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两个装满零嘴蜜饯的荷包。
时煜道,“往后再遇到今日这样的情况,先吃点零嘴垫垫。”
卫清晏自认自己也只是个寻常人,能被时煜这样细心惦记着,她的高兴藏也藏不住。
漾在了唇角。
只是,“有我这个就够了,你那个取下来吧。”
若叫人知道,当朝亲王身上的荷包,装的是零嘴,该叫人笑话了。
时煜将她额间汗湿的一缕发,拢到了脑后,温声道,“无碍,放眼天下,谁会翻我的荷包?”
他自责自己的粗心,小晏回京这么久,他竟都不曾发现她的心结。
她瞧着凡事都淡定从容的样子,许多事情在她处理起来,都似轻而易举般,便叫人下意识只记得她的强大,忽略她也会有脆弱。
当年经历那些惨烈时,她也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姑娘家,时煜心疼地揉了揉她的头。
卫清晏想想时煜的话,觉得也有道理。
便由着他了,只是眼里的笑意更胜了。
时煜将人拉起,“我命人准备了热水,你去洗洗,换身干爽衣裳。”
感受后背的凉意,卫清晏没有辜负容王爷的好意,乖顺地跟着他到了盥洗室。
时煜亲自拿了一套衣裳放在了屏风上,卫清晏留意到,那衣裳是崭新的,和自己平日穿的款式差不多。
泡在浴桶里时,卫清晏想着,自己该做些什么回应时煜呢。
他对她这般好。
视线落在时煜给的荷包上,她突然想起,京城的姑娘家,时兴给心仪男子绣荷包。
要不……
念头刚起,她看了眼自己带着薄茧的掌心。
算了,她不为难自己,也不为难时煜了。
若她真绣个不伦不类的东西出来,届时,时煜是戴,还是不戴呢。
外间,时煜毫无胃口。
命人将满桌的饭菜收走了。
心病还要心药医。
得为那两万护国军报了仇,小晏这心理障碍或许才能真正好起来。
三年前,小晏击败乌丹,是谁提议太子前去乌丹,接手后续乌丹投降事宜?他身边又带了哪些亲信前去?
他召来冬藏,命他即刻前去查明。
卫清晏从盥洗室出来,冬藏已经得了令离开,时煜正凝眸翻阅着什么。
她走近了才看清,时煜看的正是黄沙岭一事的卷宗。
这些卷宗都是归了档的,非办案人,轻易拿不到。
皇帝今日才让时煜和杜学义查黄沙岭一事,出宫不过一个来时辰,他们一直在一起。
那这卷宗只能是她沐浴时,时煜命人去取来的。
她转身走到屋外,见惊蛰正候在那里,低声吩咐了几句。
惊蛰很快提了个食盒进来,卫清晏接过,将食盒打开,“先吃些东西。”
刚刚他光顾着为她布菜,自己未吃一口,她去沐浴,他惦记着案子的事,只怕也不曾吃过东西。
卷宗上没看出什么名堂,时煜顺势放下。
执起筷子,还没用上几口,追踪刘家队伍的暗卫回来了。
刘家被流放的队伍中,果然有被净化过的人。
是刘桓的一个庶女。
令时煜和卫清晏不解的是,苏茂派去接刘家庶女的死士并不多。
已被容王府暗卫尽数斩杀。
那刘家庶女也被暗卫带回了府中。
卫清晏拧眉,“我们好像被誉王妃误导了,她一直强调需得七七四十九日就得治病一回。
加之苏茂年纪那么大,我们便理所当然觉得他如果没有在四十九日内治病,便会死。
可眼下来看,他虽试图劫回誉王妃,也派了人去接刘家庶女,但瞧着并没有到穷途末路的境地。”
总不能他身边还备着已经净化好的人,若是那样的话,他何须牺牲那些多死士劫刑场。
且这人也不是什么寻常药材,要备多少就能备多少的。
时煜颔首,表示认同,“或许那四十九日一次的治病,是有别的目的,并非延续生命?”
否则苏茂怎可能不重视刘家庶女?
可还有什么目的呢?
苏茂从前朝时,就有了篡位的野心,故而勾搭了谢家嫡女,想要博得谢家助力,只是未能如愿。
前朝灭亡,他能瞒过先帝一众人逃生,定是早早就做了安排,并且,这些年野心从未消停。
处心积虑勾结上了北陵,利用北陵势力,企图夺走大魏江山,只是再次失败,还折损了唯一的儿子。
儿子?
两人齐齐看向对方,眼眸微亮,“子嗣?”
是了,一个有野心的人,怎会甘心后继无人?
卫清晏道,“我想起来,誉王妃说过,她治病次数变得密集,就是从三年前开始,而三年前,你杀了苏复。”
唯一的继承人没了,他急需生个儿子出来?
“可,如今我们知道,誉王妃庄子上,真正迫害那些女子的是苏茂,说明有些能力他是具备的。”
同卫清晏一个女儿家谈论这个话题,时煜有些自不在,但还是抬眸看向卫清晏。
确认她明白,有些能力指的是何种能力后,轻咳一声,他继续道,“且刚暗卫来报,被皇帝处死的那个嫔妃,是前两年选秀入宫的,今年才十七岁。”
也就是说,十七年前,苏茂都是有生育能力的,且这些年依旧在地宫淫乱,按理他能力依旧是在的。
卫清晏想起,誉王妃庄子上,有个专门夺女子处子之身的人,先前刘桓承认是他,但现在知道刘桓只是苏茂的走狗。
那毫无疑问,刘桓只是个幌子。
没有主子吃奴才吃剩的。
真正需要处子的是苏茂。
“似乎只为夺处子之身,夺走后便抽身离开。”王直的这句话一直在卫清晏脑子里回响。
她沉吟道,“或许是巫医方面一个生子的秘方?
如是如此的话,苏茂虽不急着续命,但他一定还会再想法子生儿子。”
而没了誉王妃帮忙遮掩,如今又惊动了皇帝,他们想要再造一个地宫不是易事,但是有一处,可以方便他们行事。
时煜起身,“我传信药庄,让他们盯着大魏各处的青楼。”
青楼里未开苞的女子多,花钱买下几个,的确不易叫人察觉。
而那清泉水他们也让景阳和宫中御医瞧了,并无特别之处,只是比寻常水更干净些。
苏茂若嫌弃那些女子污浊,用其他水未必不行。
但这一切都只是他们的猜测,他们需要去证实,亦或者找出真正的原因。
卫清晏道,“誉王妃和刘桓的供词,他们治病时,需得辅以巫医的咒术。
可那日劫刑场,黑衣人的目标是誉王妃,而不是那巫医,说明苏茂身边,亦或者苏茂自己就会那巫术,所以往后的治病并不需要巫医加持。
我想晚上再去刘府看看,他藏居刘府多年,这次又逃的匆忙,会不会留下点与巫术有关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