹簧一样跳了起来,抢步上前问道:“九转紫金丹呢?炼成没有?”
我们在门外历经辛苦,韩紫英炼药显然也不轻松。在丹房中一待就是半个月,她的神色也是相当疲惫憔悴,明媚的眼睛中有了血丝,嘴唇也变成了白色。她轻轻点了点头:“炼成了。”
“几枚?”我们齐声问道。
韩紫英憔悴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三枚。”
三枚九转紫金丹,有夺天地造化之功的九转紫金丹。丹成之时,天云变色,风雷激荡,这黄山之上有一番惊天动地的天人激斗。然而这一切,都是为了挽救两个普通人的性命与青春。
……
在黄山开往芜城的火车上,紫英疲倦异常,终于挺不住睡着了。她实在是太累了,炼制这九转紫金丹的时候,她承受的压力也实在是太大了。我虽然也很累,但是却很兴奋,因为一切的努力终于没有白费。我、丹霞夫妇、风君子都得到了九转紫金丹,而最辛苦却无所求的是韩紫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