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怒之下,还管什么招式不招式的,只要能克制对方就往上招呼,谁都没有留力气。
奉临哪还顾得上仪态,骑在奉擎腰间,闭着一只被打肿的眼问:“你还不认输?看朕……不折断你这胳膊。”
“我凭什么认输!”奉擎同样喘着粗气,龇着被打破的嘴角冷笑:“气不够就少说废话,当心我……拧断你的脖子。”
“可笑,你试试看!”
“试就试,还怕你咬我?”说话间奉擎一个鲤鱼打挺把身上的人摔下来,飞扑过去将他压在身下:“皇上也该尝尝这滋味!”
奉临哪里肯罢休,膝盖拼命顶他的下腹部:“也得要你有这个本事才行!”
“你好阴险……”奉擎差点被他伤着要害,脸色阴沉的吓人:“亏你还穿着龙袍,你就不怕让祖宗蒙羞。”
“你惦记皇嫂,不知廉耻,都不怕祖宗蒙羞。朕行的端做得正,岂会怕你这种无耻之徒的诋毁。”奉临手劲丝毫没有松懈,抵抗的同时伺机进攻,一点没让对方占便宜。
这场恶斗,最终因一声通传而告终。
那是小侯子撕心裂肺的吼了一嗓子:“太后驾到——”
银铃下意识的捂住耳朵,皱眉翻他一眼。
小侯子嘿嘿一笑:“奴才先去通传一声,劳烦姑姑给太后娘娘领路。”
“不必。”太后平静道:“哀家自己进去,你们不必跟着。”她知道皇上要面子,必然不希望奴才看见里面的光景。
“奴才遵旨。”小侯子虽不情愿,但也不敢违背。先一步推开了殿门,硬是没敢往里面瞟一眼。待到太后进入殿内,他赶紧将殿门又关上。
“给母后请安。”两人一前一后,向平时一样行礼。
太后缓缓走上前,眼尾一扫,便皱起眉头:“都多大了,怎么还像儿时一样胡闹?”
奉擎半侧着脸对着太后,笑容平静:“儿臣可没胡闹,不过是和皇兄切磋切磋。”
奉临同样是半边脸对着太后,声音沉稳:“可不是么,难得皇弟进宫,皇儿总得跟他叙叙旧。”
轻叹一声,太后徐徐坐下,道:“你们有什么话都瞒着哀家,可哀家并不糊涂。”
两人齐道:“皇儿/儿臣不敢。”
“擎儿啊,你未获召便急匆匆的入宫,是怎么进来的?”太后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拨的皇帝心中不快。“早起让人送进宫的东西,又是给什么人的?”
奉擎脸色转冷:“既然母后都知道了,又何必问儿臣。”
“你是堂堂的肃亲王,尊贵非凡。”太后满面忧虑,痛惜道:“你为了个冷宫里被废黜的弃妇,竟然乔装小厮混进宫来,擅闯冷宫禁地不说,还动手打伤侍卫闹得沸沸扬扬。此事若是传到前朝,你的颜面何在?皇家颜面何在?难道你不为自己着想,也不顾及祖宗的脸面了?”
这话句句都是指责自己的不是,奉擎越听心里越不痛快。“母后,儿臣自知身份,这么多年为朝廷征战四方,为的不就是皇家的尊严么!可是他,身为天子背信弃义,答应儿臣的事情根本做不到,我今天来,就为拿回原本属于我的,何错之有?”
“哦?”太后虚着眼,不解的问:“什么是属于你的?”
奉擎声音低沉,却铿锵:“母后何必明知故问?”
“哀家只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别说你的一切,就是哀家的荣华,也都是皇上给的。”太后寡淡的脸色并没有过多的不悦,语调反而带着些柔和。“宫里的事,你远在封地如何能知。皇上所做,都是为了安邦定国,从无差错。”
闭上眼睛,奉擎隐忍不发,只当没有听见太后的话。
“不管是为了什么,你们都是骨肉兄弟。看看你们脸上这些个伤,让奴才瞧见岂非笑话哀家教子无方?”太后沉了口气,对奉擎道:“你冒然入宫,就是不对。还和皇上动手,难逃犯上之嫌。但皇上既说了,哀家也只当你们是叙旧情。擎儿,当着母后,给你皇兄道歉,此事便作罢。”
连连冷笑,奉擎眸子里满是不屑:“母后如此偏心皇兄,儿臣还有什么可说的。”
“你非要这么跟哀家说话么?”太后依然没有不悦,反而是心疼。“手心手背都是肉,哀家疼你和疼皇上是一样的。哪里会有偏袒一说?”
奉擎纹丝不动,脸上根本没有歉意。他只是在想,有什么办法能让太后恩准她离宫。除了带她走,别的一切都不重要。
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心思,太后就是要堵住他的嘴。“罢了,想你皇兄也知道你的脾气。哀家无谓枉做小人。难得你进宫一趟,就随哀家去瞧瞧你母妃好了。”
眼眸一紧,奉擎抽了一口凉气:“儿臣不去。”
太后愣了愣,神色有些凝滞:“擎儿啊,都这么多年了,该放下的事情还是放下的好。到底,她也是你的亲娘。”
“儿臣心里,唯有太后才是母后。”奉擎声音冷淡,眉心沁出霜意。
心里满意,太后却没做声。
“报——八百里急奏!”
小侯子接过奏折,隔着门禀道:“皇上,特使呈上八百里急奏。”
“呈进来。”奉临平静的说。
“瞧瞧,你前脚才走,后脚封地就不太平了。”太后连连摇头,宠溺的拍了拍奉擎的肩:“宫里的事情,有皇上做主。你还是做好你该做的事。”
说完了自己该说的话,扮演好了慈母的角色,太后适时而退。“朝政上的事情,哀家不便参与。倒是奉举那孩子这几日不好好吃饭,瘦了不少。哀家心里放不下,这就回宫了。皇帝,得空你去瞧瞧他。”
“是。”奉临恭敬道:“恭送母后。”
“恭送母后。”奉擎也随之行礼。
银铃扶着太后出来,才压低嗓音问:“奴婢不明白,太后为何在肃亲王面前提起殷太妃,就不怕肃亲王真的去见她么?”
“奉擎十岁便在哀家膝边,没有人比哀家更了解他的心思。”太后眸子里尽是得意。
“太后您请。”小侯子打起帘子,伺候太后上轿。
太后瞧着是他不免有些奇怪:“怎么今日来来回回都是你在圣前伺候,没见孙思远?”
“回太后的话。”小侯子忙道:“师傅身子不痛快,皇上宽厚准了假,说这两日不必来御前伺候了。”
“唔。”太后点头,上了轿子。“你去吧。”
轿子走远了,太后才吩咐银铃:“也差不多是时候了。送个信儿,让皇后回宫吧。”
小侯子返回殿外,殿里已经没有了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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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上了药,可炎热的天气还是让伤口起了变化。半夜里,严一凌烧的厉害,嘴里一直不住的说胡话。
素惜和章嬷嬷轮番的拧了帕子给她敷额头,烧都没退。急的两个人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天亮了,我就去求求皇上身边的孙公公。看能不能找御医来给瞧瞧,哪怕能给些退热的药也好。”章嬷嬷忍不住嘀咕。“娘娘可千万得撑住了才好。”
素惜解开了小姐的衣裳,连胸口也用冰凉的帕子擦了好几回。”小姐是心火,她哪里受过这样的罪。“
“好了,你就别抹泪了。”章嬷嬷看她哭的可怜:“咱们娘娘是个命硬的。几次三番都化险为夷,这次一定不会有事。你赶紧再去打盆井水来,咱们可得好好帮着娘娘度过这一关。”
“知道了。”素惜端着铜盆出去,晃眼看见窗外有人。正想问是谁,那人却先她一步,往井边去,好像是故意引她来。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素惜竟然匆忙的跟上去。不等她开口,那人转过脸来。“肃亲王?”
“我还不能带她走。”奉擎在苍穹殿逗留到现在,就是为了趁着夜色能再见她一面。哪知道人发了高烧,迷迷糊糊的。他不想惊动冷宫里太多无谓的人,只好站在窗边等到现在。
“奴婢知道王爷的心意。”素惜何尝不替小姐惋惜,要是当年没有入宫,而是跟着肃亲王去封地,现在就不用遭这样的罪了。“只是王爷的这番心意,随时会害死小姐。”
奉擎垂眸,半晌才道:“你不明白,我是真的想带她离开这里。”
“奴婢明白。”素惜含着泪:“王爷您能看破名利,抛下一切。可我家小姐不行。”
“我知道。”奉擎已经没有刚入宫时的那股底气。“不怪她,只怪我现在还不能给,她想要的一切。”
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他,素惜愁眉不展。
“你把这瓶药给她服下。”奉擎掏出一个小玉瓶以及一包银子:“好好照顾她。要是有什么需要,叫人给我送个信儿。”
“多谢王爷。”素惜接过玉瓶,心里满是感激。其实这肃亲王正经起来,还是挺不错的。“银子奴婢不能要。”
回头看了一眼那残旧的破窗,奉擎满目不舍。朦胧的月光映的他脸色苍白,连影子都是那么的孤独。“你们不会在这里太久了,想办法尽快调养好她的身子。冷宫外同样危机四伏,这些银子派不上大用场,却总能傍身。“
“王爷您是说……”素惜有点不敢信:“皇上会恩准我家小姐出冷宫?是么?”
奉擎转过脸,不想让素惜看见他微红的双眼。“我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