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北瞪着陆震言,声调变得激愤起来:“慕羽姐为了你,为了陆家,做出这样大的牺牲,可是陆震言你呢?你甚至还比不上慕羽姐,你一味将自己沉埋在过去之中,对慕家的人避之不及。”
“慕羽姐用了多少种方法想要靠近你,她为了治好你的失眠症,费了多少心思研究这个领域,甚至还去陆家给你当上门医生,可是你呢?你做了什么?”
“你一次次伤她的心,将她冷冰冰推开,甚至,还跟狄锦诗谈起了恋爱,还要娶的狄锦诗为妻!!”
“如果不是你彻彻底底伤了慕羽姐的心,她怎么会使出这样决绝的方式,毁去自己和你之间的所有记忆!!”
谢北语调愤怒,却又冰冷地说出另一个更残忍的事实,“陆震言,你知不知道,这个强行删去记忆的方法,是谁留下来的?是晚上的慕羽姐。”
“那时我问她,如果陆家的人就是不领情,如果陆震言就是不肯接受慕羽姐,如果白天的慕羽姐因此而伤心难过,该怎么办。”
“慕羽姐想了很久,才说了一句话。她说,如果真的那样,也许,只有从此忘了陆震言,才是最好的办法。”
“所以,她将这种删除记忆的方式留在了白天慕羽姐的记忆中。换句话说,白天的慕羽姐早就知道用什么办法,可以让自己忘了陆震言,可是,她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如果不是她真的被陆震言伤了心,她那么简单那么善良又对陆震言那样在乎的人,又怎么会用这样极端的方式,告别过去??”
陆震言的脸色有些惨然,垂在身侧的手青筋暴露,显示着内心极度的震荡和不平静。
“我知道,我过去做错了……”
陆震言嘶哑着道,“所以,我才希望她能记起过去,至少,我可以有一个当面和她道歉的机会……”
“我姐不需要你的道歉,你道歉,又能改变什么?她所有的不开心,某种意义上说,都是陆家,都是你带给她的。你曾经救过她,后来伤害她,你们之间,从此一笔勾销,再好不过。”
谢北冷然看着陆震言,“你不是想要带我姐去兰城,她曾经住过的地方?你不是要赌一把,她能否想起过去?那我也请你接受你执意要这样做的代价。”
“还是那句话,如果我姐去了兰城,没能想起过去,那么从此,请你陆震言,彻底退出我姐的人生,从此不要再和她有任何纠葛,也不要再去打扰她!如果你不答应这个条件,有生之年,我就是拼了我这条命,也绝不会让我姐踏入兰城一步!”
许久的沉默之后,陆震言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吐出了一个字。
他说:“好。”
……
答应谢北,只不过是因为,他自信,慕羽到了兰城,一定可以想起过去的事,哪怕,只是点滴。
他没有想到的是,慕羽,竟然对兰城所有的一切,都无所感。甚至,是完全的陌生。
哪怕,他带着慕羽去兰城那家游乐园,她也什么都不曾想起。
如谢北所说,她是真的伤了心了,才会,选择这样决绝的方式与他决裂。
连兰城都不能唤醒她的记忆,或许,她是真的再也没可能,想起过去了。
而他,也将从此,不得不彻底退出她的人生……
明明是他亲口承诺下的啊,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此刻,心里却会如此地痛。
就仿佛,被人活生生剜去了一大块似的,空落落,血淋淋,五脏六腑似乎都跟着抽痛起来……
……
重回京都之后,慕羽少不得请许宗桓林薇等人吃了顿饭,自然,是带着梁宿一起的。
谢北也来了。不过这家伙在饭桌上半点没给梁宿面子,冷冷丢下一句话:“你是我姐选的人,我不能说什什么。可你若是以后让我姐受了半点委屈,看到这个了吗?”
谢北端起桌上的茶杯,手上一使劲,那上好的白玉瓷杯咔嚓碎裂。
梁宿竟然没有生气,笑着道:“我怎么敢让你姐受委屈?我心疼她,都还来不及。”
慕羽在一旁看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赶紧拉过谢北的手,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没受伤,这才放心。
这顿饭上,谢北基本没怎么说话,全程冷脸也就罢了,许宗桓的热情也有些不高,闷闷喝了不少酒。
林薇说他是因为从医生转行企业,到现在也没怎么适应,心情烦闷所致,慕羽劝了几句,也便没再多说。
许宗桓对医生这一行感情很深,慕羽是知道的,乍然辞职做公司老总,的确会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外人多说,也是无益。
这一顿饭吃完后,慕羽便又开始了忙碌。
她主导推进的慕家和陆家合作的项目,后续还有第二、第三个甚至更多的城市陆续加入进来,需要制定相应的规划和方案,也需要若干沟通。
这些事情忙完,已经又过去了半个多月,兰城那边的项目已经如火如荼,一切顺利,下一个试点城市也即将启动了。
本来按照慕羽的计划,她是打算全程跟完这个大项目的,但遭到了谢北的反对。
“这个项目为期三年,最终的目标是一百个城市,姐你是不是要把这一百个城市全都跑遍?”
谢北不乐意道,“这个项目最难的是说服陆家和我们一起来做,现在这个难题已不复存在,你盯完兰城这个项目,够了,后面的不过是复制兰城的经验而已。”
他定定地看着慕羽,“姐,这个项目推进得很成功,超出公司所有高层的意外。你就不能趁势往上走一步,帮我分担一些吗?”
慕羽敲了敲他的头,“以前没我,你不是也过来了?”
“以前没你,我不做那种指望,可现在不是有你了。”
谢北一本正经道:“你是不知道,我在公司过得有多煎熬。”
慕羽被谢北这句话给逗乐了:“煎熬???你堂堂公司副董事长、代理总裁,你有什么好煎熬的?”