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寂寥的雪巷,一个饥寒交迫的绝望少年,一个春光明媚的小姑娘,他们两人的命运,被一支簪子相连,爱恨永远纠葛在一起。
忽然,我的胸腔像是被大石捶中,轰然一响!李泓萧爱的,不是当今皇宫中的花云慕。而是那个小巷子里问他有没有见过桃花的小女孩啊!
我走向窗边,遥望燕京的盛世繁华,心中在一遍一遍地重复,即便那个女孩就是花云慕,在李泓萧心中,他深爱的只是当年的那个她!
摇光星君一曲作罢,余音绕梁,我仿佛经历了一场大雪,站在那巷子之外,看过少年和小女孩的缘起,然后独自往回走,孤独地拍落肩上的雪。
“真是好一场凄婉缠绵啊!”
一个疏朗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带着清淡的笑意。
我看向来人,是一身朴素道袍的南华殿下。
摇光星君收起玉箫,笑叹:“真是无处不相逢,南华殿,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南华殿下微笑道:“委实是你这一首曲子太过惊艳,勾的我不得不前来看看。本以为奏曲者是哪位姑娘,没想到是摇光星君,真是失敬失敬。”
南华殿下敬佩中带着怅惘,叹道:“这是什么曲子,依我看,该叫做《一夜雪》才不负曲中意。”
摇光星君哈哈一笑,“南华兄,你闭关几百年,是不是连怎么提笔都不记得了?何时这般俗不可耐?《一夜雪》?未免也太粗鄙了。”
南华殿下并不恼怒,而是拱手道:“请教。”
摇光星君却不回答,只是笑而不语。我不能让南华殿下这么尴尬,于是道:“这首曲子名为《碧玉簪》。”
南华殿下微微皱眉,“《碧玉簪》?”
摇光星君道:“这其中的雪月风花,南华殿下不如找个机会亲自问问李将军。”
南华殿下看了我一眼,随即笑道:“原来如此,不是曲中人,不识曲中意。”
我云里雾里,他们当神仙的好像都对音律、茶道、字画等一些高雅的东西感兴趣。
我却是无所谓,我问:“南华殿下,你见过了李泓萧吗?”
南华殿下微微摇头,“尚未,适才在城外耽搁了片刻,与那位涓离公主打了个照面。”
我心中一惊,“涓离?你……你见到她了?”
南华殿下道:“涓离公主伤重,我本意邀她入城修养,她却不肯。”
我看向摇光星君,哀怨道:“星君,你下手重了。”
摇光星君无奈地耸了耸肩,“你也知道,涓离公主是个火辣的女子。我若不动点真格,那受伤爬不起来的就是本仙君我了。”
我暗暗担心,却又不能太表现出来,只好对南华殿下笑了笑,道:“她是九幽冥王,仙君却是天上上神,终归是殊途的。”
摇光星君微微一笑,“殊途?”
我道:“星君,你不要总是笑得这么有深意好不好?咱们现在还是想想怎么去皇宫吧。”
摇光星君道:“我非涓离,出入皇宫自然是犹入无人之境。”
我道:“可是你得带上我啊,你想一想,这样是不是就麻烦了。”
摇光星君瞪眼道:“带上你?为什么?”
我愣了一下,倒是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仙君您带上我不是应该的吗?”
摇光星君道:“阿芒,你现在是凡人之躯,还是个弱不经风的凡人,行走不便,隐藏也不便,我带上你会很麻烦的。”
我道:“仙君,你嫌弃我也不要这么直白好吗?那……要不然你先将我从姚小姐的身体里提出来吧。”
摇光星君颇为为难,“这不是你想出就出,想走就走的。当初我是不是告诫过你,不要回归姚小姐舍内,是你不听的。现在我也没什么办法。”
我有些理亏,但昨天晚上摇光星君的确不愿让我再入姚小姐舍。
我道:“那现在再出来一次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吧?”
摇光星君道:“这回真的不行了,我好像跟你说过吧?姚小姐的躯体你进了之后是不能再出来了。一旦离舍,姚小姐就得死,除非你不介意以后顶着一张死人皮。”
我瞪眼道:“你没说过啊?什么时候说过?”
摇光星君看向南华殿下,道:“若我猜的不错,是南华兄强行给桃花入的舍吧?”
南华殿下对我歉然道:“春木仙子,当时我的确不知姚小姐的体魄只能再经历一次入舍。摇光星君说的不错,你不能再离舍了!”
我微微摇头,能不能离舍对我来说并无什么严重的影响。就算我能仙元离体,也不过是多了些类似于御风而行的小法术,并不能改变大局,只是会麻烦而已。
摇光星君道:“仙元离舍之时,就是姚小姐的寿终之时。”
我道:“那也没什么,就做七年的姚小姐吧。”
摇光星君笑意玩味地看着我:“七年?”
我微微一怔,立即觉得此言不妥!七年是李泓萧的阳寿,我也说七年那不是相当于告诉摇光星君我要陪李泓萧终了吗?
但话已出口,覆水难收,我尴尬地笑了笑,道:“我想着,此番若能完成天帝法旨,斩断李泓萧和花云慕之间的情缘,似乎也不能立即便走,那不是……将泓萧将军给得罪透了?”
摇光星君微笑点头:“所以,你是要留下来陪他终了,以此作为赔罪?”
我点点头,摒去私心,我是这么想的,也没错。
南华殿下咳了一声,道:“所以,现在李泓萧是在他的泓萧将军府吗?”
摇光星君道:“没准他会来此听姜姑娘弹一曲《碧玉簪》也未可知。”
我道:“他应该不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