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泓萧点了点头,望向道路旁边的一个热闹的摊子,“这样啊。”
那摊子周围围绕了一群莺莺燕燕,都挤在那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忽然握住我的手,“看看此间的风土人情。”
我被他拉下马车,真是莫名所以,“将……将军……咱们还是快赶路吧……”
我心中担心涓离会对花云慕出手,本来让牛头马面去保护花云慕的,不知道他们怎么惹上了玉衡仙子,现在被迫在她手下当小弟。
如此一来,万一花云慕出京城,涓离便有机可乘。
这可万万不妙!
李泓萧却并不听我劝,指着那处热闹摊贩对我道:“去看看。”
我只好随他过去,人群中发出几声尖叫,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看见李泓萧,就像看见皇帝似的,个个瞪大了眼睛,一脸的愕然。
愕然之后,便是满脸通红,粉面含羞。
我:“…………”
长得帅有人爱。
李泓萧在一众女子惊讶的目光中,带着本仙很顺利地走到了摊贩前。那摊子上摆着花花绿绿的精致小瓷瓶,香气扑鼻。
李泓萧道:“阿芒喜欢吗?”
我虽然不动声色,心中还是好奇的,这是人间的胭脂,我成亲的时候抹过,参加宫宴那晚引月也帮我涂过。
我从没有自己亲手上过妆,若能亲手试一试,一定别有一番意趣吧。
我问小贩,“小哥哥,这个多少钱啊?”
小贩看我的眼神有些直,半响,才茫然地摇了一下头,喃喃道:“送……送给夫人……夫人看上哪盒胭脂,就是它的福气……”
李泓萧微微皱了皱眉,随即微笑道:“你也觉得我这夫人倾国倾城,艳若桃李?”
小贩愣了一下,对李泓萧讪讪地道:“大人恕罪,小的,实在是……”
李泓萧挥了挥袖子,“不必多言。”转头问我:“你喜欢哪个?我送给你。”
他如此大方,我不忍拂却他的美意,同时也觉得这摊子上的胭脂实在娇艳可爱,心中喜欢,便指着一个大红色的胭脂盒,笑看着他。
李泓萧点头道:“此红极正,配你!”
我又指着个淡紫色的盒子,道:“这个呢?”
“雅致,也好!”
“这个呢?”我指着个黄色的盒子,得寸进尺继续问。
他似乎心情极好,对我道:“俏丽。可做梨花妆。”
……
我美滋滋的捧着七八个胭脂盒回到车厢,阿离已经买好了针线,我挑了个桃红的胭脂盒送给她,笑道:“将军说我这些胭脂都好看,你觉得呢?”
阿离望着我怀中的一捧胭脂盒,神色略有些僵硬,“好……奴婢也觉得……好……”
我心里乐开了花,小心翼翼地将胭脂放在一个小箱子中,拿起针线对李泓萧道:“将军,你宽下外衫,我帮你缝补一下。”
李泓萧伸开双臂,意图不言而喻。
他大概是被人服侍惯了,不习惯自己动手宽衣。我只好认命地帮他解开衣裳。在他袖口破了的地方比划了几下,穿针引线缝补起来。
几百年没有动手了,手有点生,再加上他在旁边看着,我有点不好意思,所以……绣的没有那么好看。
绣完了,李泓萧问:“这个,红色的一团是桃花吗?”
我一惊,顿时吓出一身冷汗,我原本要给他绣青竹的啊!怎么不知不觉绣了一朵桃花上去!
并且还是朵皱皱巴巴的桃花!
我几乎要哭了,一瞬间想了数十个补救办法,都不可行。
我捂住那团粉红色,讷讷道:“将军,对不起,我……我绣错了。”
李泓萧却道:“没错啊,是桃花。”
我道:“本来是青竹的,我……我一高兴,就给弄错了……对不起,我我攒钱再给你卖一套一模一样的衣裳,你别骂我。”
他笑了笑,问:“攒钱?”
我这才惊觉我是个无业游民,并没有营生的手段,每日衣食住行都要仰仗眼前的这位。
我彻底忍不住哭了,嚎啕大哭的那种。
李泓萧僵了一下,好像没料到我会突然如此,他道:“我不让你赔衣裳,这桃花绣的极好,很像你,我一直留着,永远珍藏。”
我抽抽噎噎道:“你永远珍藏,意思就是再也不穿了,我知道我弄坏了你的衣裳,回京后我会想办法赔的。”
李泓萧道:“我穿,一直穿。”
我道:“哪有一件衣衫一直穿的?明显是假话。我赔你新的就是了。”
默了半响,李泓萧点点头,“也罢,你先止了眼泪,我们算一算,该赔多少银子。”
我伸手抹去眼泪,很认真地问:“你这衣裳看起来很贵?”
“不是看起来,是真的很贵。料子是比黄金还贵重的蜀锦,这就不必说了,”他指着衣襟处:“看到这流云纹的滚边了吗?流云纹是银丝的,底色是金丝的,不知费了京城织造局多少功夫,才做出这么一件,你说说,该值多少银子?”
我愣愣道:“我也不知道,一百两银子够不够?”
我以前在幽都打短工的时候,一百两冥币够我三年伙食,在我看来,人间的一百两银子也是很多了的。
李泓萧摇头一本正经地道:“一百两?阿芒在玩笑吗?”
我烧红了脸,讷讷地道:“那多少啊?”
“这件衣服,从用料到做工无不是最上乘的,如今,却被你绣上这么一团红色的东西,少说,你也得陪我三千两银子。”
我“啊!”了一声,三千两!那我得赔到他下下辈子了吧?
我弱弱打商量:“能不能少点啊。”
他正色道:“真的很少了,看在你是我夫人的份上,已经给你便宜了。”
我万分为难,李泓萧问:“丞相府连三千两银子都赔不起吗?”
我愁道:“他们早就不理我了,我那丞相老爹当我不存在,不会给我赔的。兄弟姊妹也都不会理我的,还会笑话我。”
李泓萧叹了一声,“那可怎么办呢?”
“先……先赊账,我给你当跟班,给你讲故事,可不可以抵债?”
李泓萧琢磨了一下,不确定道:“一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