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阿姨留步,”9点40,冯一平才从方厅长家告辞出来,多少有点累,因为晚上的这场谈话并不轻松。
但是,好歹饭是吃饱了,不用回去再找东西填肚子,从这一点上看,今晚的这餐饭,倒也说不上是应酬。
“地方你也认识,以后有空就过来,要是有什么事我们能出上力的,打个电话就行,”方厅长握着他的手说,“阿姨在市里,还是有些老部下,省里也有些关系,当然,你可能现在也不太需要这些,但只要你需要,尽管说话,”
“谢谢,”这样的关系嘛,当然越多越好,还是那句话,目的并不是为了让相关部门给自己大开方便之门,而是为了在办理相关事项的时候,能够更顺畅,不会有人为设置的阻力。
“佳怡,不管是在国内还是国外,就拜托了,”郑博赡帮他扶着车门,又叮嘱了一句。
“放心吧叔叔阿姨,不止有我,金翎你们也知道,金副省长的女儿,有我跟她照看着,佳怡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
“总之,佳怡有你这样一个同学,是她的福气,也是我们的福气,”方厅长帮着关上车门,还特意跟司机说了一声,“路上注意安全,”
在车拐弯的时候,冯一平看到,方厅长夫妇,还在门前挥手送别,这除了是对自己现在成就和地位的尊重,今晚的谈话,怕也是一个主要原因。
只是,呵呵,至少方厅长,今晚应该睡不好吧!
车已经驶离别墅区,正经过繁华的市中心,哪怕是省城这样的二线城市,市中心至少表面上的繁华,不比美国的很多城市差。
鳞次栉比的高楼,流光溢彩的招牌,川流不息的车潮,悠闲踱步的民众……,虽然要真全面赶上美国,那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但是,对比十年前,进步,是明显的,是巨大的。
个人方面发展得很好的冯一平,真心的希望利用自己的优势,能为眼前的这一切,多贡献一分力量,为此,他愿意利用所有可以利用的资源和机会。
…………
眼光很好的冯一平,这次依然没有猜错,方厅长今晚,确实是夜不能寐。
送走冯一平,老规矩,依然是郑博赡收拾残局,她则把自己关进书房,等郑博赡靠在床头,把十月份的《前沿》杂志都快看完了,心事重重的方厅才走进来。
郑博赡从眼镜上方看着这个比自己还上进,成就更是比自己高的老婆,“怎么,还是没个头绪?”
“这个一平,还真能给人惊喜,”方厅长闭着眼睛躺下来,“他说的那三点,还真都不错,”
“你说,如果他不经商,而是打算从政,那将来会到什么地步?”
“从政?他才刚毕业一年,这会了不起就是个小秘书,”郑博赡说,“所以,像他这么聪明的人,才不会走这条路呢,”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他这样的商人,给社会做的贡献,不是比很多品级不低的官员还强?”
“难得的是,他还这么年轻,谁能猜到他将来会有多大的成就?”
“我大概能猜到,”方厅长睁开眼睛说。
“那我也能,”郑博赡说。
以冯一平目前表现出来的眼光和组织能力来看,将来应该能做到他们这会所想的那个地步。
“实话说,以他的能力和性格,如果从政,说不定也会泯然众矣,哪有他现在选的路这么自由?”
“你说得对,”方厅长附和了丈夫一句。
她明白,丈夫这与其是说冯一平,还不如是说自己。
她也知道,丈夫一直以来,都有些郁郁不得志之感。
当初意气风发的他,能力和眼界也是有的,只不过,他的性格是个致命伤,有些恃才傲物,自以为看透了很多事,所以很多事不屑去做,更不想妥协。
方厅长相信,以前和现在的那些所有杰出的人,包括冯一平,肯定都有妥协的时候。
所以,自以为看透一切的老郑,他看得并不透,或者说,看透了之后,没有想着利用自己的认知,去更好的达到自己的目的,而是就此止步不前。
以他的眼界和能力,如果换条路,比如去经商,应该也会有所成就,只是,为了成全自己,为了成全这个家,才选择调进社科系统,一干就是这么多年。
也许,他是在年轻的冯一平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老郑,一平说的这三点,难度是递进的,但是成绩和影响,也是递进的,我始终拿不定主意,究竟该怎么做?你帮我分析分析,”她知道,自己老公在这个方面在行。
“我觉得,扶贫当然可以做,不要像以前一样,只是走个过场,抽一两天的时间,去了解你帮扶的那个村,那个乡的实际情况,再想想可以走哪条路子,”郑博赡放下手里的杂志,显然是早有准备。
“这方面,可以让一平帮着参谋参谋,跟当地政府打交道是你在行,但是具体怎么发展,他比我们看得准,看得远,”
“嗯,然后呢?”这时的方厅长,多少有些回归妻子这个角色的本质。
“然后,用一到两年的时间,把那个村的状况彻底改观,之后,再扩大到乡一级,”
“不要担心时间长,这样扎实的成绩,任何时候都有说服力,活动活动,没准也能把你树立成一个典型,”
“他说的另外两点呢?你觉得该怎么做?”
“慈善立法提案的事,当然也要做,我们同样马上就可以准备,查资料,请教专家,”
“我们都清楚,那些机构这几年监管缺失得厉害,收到的钱又比一千多,肯定乱象丛生,应该有不少人关注到了这个问题,只要我们准备充分,我想,明年的两会,你方委员的名字,会被不少人听到,”
“这个我也是这么打算的,只是你知道,最让我动心的,是他最后的那个提议,”方厅长说。
“最后那个提议,自然是最好的,但是,连一平都看出了其中的风险,你肯定也能更清楚的认识到,以我们的力量,去推动一件这样的事,太不容易,”郑博赡摇头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蕴藏的风险固然大,但是,可能的回报更是高啊!”方厅长有些恼火的把手挡在眼睛上,“我跟你说,我现在一闭眼,想的就是该怎么去做这件事,”
“想想也没什么,我觉得吧,也不是不可以做,”郑博赡说。
“真的?怎么做?”方厅长马上睁开眼睛。
“这事啊,我认为急不得,饭,要一口一口的吃,”
“你再一口一口的吃,我就得去二线养老,”
“你听我说,这事要想做成,至少要得到部里的支持,所以,我的意见是,前两件事先做,日常的本职工作也尽力做到最好,做这些事的同时,多跟部里联系,多去活动活动,把现在的这些关系,再处得牢一些,”
“让部里的主要领导,见识到你的能力,再找机会提出这个想法,那才有做成的可能,而且,这个试点,多半能争取过来,”
“不然,你哪怕是现在就想好了方案,报到部里,就是部里愿意做,也不一定让你来做,对不对?”
这个,还真有可能,领导们听了自己的汇报,自然也能看到这事的意义,如果就这样没有任何前期准备,冒冒失失的提交上去,说不好,还真是辛辛苦苦的为别人做嫁衣。
“这样的事,能让大家记住的,自然只有第一个做的人,如果试点成功,必然是全面推广,那时哪还有我们的事?”
“再说,一平到时看到他给我们出的点子,结果却让别人做了,他会怎么想?以后找他出主意,他还会用心吗?”
“老郑,你真是我的诸葛先生,”
…………
“哦,还是这么早!失望吗?”金翎放下包,特意把脚翘起来,想让冯一平注意到她那双在酒店买的最贵的鞋。
可是一点效果都没有,冯一平看到了就当作没看到一样。
没办法,在奢侈品上的造诣,冯一平真没有金翎深。
再说,就是认出来了,冯一平也不会知道这鞋是他自己买单,这些事,都是由吴倩处理。
“为什么失望?”冯一平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为什么?”金翎立马靠近桌子,“别说你忘了昨天早上的事,”
声音不大,但几乎是一字一顿的。
“哦,我早忘了,你也不用谢我,举手之劳而已,”
“你……,”金翎感觉自己真是快被气得七窍生烟,做人怎么可以无耻到这样的地步?
她决定偷偷动手,或者动脚。
冯一平刚好退了一步,从桌下拿出一个纸箱,“吴倩,你们分一分,”
“什么好东西啊,”吴倩笑着走过来。
她现在算是已经调整过来,没办法,昨天那事,难不成还能在意?给老板脸色看?
“南疆的特级若羌枣,佳怡家里拿来的,我妈说这些女孩子吃了好,你们三个分了吧,”
“这个,好吗?”吴倩表示没听过。
冯一平之前也没听过,也是昨晚才知道,“华夏第一枣,你说呢?”
“真的?”方颖芝也围了过来。
两人七手八脚的打开,里面是满满一箱约莫三四厘米长,短而粗,形态饱满,干而不皱的深红色大枣,方颖芝马上递给金翎几个,“金总,你尝尝,”
“又吃又拿的,昨晚收获不错啊,”金翎捡起一个用纸擦了擦,随口说了一句。
“没办法,我就是这么人见人爱,”冯一平恬不知耻的说。
“哦,那今晚到我家,想带点什么回来?”
冯一平抬头一看,看到金翎的那满嘴银牙,突然有些发虚,“这个,要不我们另约时间?今晚还真的有其它的急事,”
“怎么,我爸的时间不紧张,或者是要我爸来亲自请你啊冯首富?”
“我开玩笑的,你怎么当真呢?你爸的事,自然得排在第一位,”
“哎,你说,除了郑重感谢,你爸还想跟我谈什么事?”
在这件事上,金翎没心情跟冯一平开玩笑,“我爸肯定要跟你谈谈怎么发展经济的事,(”
“啧,又是这样,”
“怎么,不愿意还是不耐烦?”
“不是,我是说,政府是不是该为我这个编外高参发个证书,或者是一份工资什么的,”
…………
有的高参受人重视,但是有的“高参”,这会却被人弃之如敝屣。
香港,李方成坐在李家伦家公司附近的一家咖啡厅里,有些烦躁的不时看看手表,他已经等了近半个小时。
“服务员,再来一杯,”
终于,一脸倦色的李家伦匆匆走进来,只淡淡的打了个招呼,“阿成,久等了,带来了吗?” 8±妙(.*)笔8±阁8±,
“这是你垫付给阿文的分红,”李方成递给他一张支票。
为了凑这笔钱,他不得不以现在的低价出手了一部分股票。
李家伦看了看数字,本来想直接走的,“阿成,我劝你一句,趁现在还有得赚,清仓吧,我最近也看了不少事例,财报非常理想,但是股价反而下跌的事,也不是没有,”
“不会,不会,”李方成摇头,“这样的事不会发生在网易头上,只要三季度的财报已公布,它的股价,立马会上升,这一阵子的下挫,是机构为了低价吸纳……,”
“言尽于此,对不起,公司还有事,再见,”李家伦都懒得听他接下来想说什么,直接起身离开。
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又恢复了以前那股世家公子的做派,李方成无名火起,装什么高贵,特么的不还是有奶就是娘?
他端起咖啡大口喝了一口,然后“噗”一声喷出来,好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